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兵士手持银刃枪矛正检查经过的老媪。看其容貌,满头白发额间点朱色额痣,身着整套玄色纱丽,手提的空竹蓝中放着布巾。兵士大略翻查后双指指向城门,后门两队兵士才放开阻拦的枪矛。
“为何圆月城戒备如此森林?”跟在顾笙身后低声疑惑道。他亦压低声音回答:“此事应于孤独园盛宴有关,你瞧道路上有诸多灵或妖或兽族,若是搁在平素里定不会都现出身来。”不禁点点头,他的说法有道理。
排队等候,阿香藏在身后紧抓衣袖窃声道:“姐姐,她们看起来真凶。”不敢张狂谨慎提醒她:“嘘。”终轮到几人。顾笙最前,他无异样甚是顺利。兵士仔细打量着我,模样颇仔细地嗅气息而后问话:“不但容貌俱佳,体香亦浓郁芬芳,这是怎么回事?”
身后的阿香探出头来替着接话:“女儿家平素外出自是要精心打扮才肯,你们这些古板的男子真是不懂情趣。”兵士狐疑地瞧瞧阿香,未查出什么端倪,才指向那后方道:“过去吧。”摆脱两队兵士如虎目光,穿过圆月城巨大阴凉的城门,才敢松出口气来。
“钰白,快些跟上。”阿香抛开那胳膊迫不及待向后方且奔且迎。都说姑娘家有心上的男子就忘家这话看来不假。
城内大道宽阔平坦,两旁商贩各色物品琳琅满目。熙攘人潮中夹杂不少非提婆神的异族,今晚孤独园的盛宴着实令人期待。前方十字路口分出四条道来。顾笙早已牵挂那双手,回首疑惑地问:“应走哪边?”
我瞧瞧那四条道顿时不知所措。只好无能为力地回他:“公子,优昙无法,之前虽在经卷中知晓孤独园具体位置,可当真走到这条路上来却委实分不清楚方向。”
没有地图,不识去孤独园的道路,仅靠经卷中几段描述言辞,便马虎地将顾笙带上担木山来,未做好详细规划才遇此窘迫局面,真替自己难为情。
忽,有陌生女子的声音从高处传来。“我知道该往哪走!”
抬首望去,道路旁酒楼朱色围栏处女子正俯身看向这处。最惹人注目的是她着件杏色素衣,与周遭鲜艳多彩潮流迥然不同。发型甚朴素,杏色素绳系之。她眼光犀利,难道已在那处观察许久了吗?
见两人无甚反应,她才又道:“向南转,走段时候有条丁字路口向西转,沿着那条路直走便可至月牙山。”她既知月牙山许不会错,才向她作揖:“多谢姑娘指路。”谢完她便转身入了酒楼里厅不见踪影。我方回神唤:“阿香,钰白,莫贪玩,你俩跟得紧些。”
“来了来了。”钰白正盯摊铺,阿香随即将他扯来。
按杏衣女子所讲,向南转,果真遇见丁字路口,再向西转直走,甚久,如实走至月牙山下。此时天空已呈朦胧之色。
抬首远眺,月牙山形似月牙,高耸的山脊撑起其形状,顶端山头尖如弦月之钩。森林郁郁葱葱犹如披着衣裳,晚风吹拂蜿蜒而下又似绿色河流奔腾。
“还真是走路走一整天,见识到有多疲累了,幸好我机灵还飞了段路,要不然可累断这细如弦的鸟腿了。”阿香坐在山脚斜坡的草丛上揉腿抱怨。钰白甚疑惑:“应该不会吧,我跑整天还不会累,阿香你也太弱了。”
她斜睨气愤愤道:“臭兔子,你本就擅长跑,我是鸟又不是兔子,如何能跟你同跑?”拍拍肩安慰阿香:“好啦好啦,莫再嬉闹,知你疲累,同以往立于左肩吧。”阿香倏地展露诡谲笑容。算是得逞。
“我就探路咯。”钰白俯身化作只红眼睛的白兔子。六根胡须惹人喜爱。蹦跳向前而去。
天色渐浓,昏暗的铁蓝色弥漫开来。弦月与星子穿过淡薄云层才显现出来。方才未见上山途中有何异样,亦未见得任何异族。仅是倏忽之间,恍若海市蜃楼,各色术法之光闪烁在通往孤独园的道路上。神、妖、灵、兽,各族各种形貌甚奇特,随不知不觉间凭空出现。
“哇,他们是怎么同时出现的?”我不禁感慨。
顾笙回答:“尚残余些许记忆,这大概是某种时空交错后重新联结,算是月牙山独特的地理环境。”
“真是神奇,如此说来之前他们也未看见我们?”
“对,这种现象每年唯有今晚片刻,且已经过去。”顾笙解释。
“片刻而已,能被遇见,甚是有幸,继续跟他们走吧。”说罢,两人继续前行。
铁蓝色夜空里漫天星子闪烁,淡薄弦月清凉如水洒落在月牙山中。仿佛为苍翠森林披件银纱衣。身型或高或矮,或胖或瘦,或大或小的异族们身着奇特服饰,各施出指引道路的术法之光,远远望去若萤火般五光十色,缓慢地向半山腰处的孤独园移动。犹如魅影森林中一场奇异之旅。
望见他白色高大背影,似异世男子。顾笙,佛说世间所有相遇皆有定数,你我的定数又在几时?不贪妄长久,只愿无所亏欠。施出术法之光黛色华光似萤火在指尖流转。
“优昙姑娘。”
顾笙转过身来,明眸皓齿露出微笑,大大的掌心中流转着青色华光。
——
这路并不算遥远,只是山林之路难免有些许陡峭。渐渐向上走,已能瞧见孤独园的轮廓。先是瞧见高耸的塔尖,塔身七层皆精美玲珑,接着瞧见高筑的亭台楼阁,长廊下悬挂精美的巴连弗邑金属灯笼,明亮火光从稀碎的雕花纹路中散开来,映得长廊明晃晃地,甚繁华。
屋舍皆铺琉璃瓦精美别致。难怪人说孤独园内乾闼婆神生活安逸舒适。此言非虚。其状似寺庙,朱色围墙高两丈,园门高挂石匾题“祇树给孤独园”。顺着院门前宽道延伸至此处,之间有座大理石桥。雕花精美,山顶云雾积水从石桥下经过,生出甚多妖冶红莲。
“公子,我们到孤独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