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君向来心高气傲,若是司马无甚成就,他这个做父亲的,还能够帮帮她,可一旦司马做了官,便有些不妙了。
卓王孙向来觉得,这从商比做官真实的多,至少,这利益不会骗人,这为官者,或多或少,都带上了面具。
文君出嫁以来,一直无子,若是司马以此威胁,文君定然是要吃亏的。
武帝以来,推行了榷盐铁、均输等政策,这对卓王孙的生意,影响颇大。
喝了一大壶茶水,卓王孙终于打道回府了。
————愿得一人心,白首不相离:卓文君————
“夫君,此次远行,不知再见面,又是何时了。”卓文君亲自替司马相如收拾着衣物。
“娘子无需忧心,为夫会尽快回来。”
司马相如正提笔写字,十分专注。
话说司马也是奇葩,一般文人倒是颇为矜持,若非贫穷,是不会卖自己的笔墨文章的。司马自从得武帝赞扬后,倒是对别人重金求文来者不拒了。
这一点卓文君虽说不赞同,却也未曾表示出来。
父亲时不时还会送些财物来,加上置办的一些产业,这日子过得虽比不上王侯,却比一般官员都要过得好上不少了。夫君这又是何必呢?
进入中年,司马相如倒是开始了自己的辉煌时日。祖上原本是贵族,骨子里的那份高傲,依旧存在。
他对商人倒是没什么偏见,毕竟当初他落魄时,还是多亏了商人,近日他又卖出了不少字画,难免有人说闲话。
染上卓王孙那般的功利心?
呵。
那群人怎么会懂呢?
他手中的笔越来越流畅,仿佛心中已然勾勒出一切。
重金求文,只会让他的文章得到更广泛的关注,让更多的人知道他司马相如。
他有才华,就不应当被埋没,若是他自己甘于寂寞,才是愚蠢。
他太过专注,完全没有注意到卓文君对他说的话。
“长卿?”卓文君又唤了一遍。
那副即将完好的文章,就那样被一滴墨迹毁掉,丝帛上的墨点很快散开,前面的一切,彻底被毁掉。
司马相如皱了皱眉,放下手中的笔。
不冷不淡:“何事?”
卓文君眼中闪过一丝黯然:“无事,只是天色已晚,夫君你还未曾用过饭……”
自从夫君忙碌起来后,他们,似乎很少能有其他话题了。
那段一起抚琴作诗的日子,好像是梦境一样了。
大概,只是因为忙碌吧,男儿,本来应有自己的事业,她不该如此想的。思及此,卓文君心里稍稍宽慰了些许。
“回来时我已和同僚们用过饭了,你且去用些饭吧。”司马相如又展开一面布帛,笔尖蘸了黑墨。
卓文君点了点头,转身出门,轻轻带上门。
天色已然暗下来,天边有几点繁星。
原来已经是这个时辰了。
什么时候,夫君已经没有在月下抚琴的习惯了呢?
又是什么时候,自己替他置办过饭菜呢?
亲手缝制衣裳,洗手羹汤。
原来,已经这般久了啊。
只是,很忙才这般的,待夫君功成名就,儿孙满堂之时,便可重回那般的日子了吧。
想到孩子这个话题,她又沉默了。
她私下看过大夫,是无问题的,夫君那般心高气傲的人,大许是不会让外人干涉私事的吧。
夫君身体并非那般好,在饮食上却也不节制。
也罢,随缘而已。
“夫人,今日炖了甜汤,夫人若是胃口不适,也好歹用些。”身边的小丫鬟劝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