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来的十几个
是在大中国的
上海
时间跨度有点久啊
小a沧桑的脸上
流露出一丝惭愧
没得艾滋病的小b
其实有过更多的性伙伴
在她的青春期
她动不动就爱上一个人
简直像疾病一样不可控制
不可理喻
他们没病
她以爱为名
梦见一个男人
梦见和一个男人
走在路上
边走边聊
他写小说
山西人
是不是山西人
我也记不清了
反正不是山东、不是河北
他像一块煤
能烧
能沉默
符合想象中对山西人的印象
他衣服底下的肌肉
汩汩跳动
（没看到，猜的）
他常干活
不是呆子
他是个写小说的
却不是个诗人
是不是因为我不想在梦里
与他比诗
没聊几句
我就意识到
这个人不就是
我一直等的人吗？
我们边走边聊
决定去开房
之前，要先去吃饭
那是个小破饭馆
人多、嘈杂
刚在饭馆坐下
我就看到手机上
有几个未接电话
我出去打电话
他在饭桌上等我
这一走
男人留在梦里
想象着我的肉体
我躺在床上
想着今天到底该干点什么
咄：移动互联网时代的写作
食事诗
站在一堆
蔬菜中
我就是一块明显的肉
一块好糕
粘在盘底
用筷子使劲撬
仍然不能完整地撬起来
如果一块好糕
不想离开盘子
我只能叫来服务员
米
哗啦哗啦哗啦哗啦哗啦
饭却没有声音
迷路的猫在夜半走上高架路
一定是为了找吃的
高架上没有食物
也没有躲闪的地方
旷野中疾驰而过的大象
把它碾成肉饼
有些玉米
是永远长不大的
正如有些甘蓝
正如有些黄瓜
胡萝卜扔在雪里
那是谁的鼻子
那上面有谁的雀斑
要看到
牛跑在煎包上的日子
已经不再遥远
致《大地昆虫学》
读了一些
南方的诗
季节正值
夏天临近
姿三四郎
他对我们说了挺久的话
小指插在鼻子里
剩余的手指蜷在一起
支撑着脸颊
所有人都退去以后
我独自在会议室巨大的蓝色投影幕布下
尝试了这个动作
发现也不是很难
PM250
开了半天窗
桌子上落了一层灰
关了窗的房间
没几天
桌上也落满了灰
时间消失的地方
灰尘玩得挺开心
视觉残留或热寂灭
灯灭了以后
黑暗的房间
灯好像
还隐隐地
亮了很久
新浪潮
相对于裁缝
织毛衣的人
就好像掌握了3D打印技术
相对于婴儿
我这个大人
平面并且
与新世界渐行渐远
偶尔
与婴儿抱在一起
把呼吸浸在它的气味里
好像它是母体
而我只是一截发炎的阑尾
偶尔
推着童车
在阳光里前行
婴儿在前方指引
而我只是一台况且况且的火力机车
春江花月夜
一个胖子
我以为是个厨子
好大的殿堂
在里面
密布的
条桌上
摆了各种餐具、酒具
奴才们穿来行去
准备筵席
厨子的恐惧
来自那双袜子
无论如何都套不上脚
初夏之歌
一个大土豆埋下去
挖出了一把小土豆
合适的季节说过去就过去了
你觉得赚了
我觉得也没怎么赚
淀粉还是这么多淀粉
多出来的淀粉也不过是煮煮熟
吃下去
长些肉
拉拉掉
不合适生长的季节
跑步消耗热量、矿物质和水分
早起的植物和动物
趁着太阳还没有
发作神经的短暂时间
随风摇曳或者漫步走过
始终未曾分叉的小径
爱斯基摩之歌
我相信
爱死这寂寞的
都是胖子
否则
如何抵御
寒夜漫漫
如何生食海豹脂肪
如何拉住发了疯的雪撬犬
如何想象得出球形的冰屋造型
爱斯基摩的胖子
在冰原上一言不发
喜欢说话的人
容易在大风中吹成脸瘫
不是所有高楼都有B2
按下
电梯面板上的
B1
感觉到自己
正在从世界
上
消失
最初的晚餐
夹断
长颈鹿的脖子
戳中
大象的肥肚子
再挑起小鳄鱼
布满利齿的吻
女儿没吃完的
野生动物意大利面
被我一一识别
吃掉
大人的残忍
