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张守这样热情招呼,刚刚又替自己解决了麻烦,陆于也不好过于冷淡,强扯着笑容,声如洪钟地回过一礼:
“陆于见过张兄,共事一场颇为不易,别让这种人搅了兴致。”
边说,一边用手向门内比划了一下,脸上露出不屑的神情。
回头又见刘文才到了身后,又换上一副冷淡的脸:“刘兄止步,今日初见张兄,没有兴致听你吹牛。”
说着,转过脸来,示意张守与他一同进门,“来,张兄请。”
刘文才与陆于关系不错,见陆于如此玩笑,也没有恼怒,讪笑了几声后,也就跟在二人身后,推门进入后堂。
进屋后,三人发现除了撇过头去假装看向窗外的林秋实以外,还有一个白净的少年。
这少年穿着一身白色的束身短袍,向刚进门的三人点头致意,看上去岁数并不大,竟像是稍显老态的陆于的子侄辈了。
“这位是李邱麟李老弟,虽说比我们小上两岁,但日后可比我们有出息多了,别看他年纪小,已经是练气三层的修士,是我们当中修为最高的,听老祖说,这样的姿势即使在宗门里也非常难得。”
陆于见张守转头用疑问的眼神看向他,便知他要问什么,不等他开口,就抢先一步解释道。
李邱麟听见陆于对他的夸奖,微微一笑从蒲团上站起,向三人靠近两步。
“不敢,小弟年岁尚幼,不谙世事,还请诸位多多关照才是。”
略带童音的说话声刚落,李邱麟就用手指着一旁的另一个蒲团,接着向张守说道:“张兄初次前来,可以用这个蒲团,以后聆听老祖讲道,都按今天的位置排定。”
张守闻言谢过李邱麟,与三人分别在自己的蒲团上坐定,不再多话,安静等候老祖到来。
寂静之中,只听房门“吱呀”一声,众人尚未反应过来,就看到堂上陡然站定着一名枯瘦的老人,身着麻黄色素袍,一头白发凌乱地向后拢起,斜扎在后脑勺,留出几丝乱发与满脸雪白的胡须纠缠在一起。
老人腰间别着一个紫金色的布囊,据说这就是传说中可以装下一间大屋子的储物袋,让堂下五个初入仙途的低阶修士看得羡慕不已。
练气九层的方家老祖,虽然寿元将近,老态尽显,但仍然腰肢挺立,不似寻常老叟一般伛偻,浑身上下更是透射出一股威压,令张守新晋修士心悸不已。
“咳咳”,随着一阵轻咳,方家老祖敛去威压,根本不顾张守等人是否已经做好准备,径直开口讲起修炼知识。
“冲穴之中,有三个要点必须注意:……”
伴随着老祖掷地有声的讲道声,张守等人立刻收敛心神,专心致志地领悟起老祖传授的内容,即使有着暂时弄不明白的,也努力牢记在心里,等日后有机会继续思考。
后堂里檀香弥漫,一直到了夕阳西下,屋里显得有些昏暗之后,老祖才停下口若悬河的讲道,示意张守等人可以不必拘谨,可以开始提出修炼上的问题。
张守修炼时日不多,尚没有遇到问题,主要是听其他四人的提问,自己也有所收获。
反观林秋实,现在在老祖的眼皮底下,却是表现得如同忠狗一般,没有了平日里那些多余的陋习。
“李邱麟,这里有五颗生灵散,全部赐予你,好生服用之后,尽力提升修为,争取早日突破到练气中阶。”
回答了几个问题之后,老祖目光转向坐在最前面蒲团上的李邱麟,一边说着,一边把一个玉瓶抛向他。
在众人羡慕的眼神中,李邱麟接过玉瓶,深施一礼。
“谢老祖赏赐,将来必不忘老祖恩情,全力辅佐方少爷修仙。”
老祖满意地点点头,继而和蔼地对李邱麟说道:“冲击中阶瓶颈是重要关头,若有问题可以及时来找我询问,切勿延误了修炼。”
转头看向大家,换上一副严厉的表情,口风一转。
“你们也要以李邱麟为目标,不要以为不在我的眼皮底下我就什么都不知道,若是再颠三倒四、惹是生非,就给我滚出方府。”
众人连忙称是,尤其是刘文才和林秋实二人,更是几乎把头低到了蒲团上,在老祖的身影闪现不见之后许久,也不敢抬起来。
最后,还是张守低声提醒刘文才可以离去时,二人才堪堪把头抬起,俱是一脑门子冷汗。
回去的路上,众人又对李邱麟得老祖的青睐恭维一通,直说得少年有些尴尬,佯怒要找人斗法,众人这才作罢。
