澈伸手紧紧抱住莹悦,黯然的眸光里满满都是绝望,声音却是寒得彻骨:“她不是冰。真正的若冰……已逝。”
翰的脸色渐渐刷白,握剑的手紧握成拳,关节处泛着青白,他茫然地盯着莹悦:“冰,你过来。你不记得我没关系,我会治好你。可是,你不要跟他在一起。”
莹悦愣愣地望着他,不知如何作答。
翰凝望她良久,终是问出了久藏心中的疑惑:“孩子……怎么样了?”
莹悦倏地瞪大了双眼,震惊地:“什么……孩子?”肩上,风涧澈的力道突然加重,似乎要将莹悦的骨头捏碎。
翰转眸扫视风涧澈,低声怒吼:“孩子呢,在哪里?”
风涧澈紧紧搂着莹悦,深深呼出一口气,似乎在极力压抑即将喷涌而出的怒意,蓦然地,他松开了手,唇角扬起一抹若有若无的弧度:“她跟着你不过三个月,肚子里就有了一个三个月的胎儿。这样的孽种,你认为我会如何处理?”
翰的脸色刷成惨白,大声怒吼:“孩子到底怎么了?”
“死了。”澈平静地望着他,“你的孽种,被我亲手杀死了。”
“你这个混蛋!——”翰的身手太迅捷,以至于莹悦还未反应过来,他的长剑已经刺穿了澈的右肩,鲜血,沿着长剑往下滴落。
莹悦仓皇地推开翰,夹在两人中间,焦虑无比望着一脸平静的风涧澈,心脏砰砰直跳。她撇头望向翰,怒:“竟然偷袭,你算什么英雄!”
翰神色忧伤地望着她,忽尔撇开眸,声音平静:“你居然没躲。”他顺手将手中的长剑拔出,澈迅捷地在身上点穴止血。
良久。
澈伸出手拭去嘴角的血渍,语音平静:“这一剑,算是偿你弑子之仇。你我已两清。我答应过冰不杀你,你走吧。”
翰讥讽地望着他,冷笑:“弑子之仇?呵!”他嘲笑地摇摇头,伸手抓住莹悦,“我们走。”
事实证明,当一个男人强行要带一个女人离去时,女人是完全没办法挣脱的。就比如现在莹悦,磕磕碰碰被翰强行拉开,与澈渐行渐远。
“不要逼我杀你。”澈不冷不热的嗓音响荡在空气中,屋檐上的雪花簌簌落下。
莹悦循声望向澈,他的面孔没有任何表情,眸色如遥遥暗夜,眼眶中隐隐流动着血样的腥红。莹悦心头大惊!糟糕!上次澈在云水寨杀人前夕就是这副表情!
澈不能用内力,否则,必亡!莹悦担心地不知所措,越发想要挣开翰,谁知握在臂上的手,力道更重了。
翰凛冽地扫视他:“我从未与你交手,孰胜孰负可不一定,宫主!”
澈冷笑,眼中的腥红愈发强烈:“要不要试试看?”
风,冷飕飕地刮。
大片大片的雪花,自亭檐簌簌垂下。
“不要!————”一个清脆而焦虑的吼声,在空气中回荡。莹悦泪眼朦胧地望着澈,死命摇着头,语音慌乱:“不……不要动武,澈,不要死!不要!”钳制手臂的那股力量,突然消失了。
莹悦顾不得此时正黯然神伤的翰,匆匆跑到澈的身边,担忧地:“澈,不要动武,我不想看着你死,一点也不想!”
澈诧异地望着她,半天回不过神来。良久,他眸中的血腥渐渐淡去,柔和的波光点点闪烁,他轻轻抚上她的发丝,声音轻柔:“丫头,你今天……不太一样。”
莹悦的脸颊倏地开始发烫,她也不能解释为什么,刚才那一瞬间,真的很害怕失去澈。难道是在一起相处的时间久了,不知不觉习惯了他的存在?
有时候,习惯是一件可怕的事情,会上瘾。
身后,传来了一声重重的叹息:“冰,你过来。这个混蛋杀了你的……孩子。”
澈轻轻搂住莹悦,眸光复杂地望着翰:“她不是冰。”
翰的眸光中隐隐流动着绝望,他倔强地撇开头,“我不相信。”
澈轻声叹一口气:“罢了,你随我来。否则,你永远也不会死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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莹悦迷迷糊糊地跟着澈与翰,七拐八绕,分不清南北东西。
一路无言。
终于,三人在一处幽静的大井前停了下来。
澈紧紧搂住莹悦,二话不说就跳入了井内。翰面无表情地跟随跳下。
坠落,坠落。失重的不适感,让她紧紧搂住了澈的腰。
在不断坠落的黑暗中,莹悦的心,一点点下沉,若有若无的悲伤在胸口放肆地蔓延。
曾几何时,也有这样一个男子,在不断坠落的世界中,与自己紧紧相拥。那时候的她,天真烂漫,单纯到相信爱情可以战胜一切艰难险阻;那时候的他,温柔坚定,用自己的生命替她挡开了一切危险。那时候的他们,在漫天飞舞的水珠中,不离不弃,温暖幸福。
究竟是从何时起,那个口口声声承诺不会离去的男子,在不知不觉间,已销声匿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