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日后。
晨曦从东方斜射在一家雅致的客栈后院,院中有一个石桌和几个石凳,旁边是一汪寒气缭绕的古井。还有一棵有水缸粗的冰梅树,树上绽开无数朵雪花般洁白的精致小花,淡淡的香气散发,沁人心脾。
院中有两个少年正在徒手比试,其中一个模样英俊的少年,身着白色雪狐袍子,他的一招一式无不透露着华丽与精妙;另一个少年双目清澈皮肤微黑,他身着朴实的灰色束身布衣,其身形古朴简拙。几息之后,那个招式华丽的少年看似压制住了对方,却不料被对手一个直接的长挙打乱了招式,然后又被一个简单的化拳为刀直抵住了颈部。
“打不过,打不过,城兄这招式看似朴拙,却叫人无法应对,单单是你开始摆出的那副如古树沐霖般的姿势,就将我的气势给压制住了,之后虽然我招招逼人,但你毫不为这些浮招所动,看准机会,仅仅一招就结束了战斗。”霍靖摇头说道。早上起来后,他突发奇想,要与城比试一番,可几次都没有过二十回合,就被对手轻易击败了。
“呵呵,如果霍运用元素之力,败的就是我了。”城笑着坐到石凳上。
“哈哈,真不知道你是怎么想的,就是我二哥都不敢不用灵力和大哥打。”一声大笑从楼下的一个火光闪耀的旧房间里传出来,流刃赤露上身手拿一柄五尺长六寸宽的大剑,带着汗珠微微泛红的胸膛在清晨寒气中散发出缕缕热气。
“好了?”城欣喜地看着流刃手中气势磅礴的银白色大剑,其上还流转着一种难以言喻的玄光。
“看看好不好用?”流刃将剑甩过去,随手拿起挂在木栏上的衣服穿上。
城猛抬手,握住从他面前飞过的大剑剑柄。喜爱地打量着自己的新武器。虽然它是青木阳随手丢给他的赝品雷神石打造,但他对它有种很亲切的感觉,所以并不在乎它是精品还是绝品。其剑全部由那块赝品神石打造,剑身长四尺三,剑柄长七寸,剑柄偏细,但拿着很顺手,可单手握也可双手握。剑的护手是一条六寸半的身形蜿蜒的微型神龙,一端的龙尾蜷曲蓄势,另一端的龙首狰狞恐怖,显然是战斗时的模样。剑为双刃,一边锋利无比,专门用于斩击坚硬的兽皮鳞甲或击杀对手;另一边刀刃厚钝,专门用来开山劈石或夯碎对手的武器。
突然,城耳朵一动,听见一片精致的冰梅花瓣飘落的声音,他胳膊倏用巧劲,单手握剑顺着气流宛如清风般轻轻平挥,只有指甲大小的花瓣悄然两半。
“好锋利!”城眼睛一亮。
接着,他抬脚踢起一只四五十斤重的由坚硬的石块打造的石凳,然后剑在手中一转,换了剑刃,接着双手握剑对准石凳猛然劈下。
“嘭!”石凳轰然炸开!碎石迸射开来!
