雨下得很急,天空很黑,惊雷阵阵,冷风呼呼。
一如刘玄羽此刻的心情。
“为什么会这样?为什么?我明明就有召唤师的天赋!可为什么……为什么却成不了召唤师?”
刘玄羽的脑子里现在很乱。十五年了,他和他的家人期待了整整十五年!可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么一个结果!
为什么他的伴生幻兽卵孵化后,却没有出现伴生召唤兽?
这根本就是无妄之灾!
刘玄羽不明白,为什么老天待他如此不公。
先是给了他平人难以企及的召唤师天赋,现在又一下子将他从云端推落。他感到从未有过的绝望,他不知道该怎么去面对自己的至亲——温柔的母亲,对他寄予厚望的父亲,崇拜着自己的可爱的弟弟。
雨还在下,冰凉的雨水狠狠的打在刘玄羽的身上、脸上,他却像毫无所觉一般不断的呢喃着为什么。
“轰隆——噼啪——”
又是一阵惊雷炸起,一道刺眼而锐利的闪电几乎是劈在了刘玄羽的面前!
经这么一下,刘玄羽总算是晃过神来,“不,不会的,不管别人怎么想,他们肯定是不会嫌弃我的!”
“成不了召唤师,我还可以去做武者、成为武师。对,没错,他们可都是我的至亲!”刘玄羽近乎癫狂的喃喃着,不断地告诫自己不要胡思乱想。
胡乱的抹了抹脸上不知是泪水还是雨水的痕迹,刘玄羽埋下头匆匆往家赶。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见到自己最亲的人,希望从他们口中得到安慰。
风很大,雨很急,可再大的风雨,也无法熄灭刘玄羽心中燃起的希望。
他却不知道,在那个他满心期望的家里等待他的,并不是什么温暖人心的话语,而是他这一辈子也不愿意再回想起的绝望!
……
“娘,哥哥他……”
“我呸!什么哥哥?他可不是你哥哥!玄翼,你给娘听好了,娘只有你这么一个儿子。他不过是个连亲爹是谁都不知道的野种罢了!”
“什么?这、这到底是这么回事?”
“唔……现在告诉你这些也无妨。反正他不过就是一废物,我们刘家也不指望着他什么了。他娘啊,不过就是十五年前,你那死鬼爹从人牙子手上买下来的。哼,也就仗着年轻些,竟然勾引你爹。哼哼,你爹也是活该,这买回来还没玩儿几天,就发现那贱蹄子竟然怀了孕,三个月!要我说啊,这有什么样的娘,就有什么样的儿子。刘玄羽那个小野种怎么可能是召唤师?贱人贱命,我呸,他也就配这下贱的命!”
刘玄羽回来的时间不巧,这些诛心之言他一句也没错过。
恍惚间,他只觉得这个世界分外的不真实。他弄不明白到底是自己身在梦中,还是这些根本就是他胡思乱想出来的……
温热的泪水不自觉涌出,刘玄羽却什么也感觉不到了。都说男儿有泪不轻弹,只是未到伤心处。而他这会儿所受的刺激,已经过了歇斯底里的程度!他难以想象平日里待他温和的母亲,心里却是这样看待他的!就是养只猫啊、狗啊,十五年也该养出些感情了吧?
“这都是真的?”刘玄羽的声音,出乎他自己预料的平静,他几乎是用冷漠的语调,一个字一个字的轻声问道,“你刚刚说的,可都是真的?”
“哟嚯!你都听到啦?那正好,干脆一次性跟你都讲清楚。我们刘家啊,可没那个闲钱养废物,你自己最好也知趣点。之前白养了你十五年,也不过是看在你有可能是召唤师的份儿上。老实说啊,每天对着你还要摆好脸色,我早都受不了了,又不是我生的,可真是……”
刘玄羽不知道自己是听到第几句话时,开始晃神儿的。他就觉得自己忽然间,像是听不懂面前的女人在说什么似的,只看见她的嘴一张一合,满脸厌恶、鄙夷的对着自己,说着些他根本听不懂的言语。
原来以前这个女人对他的好,都是装出来的吗?