方府中修行的日子多为苦闷,像这两天一样热闹的机会不多,张守在全力修行功法的同时,不时地托付刘素和陈怡如购置了一些炼制符箓的材料,送入方府中。
成为修士之后,一打坐就遁入空灵的状态,对于时间的流逝毫无把握,唯有收功之后,才能依靠日月星辰的位置才能判断所耗费的时间。
日复一日,功行渐深后,张守就成功做到了辟谷,此时修炼,更是不分日夜,有时为了冲击一个窍穴,竟然连续闭关了五日之久,收功之后也只是感觉刚过一瞬。平日里耗费一两日在运转功法上,更是屡见不鲜。
幸好先人早已预见修士的如此局面,在功法上记载了判断时日的方法,这才使得张守不会连半月一次的讲道都忘记参加。
……
时间一转,便到了四年之后。
四年里,张守的修为增长虽然颇为缓慢,却也在二十岁的关头,堪堪突破到了练气四层,终于迈进了练气中阶修士的行列,再也不时之前那个刚刚迈进的仙路的小修士。
斗法的能力在四年里,通过不时地与陆于等人切磋,也有所提升,那些基本的五行法术不在话下,更是有着从未暴露过的大批引火符作为底牌,总算有了在修仙界安身立命的基础。
唯一的遗憾,就是始终无法凑齐足够的材料炼制出三百张引火符,没有威力巨大的天火符,始终让张守的战斗能力打了一些折扣。
这一日,张守结束了为期四天的闭关,正准备出门处理一些琐事。
方家在麝国皇城的宗家,已经派出了使者来到临江城的府邸里,以此看来,离决定正式陪侍的名额以及入宗的时间,已经并不遥远。
在这个决定命运的时刻即将到来之际,张守等五人更是抓紧一切时间提升自己的实力,以提高自己被选中的可能性,就连平日里四处惹事的林秋实,也乖乖地在房里闭门不出,专心修炼功法。
张守松了松身上的筋骨,从床上站起,真气稍一流转,身影就闪现在房门前。
又是老祖讲道的时间,或许这是入宗前的最后一次了,据说方问道方大公子,今天也将和候补们一起聆听。
四年的时间,除了让张守长高了一些,完全没有在他身上留下痕迹,不得不说,在修行之后,若不是自己刻意放开身体的老化,直到寿元即将耗尽的时候也会永远保持刚刚踏上修行之路的模样。像方家老祖这样有着后辈子嗣的,才有一部分会催生身体的自然老化,但也只是表面的形象。
推门而出,感受着外面的阳光和弥漫着草汁味道的新鲜空气,张守又一次有了恍如隔世的感觉。
穿过走廊和花园,张守来到后堂前,一阵嘈杂的叱喝和哭喊声逐渐传入张守的耳朵。
“奇怪,后堂平日禁止下人随意进出,怎么会如此吵闹?”
带着疑问,张守一运真气,挪动步伐闪现到后堂的大门前,只见刘文才正跪倒在一名身着深紫色镶红锦袍的富贵公子面前,嘴里呢呢喃喃地苦苦哀求着什么。
这锦袍公子,就是与张守只有几面之缘的方公子。
“求求您了方公子,求您大慈大悲,赐下几颗生灵散给我吧,真的只差那么一点了,两天内我保证能突破到练气四层!”
此时的刘文才完全没有了平日里牛气冲天的模样,而是浑身缩成一团,跪倒在方公子的身前,痛哭流涕地颤抖着,连身上的衣服被地上的尘土弄脏了一大片也丝毫不顾。
“我给方家卖命还不行么?无论日后修炼到什么程度,我这条命就卖给你们方家了,只求您打赏几颗生灵散吧!”
说着,竟是在地上磕起头来。
张守在一旁看着,感到一丝不忍,正要上前询问。
只听见方公子大声对着刘文才呵斥道:“你以为这生灵散是这么好得的吗?我跟老祖宗求了好久,每年也才有两颗,多讨一颗都没有可能。可你张口就要两颗,莫非这种东西是靠耍赖就能有的不成?”
饶是方公子平时教养深厚,此时也按捺不住心里的怒火,胸膛一阵起伏,运起真元,就要把刘文才踢开。
怕晚上片刻会出大事,张守正准备上前分开二人,突然想到方公子刚刚话中的一段内容,心中登时一凛,提起的真气也随之一散,迈步向前的动作也停顿住了。
站在原地又思量了片刻,张守终于知道这让自己隐约感到不妥的地方是在何处。
“这方公子说,自己一年也才能到手两颗生灵散,可这说不通啊!”
张守不经意间皱上了眉头,方公子为人正直,绝不屑于在这种事情上说谎,但这偏偏就是问题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