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片虚无的黑暗笼罩视线,倏忽有光亮从缝隙中洒落。不知是谁正在扒开我的眼睑。我的意识在虚无的黑暗中醒来,听见外面有谁焦灼地哭泣。
“巫医,我的姐姐到底怎么样,求你快把我姐姐救治好,倘若需要什么尽管对阿香说。”阿香急促着道,声音颤颤巍巍。
心里有些焦灼,我使劲睁开眼睑,发现仍旧无能为力。巫医的手指压住我的脉搏,我才发觉自己尚存一丝余力。还能听见外面的声音,手腕的脉搏尚且跳动,原来我并没有死掉。可是现下这状况,亦和死没有什么区别了。
片刻,那巫医平平淡淡地道:“优昙姑娘应并无大碍,她的脑袋被重物所击,受伤的地方已肿起大包,会形成淤血引起血流不畅,所以才会一直昏睡不醒。”
“巫医,巫医,这可如何是好啊,求你救救我家姐姐,阿香定当永记恩情!”自方才那时,她的抽噎便没有停止过。
巫医稳稳当当地回道:“阿香姑娘莫要着急,我本奉王子之命诊治,自然是会竭尽所能救治,我先为优昙姑娘开副药方,她若无大碍片刻方可苏醒。”
“多谢巫医,多谢巫医,阿香感激涕零。”
我努力控制身体。一线光芒从缝隙间穿过,点亮了这片虚无的黑暗。
“姐姐,姐姐,你终于醒了,阿香真的好担心你。”她见我已微微睁开眼睑,倏地从那边跑来紧握我手。仔细打量她的容貌,眼睛和脸颊已然红肿。这么看着她真是可怜人。我抬起手拭去她的泪渍。“傻丫头,对不起,我又让你担忧了。”
她哭着哭着竟笑出来,亦不知究竟是哭还是笑。“只要姐姐能好起来,阿香做什么都愿意。”
傻姑娘……
“姑娘,这是优昙姑娘的药方,圣医院会抓好药送来,你且先过目这副药方,存放好切记不可丢失。”巫医写好药方后,交于伫立一侧的花潆。
花潆接好药方,仔细观察药方,然后向巫医作揖道:“化瘀丸、三七粉,多谢巫医大人,百花圃定不忘此恩情。”
言罢,巫医便提着药箱跨门而出。花潆转身向我们这处缓缓而来。她眉间微蹙平平静静地道:“唉,阿香的委屈,我亦甚是无奈,不管如何劝她都劝不住,我们总不能自乱阵脚,等会儿药送来就熬,我先去外面等着药,阿香可不能再哭了。”
阿香侧过脸看花潆,努力吸吸鼻涕回道:“阿香知道了,花潆你先去吧,这里由我照管就好。”
花潆投来无奈的眼神,然后她转身跨门离去。
——
这样躺着久了,身子便有些僵硬,我招招手向她道:“阿香,把我扶起来靠会儿。”
“好,阿香扶姐姐起来。”她拭去眼角泪渍,仍旧有微微红肿。
她扶着我的背让它轻靠在床帮上。病榻边的案几倒映窗棂的影儿,外面的阳光看起来温暖明媚。我侧脸看向窗棂外问:“阿香,现在是什么时辰,我们是如何回王宫的?”
阿香抬眸看看,约莫着答道:“许是过午时了吧,姐姐已经昏睡两个时辰呢!”
紧接着,她目光变得愠怒,心有不甘地回:“姐姐此次受伤,全怨七曜那蛇妖,如若阿香未能及时出现,他定然把姐姐毒害了,那时自你昏迷以后,我与七曜的打斗声被王子听见,幸王子殿下武功高强,七曜不得不落荒而逃,我们才赶紧回阿修罗王宫的,只可惜出海赏景被他扫了兴。”
听后我不禁轻轻摇头,叹息道:“唉,并不全怨蛇妖七曜,其实……”
阿香怒火中烧,急匆匆地道:“姐姐,你还为他可怜,你的脑袋都是被他打流血的。”
我欲开口为他澄清,却又不知该如何解释。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委实复杂。回忆小音当时所讲的言语,她亦只是奉华芙蓉之命办事。自华芙蓉知晓我与将军的关系后,就一直对我对阿娘怀恨在心,莫非她是要趁出海无人之时将我杀死?
天呐,她的心肠怎如此狠辣!
心有不安,不禁出口长气,我侧过脸问阿香:“王子殿下与华芙蓉,他们现在又在何处,他们可曾被蛇妖七曜伤到?”
阿香眉间微蹙回道:“王子他们并未被七曜伤及,但华芙蓉下地时脚未站稳,所以她的脚踝不慎被扭伤,现在王子殿下正在凝香斋陪她,可惜姐姐却只有我自己来安慰了。”
我点点头。“他们没有受伤就好,华芙蓉是将军的女儿,王子殿下应当去陪她,我只是一介花奴,怎敢奢望王子宽慰,况且以往受伤,姐姐全都不把它当回事,甚至还带伤做职务呢,这点头破血流真不算什么!”
她听完噘嘴巴,使劲挥着手道:“不行不行,姐姐愿意,阿香还不愿意呢!”
忽地。阿香将食指抵在嘴边,两只眼睛惊奇地放大。“嘘!”
屋子里瞬间悄无声息。我亦压低声音问:“阿香,你可是嗅见谁的气息了?”
她平平静静地回:“是莫梓修,还有些许药材的气味,阿香想他肯定是来送药的。”紧接着,她不怀好意地坏笑道:“哦对对,花潆在外面等圣医院的药材,他们两个肯定又要碰面了。”
我对她轻轻摇摇头。“好了,莫要取笑他俩,他们好容易才能见面。”
阿香露出乖巧的笑容道:“姐姐教训的是,阿香是为他们开心呢。”
片刻以后,落花坞的门扉,吱吱呀呀地被打开。阿香与我侧脸看向窗棂。花潆正拿着药缓缓走进来。她将药放在案几上,回首向这处说道:“优昙,圣医院的药已送来,我这就去给你取些热水。”
说罢,她便转身出门。我对花潆微微笑,看她曼妙的背影离去。
忽然,脑海中想起什么。我要去美人坊,问香粉婆婆花潆的来历。
阿香好奇,将药拿来仔细的看。无非一瓶化瘀丸和两包三七粉。因此不需要生火费心煎熬。她捏着鼻子道:“这药可真苦。”
片刻,花潆便把热水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