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涛……涛涛……我的宝贝儿子……你在干嘛呢?”过了一会儿,爸爸轻轻推开门,叫着我的名字,语气比往常温和了许多。
我眼都懒得睁一下,只用低沉的鼻音应一声。
老爸接着说:“乖儿子,你不舒服吗?”
“没有。”
“出来一下好吗?”
“干吗?”
“出来吧,老爸还能亏待你呀!不出来可要后悔了。”
见我躺着不动,爸爸又接着说:“那好吧,你不出来我就走了,再也不回来了。”
我竟然流起来眼泪来,心里酥酥痒痒的,说不清道不明的一种滋味,搅得泪水婆娑不止。
边流泪边在琢磨:老爸干的也不一定就是啥见不得人的坏事情,因为他是个精明能干的人,又是这一带有威望的人,是个名人。
名人怎么能干坏事情呢?看起来那种练功的架势也不是为了他自己呀,那个女人不是一副很惬意的样子吗?
老爸那样做一定是为了那个女人,也许那个女人得了某种怪病,急需那种功法的治疗……
这样想来,老爸不但没错,反而还是个乐于助人的好同志。
当我走出卧室的时候,见屋里只剩了老爸一个人,他猛劲抽着烟,坐在那儿发呆。
见我走出来,老爸抬起了头,望着我,脸上竟然挂着灿然的笑容。
我问:“那个阿姨呢?”
爸爸瞪大眼睛,一副不知所云的模样,反问道:“什么阿姨啊?只有我自己呀。”
我懵里懵懂摇着头,结结巴巴地说:“是有个女人的,就在刚才,她,她就在你下边呀。”
老爸淡然笑笑,平和地说:“文涛,宝贝儿子,刚才一定是做梦了吧?做个一个很奇怪的梦,对吗?”
我凝视着爸爸,见他衣冠楚楚,神色安然,一时云里雾里,真的怀疑之前所发生的一切都是在梦中。
老爸拽起我的手,让我坐到了他的身边,亲昵地拍了拍我瘦削的肩头。然后转身拿过他的皮包,打开,从里面掏出了厚厚一沓钞票,展平我的手掌,重重拍在了上面,说:“老爸今天又发财了,一下子销了叁拾万元的货,你也该分享一下这份胜利的喜悦。”
我挓挲着五指,托捧着那一沓崭新的透着扑鼻香气的百元大钞,鼻息加重,激动得浑身直哆嗦。
爸爸说:“收起来吧,老爸赏你的,记住了,这才是最真的,别的……别的都是假的,像梦像风又像雾,你懂了吗?”
把钱掖在上衣口袋里,我装模作样地说:“嗯,我也觉得是在做梦,钱才是真的,味道好香。”
老爸脸上露出了灿烂的笑容,抚摸着我的头,赞赏道:“哎,对了,做梦就是做梦,梦里的都是假的,是假的,人要学会要实事求,只有这样才是爸爸的好儿子。”
“可那梦好奇怪呀,好可怕,我从来没见过。”我嘀咕着。
“梦都是花里胡哨的,跟现实扯不上边,既然是梦就不要随便对人说出去,包括你妈,知道了吗?”
我认真的点点头,满口答应着。
老爸站起来,兴高采烈地说:“走,老爸请你吃肯德基去。”
我进了卧室,弯腰拉出床底的一个小巧的紫红木箱,打开来,拿开压在上面的几本书,露出了里面厚厚一叠子钞票。
双手把木箱子抱起来,掂了掂,觉得沉甸甸很有些分量,猜测着里面的钱数一定是个不小的数额了,足够买一房子的汉堡,或许够买一辆小汽车,或者……或者足够买一个数学老师那样的大美人……
正心猿意马地想着,听到爸爸喊我,赶忙把老爸刚才给的钱掏出来,放到了箱子里,重新把书压在上面,推到了床下。
老爸突然变成了满天下最好的父亲,他牵着我的手出了门,一路上嘘寒问暖,还信誓旦旦地说,只要我听话,将来给我挣一座金山。
肯德基店里人很多,柜台前排了长长的几队人。老爸找个位置招呼我坐下,然后朝着一个服务生招了招手。
服务生快步走过来,问声先生您好,您需要什么?
