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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有鸣自远方来

这是普通的一天,就和过往无数个普通日子一样,如果硬要说有哪里特殊,也就只能是今天的天气真的很好吧。

这天,天气晴朗,太阳娇媚地藏在云后,欲现还隐,既不清凉,也不炎热,只是淡淡的温暖,令人感觉分外舒心。

在青鸾峰山腰上的一处山林之中,太阳那穿过云彩后变得温柔的光芒洒落在林间的枝叶上,枝叶下的灌木丛中,离灌木丛不远的石头上,石旁的小溪中。小溪不停地流动着,带动着太阳的光芒,折射在溪旁喝水的一头雄鹿的脸上,整个画面祥和而又宁静,竟有些淡淡的动人,让人不愿踏入其中打破这美好的和谐景象。

但是,有个人不这么想。

所以,一支羽箭破空而出!

羽箭飞过,虽然只带起了微弱的风声,但却完全打破了场间的宁静,刺穿了这幅美好的画面,向着那头正在喝水的雄鹿飞袭而去。

“嗖!”

这支羽箭瞬间就飞越了近二十米的距离,来到了这头雄鹿的身边,但是,这看起来势在必得的一箭,却并没有射中这头刚才还在饮水,对这支飞来的羽箭毫无察觉的雄鹿。

并不是射箭的人技艺不精,偏了准头,相反,这个射箭的人对自己箭术非常有信心,所以瞄准的便是这头雄鹿的头颅,甚至是头颅上的眼睛,但是,就在这支羽箭将要射中这头雄鹿之前,这头雄鹿突然间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般,猛然抬起了头颅,将这本该必中的一箭躲了过去。

抬起了头颅的雄鹿,没有作丝毫停留,口中恐惧地嘶鸣了一声,同时四肢发力猛地跃过了小溪,逃命般地向前跑去,就好像身后有异常凶恶的猛兽正在追赶它,片刻间就消失在了重重树影之后。

在这头雄鹿身影完全消失不见之后,一个少年现出了身形,走到了那头雄鹿刚刚喝水的地方,神色中有些可惜,也有些不解。

这个少年看上去约莫十五六岁,身高一米六多些,穿着一身棉布和麻布混合缝制的衣裳,在关节处还缝有兽皮,颜色杂乱,但却并不难看,反而给人一种整整齐齐的感觉。他的五官端正,面容白净,虽然算不上如何出众的英俊,但是却十分耐看,眉眼很柔和,一看就觉得是个很好相处的人。

少年站在刚才那头雄鹿喝水的地方,目光看着雄鹿消失的那片树林,不解地想道:“没可能避过去啊,难道是我没藏好,被它发现了?”

少年的眉头微微皱了起来,同时目光转向了自己刚才藏身的地方,回想着自己刚才的一举一动,但是想了半天也没想明白自己到底是哪里出了错,索性也就不再去想。

猎物没猎到,自然还需要接着去猎,所以少年转身朝着那头雄鹿逃跑的相反方向走去,因为那头雄鹿逃跑的时候动静那么大,那个方向的动物肯定都被它惊动了,按照少年以往所积累下来的经验,在这种时候去那个方向想要猎到猎物,就跟瞎猫碰上死耗子的概率差不多。

这里是青鸾峰山腰,山间多林,所以少年离开溪边就进了林子里,但是这个少年并没有走这片山林中那条还算明显的道路,而是身子半蹲走在密集的树木和灌木丛之间,小心翼翼地移动着身形,同时目光专注地注视着那条道路。

因为,这是在山林之中,虽然也有像这少年一样的人生活在这山间,但是一共也没多少,更何况,除了为数不多的几个猎人,也没有谁会进入这林中了,更别说走出一条明显的道路了。所以,这条林间道路,并不是人类所走出来的,而是这山林间的动物所走出来的。

通过埋伏在道路旁,等待动物从这条道路上经过,然后猎杀,是这个少年已经有过数次成功经历的惯用套路了,虽然在每次猎杀之后,有些动物就会开始走新的道路,但是对于挑选道路,少年自然也是有着自己的一番心得。

但是今天,这个少年经验和心得显然是全无用处了。

就在少年侧着头专心致志盯着那条兽道同时分开灌木丛缓步向前移动的时候,突然听到身子正前方传来了一阵声响,响声非常急促,不一会就由远及近,来到了身前不远处,是灌木丛被分开和鹿在快速奔跑的声音。

初听到这声音,少年还细细听了一会,但紧接着,就由不得这少年继续这么淡定了,因为这个声音确确实实是从自己的正前方传来的,也就是说……

不用少年自己去想了,就在这时,少年身前不远处的灌木丛就已经被一个健硕的身影分了开来,正是一头雄鹿,而这头雄鹿此刻正以极快的速度向少年跑去,如果被这种速度的雄鹿迎面撞上,不死,也难。

好在这个少年毕竟是自十四岁起就开始在这山间狩猎了,至今已经有整整一年时间,在这期间也遇到过老虎、野猪等凶猛的动物,不过每次都平安无事,甚至还猎到过一只野猪,所以其反应能力,自然是相当出色。

少年看到雄鹿的身形之后,先是左右眼快速一扫两旁,确认在这两排灌木丛中,虽然可以分出一条道路向前走去,但是想要从两旁那密集的灌木丛中穿出去,就凭自己的力量可不是一时半会就能做到的,因为正是因为这两旁的灌木丛足够密集,所以少年才藏身在这其中,想要埋伏路过的动物,因为就算再密集,灌木丛终究是灌木丛,挡不住全部的视线,也挡不住细小的箭。

既然无法左右躲避,那就只能上下躲避了,但是,如果少年能跳得比这雄鹿还高,那灌木丛又怎么能挡得住他,所以,只剩一个办法了。

思绪纵然再快,也是需要时间的,而这时,那头奔来的雄鹿和这个少年之间的距离已经只有一米之遥了,一米,在雄鹿那种速度下,一米够这个少年做什么事情呢?