原来对一个人好,也能装啊?还装得那么像!
既然这个女人不是自己的母亲,那他的母亲又去哪儿了?就算他曾经拥有召唤师的天赋,她还是抛弃了自己吗?
这么想着,刘玄羽已经不自觉的问了出来,“我的……母亲,在哪?”
“你的母亲?呵呵,那贱女人生你时难产,死了。她就没那享福的命!否则怎么说,也能因为你享几天福吧。这都是命数,生来低贱的人,飞上了枝头,也不过是只麻雀,高贵不了的!你自己,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吗?”
“不!你骗我!这不是真的!这不是真的!”刘玄羽拼命地摇着头,双手捂住耳朵,绝望的奔出门去。可那个女人最后的话语,就像梦魇一般死死的缠着他,不断的在他脑海中回响……
这都是命数,生来低贱的人,飞上了枝头,也不过是只麻雀,高贵不了的!你自己,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吗?
你自己,不就是个最好的例子吗?
这都是命数!命数……
“娘,我不明白。为什么刘玄羽的伴生幻兽卵,什么也没孵出来?他明明……就应该是召唤师吧?”
“我的傻儿子啊!刘玄羽若真成了召唤师,我们刘家以后到底是谁的?他不过是个野种,身体里都没有我们刘家的血!也就你那痴心妄想、鬼迷心窍的爹,指望着靠他一个外人飞黄腾达罢了。”
这之后的对话,已跑远了的刘玄羽自是不知。
今天一天,实在发生了太多的事。先是成为召唤师无望,紧接着又听到了这么一出真相。过去十五年生活的场景,就像失了色的画片一般,不断的在刘玄羽脑中循环播放。
如果平日里待自己宛如亲子的人都是在骗他的,那么还有谁对他是真心的呢?
一旦失去了利用价值,沦为废物,是不是就算真正的亲人也会如此待他?
刘玄羽的心很乱,他出了门后就一个劲儿的奔跑,直到跑不动了才停了下来。他深吸一口气,闭着眼缓缓的仰起头来,任凭雨水打在自己的脸上。他需要这雨水冰冷的温度,慢慢中和掉由心底冒出的寒意。
伴生幻兽卵,象征着一个人与生俱来的召唤师天赋。只有生来带有伴生幻兽卵的人,日后才可以成为召唤师。这在整个幻灵大陆是千年不变的真理!
而反过来,拥有这样的天赋,却无法成为召唤师的,闻所未闻!可以说,刘玄羽完全是开创了古往今来的第一例!想必,要不了多久,有关于他的这等奇闻,大概就要传遍整个平沙镇了吧。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而不管在什么地方,总是拳头硬的人占理。久而久之,整个大陆的风气也愈加骠悍,人人都变得崇尚武力。
而在这片武风盛行的大陆,召唤师就是站在武力金字塔顶端的存在。尽管他们的肉体力量比不上武者,身体比起武者来说更是孱弱。但一个召唤师的强大与否,从来就与肉体力量的强弱毫无干系。他们的实力,端看召唤兽的强弱、多少。毕竟一个人的实力再强,也没可能越过一只又一只的召唤兽!
召唤师是万里无一的存在,他们是真正的天之骄子!
因为召唤之力完全是由上天所赋予的,根本不可能通过后天的努力获得。所以,哪怕只是随便拎出一个召唤师来,也足以让很多的世家权贵们,争破脑袋去拉拢了。
平沙镇不过是一个比较繁华的小镇子。
刘家,也只不过是一个已经没落的小家族。
之前的刘玄羽,是刘家振兴家族的希望。所以哪怕是在五年前没有如期等到召唤兽的孵化,他们也根本没有放弃过刘玄羽,而是一直等到了今天。但是今天,他们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不!或许如果他们能再耐心一点,事情会出现转机?
“啊……可惜了。已经,没有如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