老爸就问我:“儿子,你想吃啥?尽管说话。”
我不假思索地说:“来一桶吧。”
服务生记了下来,转身回了窗口。少顷,又折了回来,满脸歉意地说:“对不起先生,店里只剩一桶了,刚被前边那个老人给预定了,要不您换个其他的吧,譬如鸡腿汉堡啥的,都不错的。”
老爸冷下脸,断然说道:“我们今天就想‘来一桶’了!”
服务生很无奈地说:“对不起,先生,今天确实没货了。”
老爸二话不说,拍出两张百元的票子,豪气冲天地说:“我今天吃定了,这钱够了吧?”
服务生怯怯望着我老爸,再回头看看正在等候的那个老者。然后,伸手抓了钱,径直去了老者跟前,叽叽咕咕说了些什么。
那老者朝这边望了几眼,然后顺手接过了服务生递给他的一张钞票,转身走了。
一会儿功夫,服务生就把“来一桶”送到了我们跟前。我边吃边充满自豪地想着:老爸太伟大啦!有钱******真好,没有什么买不到的,也没有什么做不到的……
在我看来,眼下最好的两样东西就是老爸跟钞票,老爸是亲爹,钞票也是亲爹,有了这两样东西,那我就是天下最幸福的孩纸啦!
吃饱喝足了,爸爸突然问我:“涛涛,今天怎么没去上学?”
我说:“那个教化学的死老头子打了我。”
“他为什么打你?怎么打你的?”
我随口说道:“我在想一道算术题,他就用粉笔打我的头,像……像子弹一样,很痛很痛的。”
“他奶奶的,死老东西,敢打我儿子,王八蛋!”老爸沉下脸,咬牙切齿发着狠。
我满脸委屈,央求爸爸说:“老爸,你可要替我报仇啊!”
“报仇?怎么个报法?”
“找人修理修理他呗,给我出出气。”
“这可不行,他是老师,你是学生,你还想不想考大学了?”
我耍起横来:“你不帮我出气是不?那好,我就把你帮那个阿姨治病的梦一块说出去。”
老爸摸摸我的头,说:“龟儿子,你在要挟老爹吧?你放心好了,我绝对饶不了他的,只是得见机行事,不能因小失大,你懂了吗?”
我似懂非懂点了点头,跟着老爸回了家。
第二天,我就大摇大摆去学校上课了,没事人一般。头天大闹课堂的事早就抛在了脑后头,有什么大不了的,臭老头!骂他几声又何妨?我还没过瘾呢,还想再啃他几口,咧开大嘴恶狠狠地啃,不把糟老头子啃得血淋淋绝不撒口。谁让他总跟我过不去,活该!再说了,老爸也不会饶过他的,不信等着瞧,哼!
第一节课是语文课,我兴奋得两眼放光,毫不在意几个捣蛋鬼的嬉闹骚扰,装出一个三好学生的模样来,老早就静静地坐在了自己的座位上,两眼紧盯着门口,期待着那个美丽身影的出现,心里默念着老师的名字:杜美丽……杜美丽……快点来吧……
终于,她来了,透过窗玻璃我看到了杜美丽老师翩然而至。
我像一匹饥饿的狼崽,紧紧盯着她,她长发披肩,脸庞衬得更加白净,像剥了壳的鸡蛋,那个鲜嫩劲儿,让我口水泛滥,心旌摇曳。
她今天穿了一件浅蓝色的连衣裙,嫋嫋娜娜,天仙一般飘进屋里来。当我看到她裙摆下莲藕一般的小腿时,怦然心动,差点晕了过去,竟莫名其妙地有了一种想哭的感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