城伸手摸了摸刚才斩击石凳的地方,并无丝毫损迹。
“可满意?”流刃的衣服没有扣,露显出微红的胸口,得意地坐到霍靖身边的石凳上。
“太满意了,而且这形状我也非常喜欢,你是怎么想出来的?”城满意地抚摸着大剑说道。
“你是我大哥,你喜欢什么我能不知道?”流刃胖胖的脸上还挂着汗珠,见城如此喜欢他心中极为得意。
“没想到流刃兄弟这炼器水平如此精湛,不如后也帮我打造了柄武器如何?”霍靖羡慕地看着城手中的大剑笑着说。
“别人我一般是不会帮的,不过,你不是别人,哈哈,你用什么武器?”流刃自信满满地说。
“笛子。”
“笛子?没打过,不打那玩意!”流刃挥一下手,直接回绝。
“哈哈!”三人同时大笑。
“我总觉得它似乎也很喜欢我,真不知道青木阳给我的矿石是什么?”城好奇地打量着自己手中的银白色大剑。
“对,我也想起来了。”流刃盯着那柄大剑说:“我总觉得那石头不一般,我至今打造过多少武器,一直想打出一把族中传说的那种婴儿破啼出世的那种感觉,却从没有出现过,就在刚刚它成型时,我心中突然划过那种激动的感觉,就好像它活了一样。”
“噢?这有这种事?”霍靖新奇地说。
流刃侃侃而谈道:“当然,万物都存在着目标,比如世间的那些武者,一生终极目标是修仙修神,进入那不知道存不存在万神殿。而你们这些训兽师呢,是那个黑白兽王纹章,你们的那灵智高的训兽则是能进入兽魂榜。至于我们这些炼器师,那自然是梦想着打造出神器。还有,说出来你们别不信,凡是那些罕世的矿石,甚至都存在着目标,用我们炼器师的话就是破啼出世感觉,能化身成为一柄完美的武器,然后跟随一位懂它珍惜它的主人。”
“真是长了见识。”霍靖笑道。
“大哥,以后这凡遇到修为高又有极品武器的,你尽量用剑的钝刃相对,我可以保证不会出问题。至于绝品嘛,我就不敢说了,毕竟它的石质还是比较软的。”流刃说道。他打造的这柄大剑是精品。
“嗯,好。”城点了点头,然后看见从马棚里出来的小扁直盯着他手中的大剑看,不由笑道:“怎么?小扁你想试试是你皮硬还是这剑硬?”
从城认识小扁起,就没见过它受过伤,不论是在与什么凶兽的战斗中都没出现过。他曾经多次趁它睡觉时,邪恶地拿着云天给他打造的绝品匕首去戳它屁股,可是没有一次能在它皮上留下痕迹。
小扁听得懂城的意思,它优哉游哉地走到一个石凳前,然后用屁股对准石凳,轰然撩蹄。
“嘭!”石凳纹丝未动。
一息之后,石凳上布满了极其细密的裂痕,一股烟尘飘起,最后它化成一堆如同沙子般细小的碎石粒。
三个少年目瞪口呆。
城忙将自己的宝贝大剑护住,紧张地说道:“还是算了吧,我可不想被你一蹄子毁了它。”
小扁又用耷拉着眼皮的眼睛看了看城手中的大剑,接着甩动干瘦的尾巴,吃起地上的冰梅花瓣。
“老四到底什么来历?”流刃好奇地问。他们三兄弟中,鹿鸣城和柳北水对小扁是一种朋友加长辈的态度。流刃却一直嚷嚷着它是老四,在他心中总觉得小扁喝过他们的结义酒,就应该是老四。当然,这其中也有他一丝虚荣心作祟,他不想当老小,就把小扁拉进来垫背了。
城摆了摆手,“不提它,我爷爷小时候它就这样,可那么多年之后,直到爷爷去逝,对它都几乎是一无所知。”
“那老四是怎么就跟你出森林了?”流刃接着问。
“我也不知道,好像从我见到它的时候,它就喜欢和我在一起。并非像离火和小舞那样,是被我拿绳子栓在屋子里半个月之后,它们才慢慢喜欢和我玩的。我爷爷的意思就是兽缘,小扁当初见到我爷爷也是,那时它正跟着我爷爷的师傅,后来我爷爷离开,它就跟着离开了。”城不知道小扁有多大,更不知道它是什么来历,只是听云天爷爷说过它有一双黑色翅膀,但他从来没见过。不过他可以肯定它不是一头普通的威武驴,哪有威武驴会长翅膀的?至少连游历天下数百年的一代兽王云天都没见过第二头。
“哈哈,原来离火和小舞是被你强迫的?”流刃乐了。
“也不算是,最后我偷给它们吃兽核的时候,撵都撵不走它们了。”城说道。
接着城将在不归森林中的一些趣事讲给他们听,听得他们俩笑声不断。突然,流刃又把话题转到了城手中的大剑上,“你不是说,你那有半本古剑谱不需要灵力就可以修炼吗?”
“是啊。”说着城从怀中掏出一本没有封面,并且只有一半的剑谱,放到桌子上:“这是我从我爷爷那么多书籍中挑出的唯一一本不需要灵力,就可以修炼的古剑谱。”
流刃将剑谱拿到手,翻了翻后装上的兽皮封面,好奇地说:“没名字?”
