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水躺在文宝宝怀中,他的后心插着流年的那把匕首,已经进的气多,出的气少了。文宝宝抱着他,竭斯底里地大喊,“流水!流水!”
“我的小猪崽……你不是杀过我一次了吗,怎么这次我要死,你……你又要哭呢?”
“流水!”景渊抢到流水身边,“不要说话了。我帮你疗伤。”
“不……没用了……死过一次的人,武功虽然比以前会高很多,但是一旦受伤是再也无法救治的了。这一点,你我都很清楚……”流水摇摇头,“反正敖坚死去那时,我已经很承你的情了。好歹,是你给了我亲手报仇的机会……现在,小猪崽……”
流水又看向了文宝宝,面露微笑,不过他的话没能说完,他喉头轻轻响了一下,大量的鲜血从他口中喷出来,然后,缓缓地,慢慢地,流水就此永远闭上了他的眼睛。
“流水!流水!你不要死啊!”文宝宝失声痛哭,“为什么我身边的人,总是要离我而去?师父也……一韦也……就连流水……你们怎么都不要宝宝了啊!!”
其实,流水和她,并没有太长时间的相处,可是却每每在关键时刻出现来帮助她。文宝宝突然发现,自己欠了流水很多情,而现在却再也没有机会还给他了。
“宝宝,不要这样。这对流水来说,已经是一个很好的结局了……他和流觞一样,都自己选择了自己想要的死亡。”
“死有什么好?好死不如赖活着!”文宝宝哭着说,大颗大颗的泪珠滴落在流水渐渐冰冷的脸上。“我只不过是个萍水相逢的人,为什么他要为我而死?”
“流水很小的时候,他全家上下六十三口,被人全部杀光……而流水自己,也在敖坚那里吃过大苦头。在你杀他之后,他变成了夜宗杀手。他这一生,可以说没有过过一天舒适安稳的日子……也许因为这样,当他见到你的时候,就特别想保护你吧。毕竟,你代表着他所无法接触的,光明——”
景渊搂着文宝宝的肩头,让她靠在自己肩膀上,“所以,你不要哭了。”
宽厚的肩膀,低沉的话语,温暖的体温,这一切仿佛有神奇的魔力,让文宝宝渐渐平静下来。景渊见她渐渐止住了眼泪,于是站了起来,又拉她,“来吧……我们让他们入土为安……”
接下来的半天,没有人说话。
景渊彻底放下了皇帝的架子,像个真正的农夫一样,吭哧吭哧地挖了很大的坑。文宝宝在旁边帮助着他。而小宝,则很乖巧懂事地采了许许多多的花儿来。
流水、流年、还有那几个不知道叫什么的夜宗,最后都一一埋在了林子深处。文宝宝用绯霞削断了几大块木头,景渊则给它们刻上字,做成了一个个简陋的墓碑。
用景渊的话来说,夜宗的人死去一般都是不留痕迹地销毁的。之前的流觞,是一个特例。而现在,能够得到一个墓碑来证明他们曾经存在过,已经是对他们在天之灵的最大安慰了。
流水的墓,是最漂亮最大的,当文宝宝把修整好的墓碑立起来时,景渊在上面工工整整地刻上了“梁宇文之墓”。
“我想,流水他会更喜欢自己这个名字。”
这是,他变成流水之前,变成梁大人之前,所用过的名字……
文宝宝没有吭声,她把小宝采来的花做成一个花环,放在流水墓前。景渊呆立着,看文宝宝沾满泥巴的小手把花儿拨过来,拨过去,突然说,“宝宝,我明天下山了。”
文宝宝的手停住了。
“小宝,你先回去睡觉吧。”
她闷闷地对小宝说,小宝正巴不得这一句呢,他老早就觉得这种气氛自己实在不适宜留在当地了。
然后,文宝宝抬眸,看向景渊。
“夜宗已经没了,我要他们搜集的情报也泡了汤。恐怕这次,我要自己跑一趟。”
“你要去搜集情报?”
“不一定。原本我想事情私下解决,所以在暗中来安排一切。但是现在,恐怕一切都得化暗为明了。我要到安阳去,先现身出来,看看能不能和劫犁人达成一致,退兵。否则的话,也许我要到前线去,击败劫犁人,打倒王格丹。”
“王格丹?”
“劫犁人的王。”景渊盯着流水的墓,神情严峻,“最近一直有人在暗中对付我。我身边出现了内奸,这件事,恐怕拖不得了。”
“是吗?”
文宝宝完全不知道自己应该说什么好,只是机械的应答着。景渊他,要走了,要上战场——
在回到她身边,短短的这段日子后。
不是说过,绝对不原谅他的吗?
不是发誓,绝对不理睬他的吗?
不是赌咒,绝对不挽留他的吗?
可是现在的自己,却想把自己之前所做的誓言,统统踩在脚下。上战场,那是什么事情都可能发生的啊。万一景渊像流水这样,战死沙场呢?万一他就此一去不复返呢?
文宝宝心乱如麻。
景渊这时却笑了起来,“原本我还想,在这里吃多几天你做的甘草绿豆沙呢。”
忽然之间,景渊觉得眼前一黑,他的视线被一大团乌黑的秀发挡住了。文宝宝扑进他的怀抱里,尖叫,“不要说了,景渊,不要说了!”
她在他怀里饮泣,这变得一点都不像她了。印象中那个童稚的没心没肺的文宝宝,今天多愁善感得像曾经的月姬。是在担心他吗?景渊垂下眼帘,搂住了文宝宝。
温软的身-体,甜甜的馨香,明天的生死未卜变得遥远起来,唯有此时此刻的一切,才是真实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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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更
预告:本文《朕的宝宝不听话》明后两天将会进入大结局,将会不定量加更,更到结局为止,敬请留意。以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