芝华嫂嫂?怎的又多一个人。
先是溪菊,再是芝华嫂嫂,难不成,要把他们全家都拉进来么?
茗笙盯着茗生哭得丑极了的一张脸,却是生不了平时那种怜惜,只冷冷发问:“我说了你是累赘吗?我说我要娶妻了吗?我还需要别人来照顾你吗?”
一连三个似吼声的发问,顿时便让茗生的眼泪停在了眼眶中,久久流不下来……
“可是……”
“没有可是!这其间,只有我们俩的事,不管其他人,一直以来,就只有我们俩!”茗生嗫嚅地还想说些什么,可是茗笙却是厉声说了这么一句。
茗生听得茗笙这般说,也不由得想起这五年间的日子。
她从睁开眼那一刹那,见到的就只有茗笙,而这五年间,不管是前三年的漂泊也好,还是现今两年的安宁也罢,茗笙的生活重心,一直是自己,而自己唯一的依赖,也只有茗笙。
真的,一直都是他们两个,从未有过第三人扰乱过这样的生活。
可是,过去没有,不代表未来也没有啊!
想到这,茗生还是不服气,于是她扁扁嘴便道:“那刚才芝华嫂嫂说那些话的时候,你怎么不反驳啊?还有,她说溪菊姐姐多好多好的时候,你不是也没有拒绝吗?”
刚才?
芝华嫂子说什么了么?不过就是提醒自己,茗笙长大以后,可能会有些女人间才懂的问题吗?
那时候,茗笙是的确想到了一个。
因为这几年的日子,茗笙也没有那么白目了,该懂的东西都是懂了,而不该懂的,也因着茗生,懂了。
所以当时芝华嫂子一提的时候,茗笙便想到了之前有郎中与他说的什么“葵水”之类的话。
而之后,芝华嫂子说什么,他却是浑然不知了。
“芝华嫂子有说到溪菊吗?”茗笙的眼睛大亮,似乎刚琢磨的问题忽然便有了解答般,连带着也自言自语起来,道:“对啊!我怎么忘了,还有溪菊。”
茗生看着茗笙这般兴奋的样子,气也不大一处来了:看这个样子,还说我不是累赘?明明就像娶溪菊当老婆还不承认!也不看看自己提到溪菊时有多兴奋?
腹诽腹诽着,茗生便觉得自己是越发的委屈,她也没想要做茗笙的累赘啊?怎的自己做个乖孩子躲一边,还要被骂,被抓得那么疼啊?
想到着,茗生也就不管不顾地哭起来了,声音也由之前的啜泣变为了嚎啕,边哭还边喊:“你去娶溪菊姐姐嘛!我不要当累赘,我不会打扰你们两个的!”
茗笙顿觉有点头大。
但是这或许也不是什么坏事。
意识到一些东西的茗笙忽然便变得温柔起来,他放松了扣住茗生的手,而把茗生轻轻往怀里一带,轻拍着她的背脊,沉声道:“我不会不要你的!我也不会娶妻!更不会把你当成累赘!”
听得这话,茗生也渐渐收了哭声,到最后,只眼红红地啜泣着,闷声问了一句:“真的吗?”
茗笙没有回答,却是并起三指,立在空中,再庄严不过地说:“我茗笙发誓,这辈子不会丢下茗生,也不会因为娶妻而把茗生当累赘,不然,天打雷劈,不得好死,死……”
茗生颤抖的小手忽然就捂住了茗笙的嘴,而她那恐惧的小脸也顿时让茗笙软了几分……
“我不要你死!你不要我了,我还会好好活着,但是你不能死!”茗生心底,对“死”这一字,格外敏感,有时候不小心说到,都会感觉有什么东西一闪而过,而自己的心就会隐隐作痛。
“好好好!不死!”茗笙将茗生掩住自己嘴的小手拉到自己的手中,轻轻地捏着,而后道:“那你可算清楚了?不会再闹别扭了?”
“不闹了!”茗生抹去了脸上的泪痕,还拼命挤出了一个笑容,道:“我知道茗笙不会离开我就行!”
“傻!”茗笙再次揉乱了茗生的发。
“你才傻!”茗生反驳,张口便咬住了茗笙的肩膀。
茗笙无语,却也仍有她咬着,反正也不痛不痒的。
之后,茗笙再次拿出了那支簪子,郑重地放到了茗生的手里,道:“可不许再拿它开玩笑了,这个簪子你要好好收着,等你长大了,出嫁了,要将它戴着的!”
出嫁?
听到这个词,茗生的第一反应是抗拒。
为什么茗笙可以不娶,那自己为什么一定要出嫁?
“我不嫁!”茗生闷声道,“你都不娶,我为什么要嫁,就我们两个人,不好吗?”
茗笙盯着茗生的脸,却是从那脸上看不到他想要的表情,不过,茗生这个反应还是出乎他的意料的。
“好!那就只有我们两个人!”
茗笙点点头,应下了。
得到茗笙笃定的回应,茗生也是欢喜不已,早前那些委屈的小情绪也已是荡然无存,只余满心对“茗笙不会抛弃自己”这一认知而高兴着。
*
今年是茗笙和茗生一起过的第五个年了,但是前三年他们颠沛流离,别说过年,有时候,就连温饱都成了问题。
而后来的一年,也就是去年,因为两人都不熟悉过年的习俗,所以是在村长家过的年。
今年,真的是一个新的开始。
于是,在接下来的日子里,茗笙除了必要的做活之外,其余时间都拿来准备过年的事宜。
而芝华也见此是也好机会,便派了溪菊去帮忙。
可是当溪菊来到茗笙家里时,却是无人在家。
因着只是个小村子,村子里的人也很是熟悉,很多人出门的时候都不会关门,而来的人大多也只有同村,可以在无人的屋子里等着主人来。
溪菊只坐了一盏茶的时间,茗笙便扛着一些木头进了来,而溪菊也连忙迎了上去,帮着茗笙将那些木头都卸到柴房中去了。
“溪菊,你怎么有空过来?”茗笙整理好那些木头后,转头便问了一句在一旁收拾柴房杂物的溪菊。
溪菊微微一笑却是手下不停,道:“你们这是头一次自个过年,我娘叫我来帮点忙!”
“芝华嫂子?”茗笙嘀咕一句,不用多想也知道了芝华嫂子打的算盘,但是,想来溪菊也是有自己的打算的,所以才会到这里来。
“我这里也没什么要帮忙的,你要不要回去?”茗笙走到溪菊的身边,也是帮她整理起那些东西。
若是换做以前的茗笙,这些事情怕是都只能托人手,但是和茗生一起稳定生活了一年了,很多事情,做起来也自然得不行。
“就知道赶人!”溪菊转过头,对茗笙做了一个鬼脸,“让我呆会不行啊?一回家就看我娘那势力的嘴脸,感觉自己都变丑了!”
“你何时美过?”对着溪菊的鬼脸,茗笙无情地揭露着“事实”。
“好啊你!真的是越来越牙尖嘴利了!想当初刚见你那会,连屁都不蹦一声,这会还会顶嘴了!”溪菊“怒”而转身,伸着手指便直戳茗笙的肩膀,那样子,俨然一个泼妇。
茗笙也是停下了手中的活,转过脸便盯着溪菊的脸,眼中由探究变成惋惜,而嘴里也直道:“像!真像!”
“像啥?”溪菊不解,歪着头便追问着茗笙。
茗笙长长一叹,再说出来的话却是真把溪菊给惹毛了——“真像芝华嫂子,那嘴,那脸!像!特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