玲儿听完,有些气恼,她弯下腰,抓了一把雪在手中揉成一团,狠狠地向那堵“墙”砸了过去。雪球径直飞去,竟渺无声息地穿了过去,最终与初落下的雪融为一体。两人不约而同地睁大了眼,真不信刚才所见,遂又抓一把扔了过去,雪屑依然毫无阻碍地飞了过去。
楚风站直了身子,双目紧闭,半响才睁开眼,第一句话居然是:“糟了,这是高人所设的‘隔生障’,能阻断一切有生命之物的去路!”
话未讲完,见到山顶雪尘飞扬,马蹄声四作,有七、八匹飞骑朝这儿狂奔而来。马上的人都一身黑装,头戴斗笠,青纱下垂,瞧不见面容。
玲儿被这阵势惊住了,楚风也有些生怯,两人站在那儿,相互倚靠着,大气也不敢出。待八匹马到了眼前,为首的一人轻轻一跃,身子正好落在玲儿眼前,他半跪在地,口中称呼道:“南宫少主”,其余七人,依次跃下马,半跪在地一起俯首道:“参见南宫少主!”
这突如其来的呼喊,让二人摸不着头脑,楚风看看地上的八人,再看看玲儿,口中疑道:“你什么时候成南宫少主了?”
玲儿不住地摇头,口中急道:“我自小便从未与你分离过,他们是认错了人吧!”
说完,对雪地上的八人喊道:“喂,你们是什么人啊,我姓楚,叫楚玲儿,却不是你们口中的南宫少主啊。”
为首的那人问道:“敢问少主,是否随身携带一块三角缺形的玉质腰牌?玉内印有一血红色的‘玲’字?”
玲儿不自觉地掏出衣襟内的腰牌,阳光透射下,显得晶莹剔透,那殷红的‘玲’字内似藏有无数的血丝,不住游动。
楚风瞧见了她的腰牌,觉得与父亲临终托付的牌有些相似,只是他的上面是个“风”字。他沉住呼吸,觉得内有玄机,但当着这么多人不便询问。
玲儿见他讲的不差,不知如何是好,那人又说道:“我们前来,是带少主回天寿宫的,顺便拿到这异物。师父早料到你们会在这儿,更算准了楚公子会让它有惊无险地掉在湖中,于是先封住了这地方,叫人不能抢先夺去。”
楚风闻言,一头雾水终于散尽,小时曾听父亲讲过,他曾有一位师兄,叫南宫霸,还有一位小师妹,叫水若寒。三人自小皆为孤儿,后被一位异人收养,从中原远带边疆。这位异人便是他们的师父,中原知晓的人极少,人称神算无极。父亲说过,他师父本事极大,已达洞悉太虚奥秘之境。在他眼中,生命不过如过眼云烟不值一谈。三人中,只有他最具慧根,师父待他亲如父子,这种溺爱使得他将毕生本领倾囊相授。随着年岁的增长,大师兄越来越妒忌他,亦越发痛恨师父的偏袒。师父本欲将衣钵传于他,不料后来所发生的,事与愿违。
楚天行天生忧国忧民,学了这么多有用的本事,却不能用于造福百姓,终日在师门郁郁寡欢。小师妹水若寒待他极好,自小便喜爱亲近于他,不觉得喜欢上了他。只是这些****之事,她是未告诉楚风的。
她明白二师兄心中所想,但师父一再教导他们,所传授的东西绝对不能用于民间,否则会自取灭亡。楚天行年少气盛,有几次瞒着众人下了山,并在中原干了几件大事,这种逆天行事的行径自是逃不过师父法眼,一气之下,便逐了他出师门。偏偏他又毫无悔过之意,认为自己所做的不过是救民苍生,有何不妥?他对着师父的背影磕了三个响头,额上血迹斑斑,离山而去。
师父当即后悔了,觉得处罚过于严重,本想收回师命,但见他绝尘而去,毫无驻足之情,竟痛哭了起来,不久后郁疾而终。后来,大师兄继承了师位,改山为“天寿宫”,小师妹日夜思念楚天行,便离开了师门,遍天下寻他去了。这些是楚天行后来才知道的,他认为是自己害死了师父,等到爱妻去世,才觉得上天真开始惩罚他了,于是带着风儿隐居了起来。
楚风知道了真相,很想见见那所谓的大师兄,能单凭一人之力结成这“隔生障”的,怕是有极大的本领了。玲儿对这突然冒出的爹爹,显得极为不愿,心中不由升起一股莫名的憎恨。