孩子们
总有一天要学会
上海—旧金山
喷气式发动机的轰鸣声特别响的日子
多半云层很厚
那些启航的飞机在云层的压制下
好像随时准备返航
厉奥
喉咙刺痛了一礼拜
既不恶化也没有缓解
去医务室领了银翘片回来
盒子上写着
口服
一次4~8片
一日2次
倒出8片橙色小药片
快速就水冲进喉咙
放下水杯
深呼吸
再次吞咽
感觉世界并未因此变得平滑
易筋经
那些在广场晨练剑术拳术的人们
总是自信满满好像已经打通任督二脉
而跑步是一门
失败学
显得多么苟延残喘
十公里之上是
半程马拉松
然后是全程
然后是100km跑
或者撒哈拉200km
结局总是
筋疲力尽
没有胜利者因为
不知胜利为何物
恰如一生的成就无从谈起
恰如旷野之中永远没有标记
五色猫
凌晨梦见一只白猫
有着罕见的蓝色、绿色、黄色、红色花斑
像一件彩绘的小瓷器
我逗她嬉戏
用手摸她柔软的肚子
她把爪子反过来按住我的手
养猫的是个缝纫奶奶
边整理布料边跟我聊着五色猫的故事
口音太重也听不太明白
我低头发现自己被小爪子按住的手
正渐渐融化在五彩花斑中
你打错了
这个拨号音延续了很长时间
让我熟悉了《最炫民族风》的完整曲调
长到后来
我不得不把手机放到离耳朵更远一点的地方
看着屏幕显示
正在呼叫……
激昂的乐曲仍在隐约回响
直到一个正常的女声出现
但我要找的是位男士
悻悻挂掉电话
去找另一段
正确的拨号音
大千庄园
风中的马
垂着根大鸡巴
风中的驴却很安静
风中的骆驼啊
咀嚼着草茎
风中的牛把粪饼堆在草场
风中的野猪
不时从草树林里露出尖嘴
风中的小羊
毛色特别光亮
风中的我们
从高高的滑梯上轮番落下
于是沙地上留下了不同的蹄印
木鹋
有的鞋会让脚显得短一分
站在地铁车厢里
低头忽然注意到这一点
像是风沙盖住了前脚掌
低头看脚的时候
像是身体忽然消失
脑袋和脚趾之间只剩下
细细的腿和长长的脖子
低头看脚的样子
像是一只鸸鹋站在沙地上
看呆了自己的肥爪
蒙古路
蒙古路上并没有蒙古烧烤
再往前
新疆路的昏黄灯光下
也没看到烤羊肉串的人
拐一个弯就到
乌镇路了
那一年那一刻的绝望
记忆犹新
如猫令
猫科动物除了猫
都是珍稀动物
对这个评价
动物园里的猫
有什么意见
它们
出现在任何可以生存的地方
究竟是太过聪明而实现永生
还是太过苟且而不至于被淘汰
它们
统治了动物园的小径和草地
占领围墙和假山的老虎狮子猎豹猞猁们
无奈地走着圈或打着瞌睡
他们远远相遇时
是否会异常警觉对方
气味失忆症
偶遇提着一个柚子的人
打开的柚子在塑料袋里
散发出浓郁的香味
让我忘了一路上我们聊了什么
经过弄堂口的早点摊
油条大饼糍饭挂面馄饨的香味
又一下子
盖住了柚子的气味
PM5酒精度
偶尔下一场酒酿雨
不如天天下一场酒酿雨
我的身上沾满糖
我的身上沾满酒
我的身上沾满嫩米饭
我是雨中出门工作的酒酿雪人
在弥漫四方的醪糟气味里缓慢移动
Lolli Pop
旋转大熊的充气前掌
被孩子们掰下去
又弹起
像在同进入游乐场的所有人
打招呼
永远微笑的动物
没有更像动物
也没有更像人
海洋球里翻滚的孩子们
倒是更像翻滚的海浪了
错爱
那些九九八十一难中遇到的大多数怪物
都瘦得皮包骨头精神萎靡死日将近
缺乏信仰、导师与明天
毋论长生不老
它们把东土来的这个和尚、这名圣僧、这位金蝉长老的转世
看作一颗巨大的胶原蛋白
把打败孙行者当作此生最后一战
不惜抛出所有技能和镇洞之宝殊死一搏
但黄豆猪蹄才是一道真正的好汤啊
数字
某天
某个App软件突然失灵
这感觉
就像农业社会
下地时发现锄具坏了
或者打牌时
少了张牌
再往前
