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桃红花满上头,蜀江春水拍山流。
花红易衰似郎意,水流无限似侬愁。
——————唐:刘禹锡《竹枝词》
……
和煦的阳光下,暖风轻吹。
幽静的桃林小径,急促的马蹄声突然从远处传了过来。顺着桃林幽径的尽头瞻望过去,却见一匹黑色的骏马旋风般的冲了过来。
少年背着沉重的包裹,气喘吁吁的走在桃林幽径中。
忽然,驰骋而来的骏马掀起了一股狂风,顿时将他吓了一跳。
“给我闪开!”
驾马而来的是个白裳少女,只见她一手勒住马缰,另一只手飞策马鞭,整个人俯在马背上,紧紧地凝视前方。霎那间,白裳少女轻轻地咬住朱唇,苍白的脸上露出了焦急的神色。
少年是个道士,他惶恐的抓住行囊,急匆匆的躲到了一旁的桃林里。
唰!
顷刻间,驰骋而来的骏马宛如一股黑白交融的旋风,顿时和年轻的道士擦肩而过。年轻的道士倒退两步,朗跄摔倒。
“喂,你这人怎么骑马的?”
望着驰骋而去的背影,年轻的道士满脸苦恼的爬了起来,拍了拍身上的灰尘,朝着她离开的方向大声唾骂。
可惜,骑着黑色骏马的白裳少女早已远去,徒然留下一道风影。
抖擞精神,小道士又背起自己的行囊准备上路。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居然又有几个扎须大汉快马加鞭的驰骋过来。小道士想也没想,当即从蜿蜒的桃林幽径中跳躲回去。
“大哥,那贼婆娘逃的真快!”
“放心吧,那女贼逃不掉的!别忘了,她偷得可是蜀山派的信物。”
小道士隐隐约约的听到了他们之间的对话,心底震惊之余,更是暗暗咂舌:“想不到那个姑娘居然是小偷?难怪她走的时候这么焦急,气焰还这么嚣张呢?原来是做贼心虚哪!”
转念一想,心道这也情有可原。
不过她既然敢盗窃蜀山派的东西,想来是有些本领的。毕竟蜀山派也是江湖上的名门大派,蜀山弟子严正以待,可不是什么人想来就来,想走就能走的。
更何况这个女贼偷得还是蜀山派的信物呢?
等两匹骏马的背影远远地驰骋而去以后,小道士才气喘吁吁的走回幽径,耸了耸肩,伸开懒腰:“唉!师傅也真是的,上蜀山就上蜀山呗,非得让我穿上这身破破烂烂的道袍干什么?”
想罢,他又垂头丧气的摇了摇头,继续迎着漫漫长路徒步而行。
……
晌午。
炙热的阳光晒在小镇里铺砌而成的青石小道上,热的小道士汗流浃背,豆大的汗珠更是顺着他的脸颊滚滚滑落。他深深的咽了一口吐沫,干燥的嘴唇早就晒出裂纹。
此时此刻,小镇的街巷里空荡荡的,渺无人迹。
怎么回事?
小道士抬头瞻望了一番,好奇的挠了挠头,心想这晴空万里的大好时光,怎么这座小镇里边居然空无一人?
然而就在这个时候,空荡荡的镇子里突然吹来了一缕肃风,掀起漫天尘沙。
弥漫的黄沙顿时间遮盖住了他的眼帘,他急匆匆的倒退两步,四处张望,紧绷的心弦立时让他变得脸色阴沉,眉头紧蹙:“有杀气!”
“唰!”
说时迟,那时快,就在小道士一筹莫展的时候,他的前方突然晃过了一道白幡的虚影。这道虚影来去极快,虚无缥缈,仿佛尘沙中的一只鬼魅,眨眼间消失不见。
小道士冷“哼”一声,慢慢的把手伸到了后边的裹布之上,厉声喝道:“什么人?光天化日也敢在这装神弄鬼?”
“喋哈哈哈哈,阳春三月行人稀,白幡银锁勾魂行。若问黄沙哪里来,埋骨修罗随风云!”这声音叫的清澈无比,乍得一听,仿佛一个稚嫩的孩童。
但是听过这句话的人,一定会吓得不寒而栗,忙慌而逃。
没错!
因为这首诗就是“银锁童子”的口头禅,也是他勾魂索命的时候伴着风沙弥漫而来的声音。但凡听过这个声音的人,除了某些运气特别好的人,绝大部分早就化成了一怀黄土,尸骨无存了。
银锁童子是修罗客栈的索命童子,只要银锁童子出现过的地方,修罗客栈一定就会出现!
小道士年纪轻轻,从来没有听说过什么银锁童子、修罗客栈之类的江湖传闻。刹那间,只见他大吼一声,猛地震开掌中裹布。赫然间,一并寒光凌冽的银剑陡然在握,冷厉的目光更是一眨不眨的盯住漫天风沙,冷声道:“故弄玄虚!”
说罢,只见他纵身飞跃,凌空一剑劈开了黄沙卷帘。
风沙之中,一个十五六岁的孩子正举着一个白色的幡旗,笑眯眯的盯着他。他清清楚楚的看到了那张幡旗上用殷红的鲜血写了一个大大的“奠”字,想来是送丧之人。
小道士飞身而去,不偏不倚的落到了他的身边,嘴角边勾起了一抹戏谑的笑容,朝着他冷冷笑道:“小弟弟?扛着大旗干什么?给你爷爷送丧呢?”
“是啊,爷爷!”脸色惨白的孩童无动于衷的望着他,仿佛看到了一个将死之人。
“呸!”小道士勃然大怒,吐着吐沫大骂道,“喊谁爷爷呢?小东西?我告诉你,饭可以乱吃,话不可以乱说,您可别折了道爷我的寿。”
脸色惨白的孩童咧了咧嘴,忽又笑了起来,笑的面目狰狞:“没错,我喊的就是你啊,爷爷!今天我是专门给你送丧的……”
话音刚落,小道士顿时感到一股强烈的肃杀之气从这个孩子的周身奔涌而出。
这股杀气就像惊涛汹涌的海浪,从天而降的掀了起来,直欲将不远之处的小道士淹没其中。小道士眉头猛蹙,心道不好,急忙飞退出去。
然而就在这刹那之间,举着幡旗的孩童单手一挥,漫天的杀气顿时凝练成一排排晶莹的利箭,仿佛随时随地都能将咫尺之外的小道士射成塞子。
小道士咬了咬牙,忽然看到了那张狰狞的笑容愈来愈盛,愈加恐怖。
乍得一瞅,仿佛就像一头来自地狱的魔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