“我爷爷得到时就这个样子,兽皮是他自己订上的,里面只有五式,不知道后面还有几式。”城回答说。
“难道你一定要大剑,咦,好奇怪!”流刃翻开泛黄的古籍软页,上面没有文字,没有人形图绘,只有一柄柄大剑以种各种样的样式存在,或劈,或砍,或刺,或斜,或转,或扬,或抑,或挡,或顿。
“呵呵,你盯着看时间久点,便会觉得似乎有透明人在挥舞大剑。”城说道。
“真的!”歪头和流刃一起看古剑谱的霍靖新奇地说:“好像还在纸页上舞动,这是用什么画出来的?灵力吗?”
“好像是吧。”城笑着说:“我曾经用一把普通的大剑练习过,可惜第一式只练到第十五步剑就断了。一般的剑根本承受不了剑势所携带的那股威力。后来我就将它收起来,练我爷爷教我的千化掌,现在千化掌前五式已经全部学会,后面的两式需要灵力才能练习,所以我又想着来练这半本剑谱。”
“那你快用这把大剑练试试,看它能不能承受得住这剑谱的第一式的,的,十七步。”流刃数一下剑步说道。
“好!”城持剑站了起来,走到院中比较宽阔的地方,深吸口气,双脚稍稍张开,单手握剑,横剑于胸,开口说道:“第一式,回天!”
银色大剑如一道雷电,划破空气,响出欢快的清鸣声。
回天的第一步以极快的速度横扫开来,接着速度更快了,然后越来越迅速,最后城的整个身形都变得模糊不清,只能看见一道道银色流光带着微微雷鸣声挥动在院子中,搅得气流阵阵。坐在石凳上的霍靖瞪大眼睛,这挥动着大剑犹如挥动鞭子般的身形看得他直汗颜,若是他的体质根本无法将这么迅猛的开式打开,更别说将速度提得这么快了。也只有城这种体质大成,能这么举重若轻。此时他心中只有三个词,好剑!好谱!好体质!
不知何时,城挥剑的速度慢了一点,然后在下一步时又慢了一点。渐渐的,剑招不急了,却有了势,越慢势越重,似乎是每一招都可碎巉石如碎豆腐一般。随着城一劈一斩,一横一斜,第一式开天已经挥到最后几步。而在这最后的时刻,他的步伐剑招已经慢得像缓缓流水,带着雷鸣声的大剑游走在气流中,似乎还有一种游弋在水中的阻力,但大剑却如游鱼般发出阵阵雷鸣声。
第一式回天的第后一步,第十七步到来了。突然,一直单手持剑的城,双手猛地握住剑柄,然后用尽全身力气将剑刺出。这劲道仿佛是之前十六步的总和,甚至还要更强。他持剑直刺向前,却在最后时刻旋动手腕,一直跟着大剑流动的气流猛然旋转!
“轰!”仿佛晴天霹雳一般,院子中一声巨响!
刚才城旋剑的笔直方向,数米开外,一堵石墙上出现一个七尺直径的圆形大洞。被剑招激起的烟尘随着气流流动,空气一个横向漩涡仍在缓缓旋转!
石墙里几个厨子正在烧火做饭,却被这突如其来的巨响和大洞吓得呆若木鸡,一个个全都停止了手中的活,惊恐地透过石洞看着院内的三个少年。
“啪,啪,啪!”霍靖不由自主地拍手。
“太残暴了!哈哈!”流刃手舞足蹈地大笑道:“剑没事吧?”
城收回剑,伸手抚摸大剑。剑身因刚才的搅动气流的力道过于巨大,还在轻轻颤抖,但一点破裂的痕迹都没有。
“没有,非常完好,我觉得练习下面的几式都没问题。”城笑着说。
“鹿鸣兄,你给这把剑想好名字没有?”霍靖问道。
“想好了。”城回答道。
“我也想到了。”流刃说。
“雷鸣!”三个人几乎是异口同声。
在石屋里正为住店的客人做早饭的几名厨子,摇了摇头,他们对这些有财会武的高人子弟真是不知道说什么好,明明打坏了客栈的一堵墙,却当没事一样,还在外面笑得那么开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