发现自己出生时
带在身边的
羊水、脐带、粪浆和尿
一出子宫
全都没用
腿脚乱蹬
哇哇大叫
化作今天的
长按“开/关键”
重启手机
看看能不能恢复使用
爱的劳工
窗户对面
建筑工人
每隔几天
就会竖起一个更高的十字架
一个个十字架
相互联结
一个个十字架
盖过另一个个十字架
越来越高
然后是高强度混凝土
从这些十字架的底端
逐渐向上包裹
十字架还在生长
终有一天
钢结构会结束不断企图摩天的节奏
混凝土会追上它们
再之后
各种玻璃
大理石
外墙装饰件
防空信号灯
巨型LOGO霓虹
会追上混凝土
我窗外的这片工地
会幻化成魔都璀璨繁华的一部分
那些短暂出现的
爱的暗示
将隐在现代琥珀的内部
缓慢氧化
雾霾已过
雨滴替代了
胶质小颗粒物
飘在空气中
暂时没有什么能
替代我
活在这世上
在这冷冽的
冬日清晨
暂时还没有什么
打算替代我
活下去
孪兽
迎面走来两个女人
穿着一样的银色滑雪衫
烫了同样的爆炸头
一对三十几岁的双胞胎
她们一定
深爱着彼此
并以此为傲
她们多半
都还没有结婚
没有在下班后各自分飞
回家面对各具傻样的丈夫
命运是
很难打败
一对双胞胎的
只要他们
永远在一起
扮演好这个四手四足的
双头神兽
蛮蛮：赫本是个好姑娘
赫本是个好姑娘
我把手机里的图片放给姥姥看
奥黛丽·赫本在非洲
背上一个瘦如骷髅的男孩
把赫本的话念给姥姥听
要拥有苗条的身材
就要把食物分给饥饿的人
姥姥想了一下 郑重其事地对我说
赫本是个好姑娘
但是你
给我好好吃饭
溺爱
我是爸爸包养的小情人
妈妈却不会
揪着我的头发 骂我：
你这不要脸的第三者！
我乖乖地吃饭
乖乖地上课
乖乖地 谁也不爱
只关心枕边的玩具熊
怎么一觉醒来
它 掉了一只耳朵
数星星的女孩
那一年
她九岁 我八岁
那一天
她又失恋了
那天晚上
我们又坐在麦场数星星
我每次都很认真在数
可总也数不清
而她每次
都要找一颗最亮的星
然后指着它对我说
都是它害的
打天安门过
去天安门看看
看看毛主席的遗容
是我儿时的梦想
今天 梦想终于实现了
盼了这么久
本想狠狠地看个够
看看是怎样的一张脸
让中国变了模样
本以为会发家国之豪情
也算对得起此时此景
实际上
只看了两眼就饱了
也没有什么高尚的想法
打天安门过 我问自己
究竟想看什么
答
看看毛万岁是否真的完好无损
还有一件最最重要的事
找个不太显眼也不太隐蔽的地儿 刻上
“××到此一游”
合葬的故事
小时候听姥姥讲
老两口死后葬在一起
下辈子见面的机会就大些
或许能做父女 母子
或许能做兄妹
或许能做邻居
或许做了同学 最后又成夫妻
于是我开始爱父亲
爱弟弟
爱邻居
爱同学
后来在历史书上
知道了先秦、三国的战乱
知道了古老残酷的殉葬
知道了南京大屠杀
知道了万人坑
我便发现身边的每个人
都可亲而且可爱了
阿煜：太阳的样子
五厘米
小蛮剪头发了
我没有发现
小蛮笑了
说，五厘米
五厘米
小蛮用她的大拇指和食指比画了一下
“就是这么长”
疯人院里的探戈
小艾和以前一样
是一个精神病
在周日
我和她的好朋友
去疯人院里面看她
走进去我就看到
小艾
她穿着蓝白相间的条纹衣
剃了个光头
一边哼着
歌曲
一边和她男人的
黑色西装跳舞
平口刀刃和斜口刀刃
法国历史上最著名的
暴君路易十六
在其上台后
第一件事
就是把平口刀刃换成了
斜口刀刃
这项革新
推动了世界文明的进程
1973年1月21日
当三名行刑者
将他不可一世的头
放到断头台上时
我们清楚看到
斜口刀刃的效果
的确要比平口刀刃的效果
好很多
太阳的样子
你现在看到的这个太阳
让你想起
