沈婉严肃地看着她，将她的慌乱纳入眼底。心里有一点气，但是到底是在气她不懂得替自己着想还是什么，她也说不清楚。
“你有没有想过，就算我不抢走他，但是你想方家的人会放弃吗？先不说方骁斐，若是让奶奶知道，以她的性格，方家的孙子她是不会让他沦落在外的。”
这些凌惜语又何尝没有想过，但是她心底总存了侥幸的，或许方骁斐不认小念，又或许方骁斐认了，但不会让他真的离开她。但是越是到现在，心里的不确定因素就越多，那时候这么会那么天真，那么笃定事情会朝自己所想的方向发展呢？再诚然，若是她必须要放手，那么她真的能忍痛吗？
“我既然做了决定，是不会轻易后悔的。”凌惜语沉吟，说，“我不想小念对他的爸爸心存怨恨，但是我也不会轻易就放弃他的。”
沈婉笑了，一向知道她是那种不轻易做决定，但既然做了就不会后悔的人。在知道凌惜语带着孩子出现的时候，她的心底是害怕的，害怕这个女人会再次受到伤害，一个女人如何在承受失去爱情的伤后，再次承受孩子被夺走的痛呢。
“可以告诉我，他叫什么名字吗？”
“凌潇。”凌惜语轻轻地说，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样子说道他的名字，会有一种愧疚的心情。
沈婉眼睛闪过一抹异样的晶亮，眼眸抬起，跟她的对视上了，沉默了一会儿，说：“既然不打算让他回方家，那可以先不让奶奶知道，她已经上了年纪，我不想她到时候空欢喜一场，伤了神。”
“对不起。”凌惜语感激的看着她，知道她的这个提议实际上都是在为她着想，真诚地说，“如果是这样，那当然好，只是若是不行，毕竟他也是斐少的儿子，我很欢迎你们来看他。”
在她走进来的时候，即使早已料到，但沈婉还是忍不住将目光扫到她的身后，意料中的没有看到那个小小的身影。
虽然心里疼惜她的苦，但是沈婉的心里其实是很遗憾的，不能够名正言顺地认自己的孙子，这终究让她心里难于释怀。若不是发生那样的事情，她并不担保她还会像现在这样为她考虑，说不定她会致力于让她的孩子回到方家。
凌惜语，究竟是你的幸，亦或是我的不幸呢。
凌惜语看着她，心里感觉有一点异常的感觉，自从那天在机场遇见的时候，便有这样的感觉了，当时只因太匆忙，总觉得是多想了，但是现在那种感觉就愈发的浓重了。
“你怎么了？最近是不是有什么烦心事？”明知道以自己现在的身份，问这些话有多么的不合适，但是终究是忍不住开了口。
沈婉面容一整，看了她一眼，淡笑着挥挥手，说：“我没事，你有事忙的话就先走吧。”
凌惜语站起身，想了想，迟疑地说：“如果方夫人今天没什么事的话，可以一起走吗？我今天答应他要陪他，相信看到你的话，他会很高兴的。”
沈婉眼睛一亮，情不自禁地起身，脸上露出了几分喜色，看着她的眼神里流露着殷切的渴望。
“方夫人，可以吗？”看到沈婉脸上的喜悦，凌惜语很高兴自己做出这样的决定，微笑着问。
“好，那我们现在就走吧。”急促的脚步突然顿了一下，回身说，“你可以不要叫我‘方夫人’吗？我可能无法再担待这个称呼了。”
没料到她会突然这么说，凌惜语因为她话里的不对劲儿，微微一愣。
沈婉的神情好像是回到了以前一样，微微入神：“像以前一样，还是叫妈吧。”
“奶奶，小念今天玩得好开心哦！”小念牵着沈婉的手，一蹦一跳地走着，脸上沁出了细细的汗珠。
沈婉的手下意识地微微用力，露出了发自内心的喜悦的笑容。原本以为这样冒冒失失地跑过来与他相认，会让他产生排斥呢，但是没想到凌惜语会把他教育得这么好，他贴心的话，贴心的言行，让她感动得直想掉眼泪。这样让人心疼的母子俩却独自在外面吃了那么多苦。
“那以后奶奶经常来和我的宝贝小念一起玩好吗？”
“好耶！奶奶说话一定要算数哦！惜惜说了，说话不算话就叫作黄牛，如果奶奶不来的话，奶奶就是黄牛了哦！”
小念的童言稚语有逗笑了两个大人。沈婉微微抬头对着凌惜语，感激地说：“这些年辛苦你了，我很高兴，看到你把他教得这么好。谢谢！”
凌惜语微微摇摇头，轻声说：“他是我的宝贝，也是我生活的寄托，幸亏有了他。”
沈婉心里被触动了，看着她的眼眸中带着焕然一新的审度，刚想说什么，突然看着凌惜语背后，惊讶地出声。
凌惜语转身，看见身后拉拉扯扯中的人，在看见凌惜语的时候，她还兴奋的叫着，更加极力想挣脱小区的保全人员的钳制。
凌惜语的脸上一片沉凉，波澜不兴的眼底含着淡淡的疏离，只是安静地看了几眼，便掉过头，淡淡地说：“小念，我们该回去了。”
沈婉动了动嘴角，又看了看那个女人一眼，但是最后还是忍住了，没有再说什么。
“惜惜，这个奶奶对小念好好哦！”
“嗯，那小念以后也要像对惜惜一样对奶奶好，可以吗？”
“好。”小念轻快地说，“惜惜，奶奶跟我说了好多话哦！”
“哦？你们偷偷说了什么啊？是秘密吗？如果是的话不要告诉我的也可以哦。”凌惜语装作很好奇的样子。
“惜惜，你装的一点都不像，好假哦！”小念轻轻皱了皱鼻子。
凌惜语轻笑：“好吧，那小念就告诉惜惜，奶奶跟你说了什么呢？”
“奶奶说等我长大以后要对惜惜很好很好，她还说……”原本说得兴起的小念突然将到口的话吞回了肚子里。
凌惜语没等到他的话，有点奇怪地低下头看着他，他浓密的小眉毛几乎紧紧地拧起来。似乎是在苦恼着什么事情。
“奶奶跟小念还说了什么？”凌惜语不禁也好奇起来。
小念迅速地抬头看了凌惜语一眼，又用力地摇摇头，说：“没，没什么。”
凌惜语疑惑地看着他。
小念淘气地故意皱着鼻子笑道：“其实奶奶还跟我说了，但是它是小念和***秘密，不能让惜惜知道。惜惜说了秘密可以不说的哦！”
凌惜语笑了，宠溺地拍拍他的脸，笑道：“你啊，原来还是个淘气鬼啊！”
小念嘿嘿笑着跑开，嘴里说：“我回房间了。”
凌惜语笑看着他跑开身影，转身往厨房走过去。骤然停下脚步，脸上出现怔愣的表情。
刚才小念脸上一副欲言又止的神色，还有紧张和不安，好像是在害怕她会受伤的样子，会让小念这样，沈婉到底跟他说了什么？如果......是小念先问的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