够这个少年完全蹲下身子蜷缩起来!

于是雄鹿从少年的头顶飞速跃过。

雄鹿跃过少年之后,没有任何特别的反应,依然快速地在这灌木丛中奔跑,它健硕的身影上此刻甚至已经有了不少被灌木划伤的浅浅伤痕,此时正缓慢地流着鲜血,虽然都不严重,但这么多伤口想来也是极痛的,但是这头雄鹿却丝毫没有反应,依然在快速地向前奔跑,或者说,狼狈地向前逃命。

在雄鹿的身影完全消失在灌木丛之后,就连声音也几乎听不到的时候,少年才心有余悸地站起了身子,长舒了一口气,如果细看,就能发现,少年额头上刚才因为过于紧张而渗出的汗水,此刻还没有完全消失。

因为就算这个少年刚才的反应如何冷静,做出的行为如何准确,刚才毕竟是在生死之间,一个人,这一生,能有几个生死之间呢,更何况这个少年此时不过只是个少年而已。

“真险啊,我还从来没有想过在这灌木丛里面会这么危险,那只大鹿是怎么了,就算被老虎追,也不至于这么慌啊,难道这林子里面还有比老虎更凶的动物?”

少年一边想着,一边直起了身子,踮起了脚,看向四周,确认没有其他动物了,这才寻了个地方,从灌木丛中出来了,走到了那条兽道上。

站定下来之后,少年看向了自己前进的方向,也是刚才那头雄鹿来时的方向,心中想着:“如果真是一个比老虎还凶的动物,我继续往前走是不是太危险了,毕竟不知道这个动物会不会爬树,唔,应该不会吧,比较凶的动物好像都不会爬树,我这个时候过去看看那是只什么,以后打猎的时候也好有个防备。”

心中打定了主意,少年继续向前走去,只不过现在,和刚才截然不同,少年故意走在宽阔的地方,而且一直沿着树走,以防那个凶恶的动物出现的时候,自己能尽最快的速度爬到树上。

自从那次在树上,将一只一直在下面顶树的笨野猪射死之后,树就给予了少年极大的安全感,认为是抵御凶恶动物的万通手段,而且,直到现在为止,在这青鸾峰山腰间,少年确实没有遇到过除了猴子,松鼠,蛇,等等小动物之外还会爬树的动物。

至于蛇,很多人可能都怕蛇,甚至是天生就怕,既然有天生就怕的,自然也有天生就不怕的,就比如这个少年,就是不觉得蛇有什么地方可怕的,这可能是得益于少年异于常人的反应速度,在仅有的被蛇袭击的三次中,每一次都轻而易举的为家中的晚餐添置了蛇汤。

少年一直往前走去,虽然精神非常专注,时刻注意着周围的动静,但是脚步并不算慢,没一会就走出了近千米,而这一路上,平平静静,太阳的光芒依然温柔,林中依然有着淡淡的云雾,看起来好像一点严肃、紧张的气氛都没有,但是少年却不由自主地稍稍紧张了起来,因为,太安静了,在这林中,这么长时间没有听到一声鸟鸣,一声兽叫,实在是太不正常了。

不过,纵然紧张,少年毕竟是少年,没有看到实际的东西,仅仅是气氛就想把一个胆大少年吓退,显然是不太可能。

于是,少年又继续往前走去,不过,在这段路途中少年的脚步明显加快了,因为急躁。

在压抑的气氛中,产生急躁的情绪是不可避免的,但是,对于这个已经狩猎了有一年时间的少年来说,这急躁的情绪,诞生的也确实是有些快了。

少年早就没有走在兽道上了,而且现在的这个地方也是少年这一年狩猎生涯中从未来过的,虽然这个地方距离少年狩猎常去的溪边直线距离不过只有两千多米,但是两千多米说近也不近了,如果不是需要,没有哪个猎人会来这深林之中“踏青”的。

少年终于停了下来,脸上露出了犹豫的神色,已经走了这么远了,是不是该回去了,或许,根本什么都没有,或许是我猜错了,或许没有鸟叫只是偶然,平时也不多,可能今天它们不想叫吧。

少年的心中涌现了很多想法,很多念头,无一不是说服自己回去的言辞,但是,这个少年还是继续往前又走了数百米,因为他觉得如果自己立刻回去的话就是退缩,就是害怕,虽然少年的心中确实是有一点害怕,但是在这林中确实也是什么都没有发生,只是气氛较起往常有种说不出的诡异。

所以,可以说固执,也可以说逞强,少年就是要往前再走一段。

于是,又行了数百米之后,少年就准备回去了,就在这时,一声鸟鸣突然传来,来自远方,闻时已淡,但其音却幽然直入心底,就此铭刻在了一个角落,再也无法忘却,却无论如何也形容不出这声音是多么的美妙动听。

于是,少年依着声音再次向前走去,不过十数米,豁然林尽。

一座黑崖,现于眼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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