上次看到的那个太阳
以及以后
将要看到的更多更多的太阳
你试图
把这些看似一样的太阳联系起来
却发现
无论怎么看
它们都是一个球样子
作为一名写实主义诗歌写作者
雪落下来的时候我就想
如果雪下大一些
大一些
大一些
大一些
再大一些
再大一些
就好了
那时
我就可以用“鹅毛大雪”这个形容词了
但是现在
因为太小，我只能把它写成
小雪
老蜡：太阳耀眼照得我们白色一片
我看见云
在我家的上空
这是夏天的傍晚
我在长江对岸
桂花树
这是
这棵桂花树第一次开花
小区的清洁工在树下
打扫
昨晚散落在地的花瓣
足足扫了一垃圾桶
春风
不管是刚放学的孩子
还是树下擦皮鞋的妇女
或者是挎着手枪的我
在我们身上总会有你感兴趣的东西
特别是在这阵小风吹过
我们更是娇艳欲滴
香脆可口
生理现象
还是疲倦
这是生理现象
即使我装着很认真地告诉你
这是生活的无意义
那也只是掩饰
疲倦
只是生理现象
它和生命一样
七夕节
“让一个节日横在你的脚边。
被它绊住，或跨过它，或只能看着它，
你无法理解。”
这段文字摘抄于某位朋友的短信。
我看到这段短信的时候正在电影院睡觉，
被吵醒后，
就听到旁边两位十来岁的小妹妹在说：
“你说说你的初恋啊，
一定要说名字哦。”
我仔细听着她们的交谈，
亲爱的朋友，
我居然听到了你的名字。
太多
蜻蜓在草丛里飞
开始是两三只
然后来了一群
接着越来越多
多了后
它们就绕着
一棵大树飞
孩子问
为什么每只蜻蜓
看起来都一样
我说
太多了
没有
我们离开的时候
还是没有人回来
这么大一座山
有一户人家
就跟没有一样
我们坐在院坝的石桌上
吃完随身的干粮
收拾干净
也跟没有一样
这么大一座山
我们没有想过要去山顶
树叶在摇晃
醒来
看见树叶在摇晃
我知道
是风
我便等着
等到树叶停下来
我再闭上眼睛
看雨
她从屋里出来
坐在阳台上
看雨
突然来的大雨
我的视力不好
只能看到这些
但我可以估计一下
我和她
阳台之间的距离
100米
或者还少点
鱼缸
这个鱼缸是我刚结婚的时候买的
我先后养过热带鱼
锦鲤
锦鲫
金鱼
乌龟
还有螃蟹
但最后都死了
现在就剩一个玻璃缸
我还是擦得很干净
放在客厅
很漂亮
他和老伴住在这幢老房子的顶楼，去年因为癌症
医生锯掉了他的左腿，看样子，他已活不过今年
这首诗
还能不能再短点
题目
已经很长了
别无选择
他因盗窃被治安拘留五日
我送他到拘留所执行
一路上
他显得很健谈
主动和我说了很多话
甚至谈到这座城市的变迁
以及生活的窘迫
我们这样谈谈
大家都觉得心情好了很多
白色一片
我把孩子的小裤衩
从脚跟慢慢提上来
然后把上衣也扎进去
孩子很认真地望着我
然后指着某个地方
我顺着方向望去
太阳好耀眼
照得我们
白色一片
一棵老槐树的来历
一个阳光灿烂的上午
我们驾车从一棵老槐树下经过
我们在树下停留了四十多分钟
真话
把“安定”和
“san chuo lun”混在一起
服下，
可以让人说真话，
她说。
我问她：
“san chuo lun”到底是
什么药？
她说她也不知道，
只是听人家这样说过。
她还说：
你要不要试试？
我们可以到药房问一下。
我说当然可以。
小甜甜：撒娇没有为什么
不嘛
不不不
我就不
不嘛不嘛
就不嘛
深闺
她长长的睫毛
想要挡住视线
月亮在天上
藏起半个身子
她爸爸说
不能出去乱跑
她在镜中
移动脚步
阳台上的小猫
已不见踪影
分行
我想试试
用手机发表
能否分行
这很重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