那人也不顾他们在默思什么,站起身大踏步走向漂浮的雪层,到了“隔生障”面前,双手一挥,便穿了过去。他取下斗笠上的青纱,拭去雪层,将青纱盖了上去,一转眼已将那方形透明之物完全包裹住。
风疾雪稠,仰头四望,整个雪山间白皑皑一片,这漫天飞雪不知何时才能停住。雪山上有几点黑影,随着不断走远,渐渐隐去了影踪。
边疆的风情,大不同于中原。楚风和玲儿随着众黑衣人远行了一日,经过一处沙漠,从极寒突到了极热之地,让人始料未及,不过偶见响尾蛇和巨型蝎子在旁相互厮杀,沙尘高扬,也引起了二人极大的兴致。还有在沙漠中缓慢行走的仙人掌,惹得二人连连惊叹。
出了沙漠,是一片碧绿的草原,边上有几座大山,主峰雄伟高耸,直入云端,峰下散落几处村庄,绿树葱葱,洋溢着股浓郁的江南氛围。但草丛中不时惊跑的羊群,却又是不同于中原的。峰下有一羊肠小道,盘旋着一圈圈延伸至顶处。楚风心头一紧,不想父亲当日在这样艰险之地学艺修行。
他与玲儿跟着黑衣人,花了足足半日功夫才登上顶峰。遥看天寿宫处,云雾缭绕,大大小小的亭台楼宇,壮丽精美的雕栏画柱,一切都若隐若显,虚幻无常。
那八人转身掠起玲儿,“噌噌”两下,身影便没入了楼阁之间,再也不见。楚风张大了嘴,四处张望,倒是高台左侧不远处的玲珑奇鸟吸引了他的眼力。那鸟立在三尺高的玉柱上,周身泛着蓝彩,翅膀不住扑腾,似要飞离柱面,但又分毫未动。
那玲珑蓝鸟瞧见楚风,翅膀振得更快更高。她脑袋向着楚风,口中“吱吱”叫个不停,声音还很凄惨。楚风正要靠近,忽闻身后有动静,一转身已然立了个人在背后。此人周身洋溢着十足霸气,双目如炬般死盯着他,逼得他几乎窒息。玲珑蓝鸟也即可静了下来,活像一尊雕像。
“你就是楚风?”那人皱眉问道。
楚风瞧他傲慢的模样,心中大是不服,未立刻回答,只是在心中默默算计他的来历。一念之间才发觉脑海中一片空白,毫无事物可言。回过神来时,已是满头大汗。
“小娃儿想窥算与我?你也太不自量了吧!”那人有些得意,冷哼了一声。想想今日终于赢了他儿子,大为痛快。
楚风大概知道了他是谁,天下除了南宫霸有此阻断人思想的异术,恐再无他人了吧。他也不甘示弱,朗朗道:“你是我师叔,为何如此戏弄于我?”
“我可无你这小辈,自楚天行离山之日起,我们便再无干系。”南宫霸双手背后,轻风卷起他的衣角,飘摇不停。
“那为何带我到此?还掠走玲儿?”楚风问道。
“玲儿是我女儿,自然要回来,当初不过是我故意放在你父子两身边,籍此机会,便能随时了解你们的动向。可惜你老子死了,你也大了,再无利用价值。”
“玲儿可真可怜,有你这般残忍的父亲。”楚风愤然道,“你利用我阻止了火球袭击,原来是为了夺得湖底的透明之物?”
“你也不笨,不用算计也知此事,我就是要利用你得到那透明之物。”南宫霸越说语调越高。面部肌肉扭做一团。
“可你也没办法接近那透明的东西吧!”楚风嘲弄道,用十分鄙夷的目光盯着他。没想这话正拨动他心中的刺,让他难堪不已。他大喝道:“小孬种,你懂什么?”他挥挥手,招来了三、四个精壮汉子,厉声吩咐道:“把他关到后山去!”
楚风听罢,自是不愿被人关押起来,忙转身拔足狂奔,到了一处悬崖,探头一望,崖下云雾重重,风声“呼呼”。那三名汉子围了上去,见他已到绝路,有恃无恐地往前逼近,楚风心想:被抓了还不知如何折磨与我,倒不如把命还给老天,让他来定夺我的生死,想到此,纵身一跃,掉进了浓雾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