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夫人莫要生气!”老道士只感觉面前这个老妇人喜怒无常,整个一个疯子,可无奈,自己现在这种情况,还得先把这个疯子安稳住才有逃命的机会。老道士又在心底把二夫人全家祖辈一起问候了一遍,心里稍稍平衡后,才道:“逆天改命乃需要一定的契机,莫不是这也跟刚刚贵公子的发狂有关?”
叶麟昏死的身体,忽的向外冒了几缕黑色戾气,大夫人颤巍巍的身体险些支撑不住,好半天,看到叶麟再无异常,才开口道:“他之所以发狂,是因为他体内含有天下最阴暗之物。若是改命仪式完成,麟儿便能成为一个普通人,即使心里有阴暗之物又怎样,一介俗人,能有什么作为!我一个为娘的,只希望自己儿子平安一生,为何这你都要来打扰!”
“先别激动,”老道士赶忙在一旁陪着笑脸,“仪式已被老夫打断,这其中利害关系,老夫自然也是知道的。你刚说的阴暗之物,老夫也能猜出个大概。老夫亦是有两个孙子的人,又岂能不知你的父母心。”
老道士的动之以理,晓之以理的劝说,让大夫人的情绪安定不少,看到大夫人不似刚刚那样激动了,老道士心中有些得意:老夫可是靠嘴巴在江湖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还怕搞不定你这个老妇人!
心里如此想着,嘴上却万分正经的说道:“现在说什么都已经晚了,你我都应该接受这个现实,改命仪式一旦被打断,是肯定不能再继续了的,贵公子已经被体内的阴暗面所控制,若不能让他恢复神智,想必你我都难逃一死,而他也会因阴暗力量太过强大,弱小的身体是支持不了太久的。”
“嗯,”大夫人终是冷静下来,亦开始思考对策,“我的灵韵消耗太多,怕是支撑不了太久了。若想大家都活命,只有一个办法!”
老道士也似是想到了,眉头深锁了起来,沉默半响,终是仰天一笑,道:“老不死的曾告诉过老夫,老夫将死在一位旷世奇才的手上,莫不是贵公子就是那位旷世的奇才!哈哈……”
说着,老道士浑浊的眼睛望望倒在两旁的箫白、萧宇。刚刚为救他俩,而把他俩打了出去,萧宇受到撞击,登时就昏死了过去,此时刚刚醒来,看到爷爷有些伤感的望着自己,萧宇黑宝石般的双眸闪着疑惑的光。箫白亦是好不到哪里去,虽然及时运起了体内的灵韵,减轻了冲撞,没有昏死过去,但身体也是感觉散架了一般,再加上一天之内灵韵消耗过多,此时他也只能乖乖在地上趴着,琥珀色的眼眸死死的盯着大夫人,似是在盘算着什么。
大夫人望望两个孩子,道:“若不是看到生死关头,你放弃自己,先救这两个孩子,想必,我也是不会救你的。”话语倔强中透着一丝伤感。
老道士苦笑一下,“两个孩子就交给你了,老夫死后,你要带这两个孩子去离国延边的风谷,那里是风灵使的聚集的地方,把他们交给那里的长老,老夫也就放心了。”
大夫人垂下眼帘,毫不掩饰神情的落寞,“道长,麟儿是我的儿子,改命是我发起的仪式,还是让我来吧!”
“这个你还和老夫争了?”老道士起身走到叶麟身旁,俯下身,将手放在叶麟心口,“老夫可不是为了你们母子。虽然吸出他体内的阴暗,让他阴暗力量减少,再由他自己意识战胜自己阴暗面,是个办法。但我们却不能保证,他有足够的心智能战胜,毕竟他还太小了。若到时他再次发狂,还请你不要手下留情,一定要不留余力的牵制住他,让老夫的两个孙儿有机会逃掉。”
老道士口中所说的阴暗,乃是圣痕所带的魔之灵韵。一个修真者体内只能存留一种灵韵,即使同是人族,灵韵相近,若是把别人体内的灵韵贸然吸入自己体内,也只会引起灵韵冲撞,最终筋脉尽断而死。更何况,叶麟体内的可是圣痕里所带的魔之灵韵,就这样吸入自己体内,老道士与大夫人心底明镜一样的,这就是在自杀!
老道士长出一口气,为了能最多的吸出叶麟体内的魔之灵韵,老道士将自己体内灵韵全部压制,一时间,老道士以肉眼可以看到的速度迅速衰老。
箫白萧宇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听两人的交谈,也知道爷爷将要有生命危险。大滴大滴泪垂下脸颊。
“爷爷,你要做什么!”
“爷爷,你还要带我们看外面的世界呢!我们还有好多地方没有去呢!”
“爷爷……”
萧宇箫白叫的声嘶力竭,老道士紧蹙着双眉,一滴浑浊的老泪从沟壑不平的脸颊滑下。“萧宇,你要照顾弟弟。箫白,你生来便有灵骨,要努力!以后你们二人要跟着大夫人,她会带你们去风谷,那是风灵使的属地。萧宇箫白,不要让爷爷失望!”
老道士说完,放在叶麟心口,干枯的手忽然迅速膨胀起来,手背上每一根血管,每一根筋都清楚的暴露出来。随着手掌的膨胀,手臂上亦开始青筋外露,随之是脸上,苍老的脸似交织盘错的老树根,根根血管筋络清晰暴露,让人感觉这个人随时有可能爆炸一般。
萧宇黑宝石的眸子开始放大,在他看来,叶麟简直就是由黑色戾气而组成的身体,强大的戾气在叶麟体内的经络循环,而在每一个脉门,都有一团白色的气,在一定程度上阻断着戾气与戾气之间的贯通,戾气不能贯通,就似是向将要蓄满水的水缸继续灌水,随时都有爆开的可能。老道士放在叶麟心口的手,就是为这口水缸打破了一个口子,叶麟经络里无处可去的黑色戾气,全部涌进了老道士的身体。老道士强抑制着自己体内的灵韵,将灵韵压制在身体的一个脉门。萧宇亦不知是因为什么,此时却是可以清晰的看到,爷爷心口处有一团浅蓝色的灵韵,而身体其他的脉门则不停的向里涌进黑色戾气。
再这样下去……
萧宇不敢再看,泪水模糊了双眼,萧宇将头埋在了两臂膀间,一个十三岁的孩子能做什么,除了大哭一场……
箫白看不到萧宇看到的景象,只是看到爷爷的身体愈来愈膨胀,脸色涨得通红,而那通红之中竟还透出一股戾气。与爷爷相反,叶麟的脸色开始好转,双唇已由最初的紫黑色恢复到了血色。
哪里还需要什么人来给自己什么解释,这还不够明显么!
箫白忍着身体的疼痛,一下子跳了起来,颤巍巍的身体,每走一步都似是耗尽了身体全部的力气。
“妖妇,住手!”箫白大吼一声,一股劲风在箫白手掌凝聚。风快速旋转,形成飞速盘旋一个罗盘。罗盘感应到主人心意,贴着地面,快速袭向倒地的叶麟。
罗盘飞速袭来,大夫人眼看着罗盘已距叶麟只有几尺之距,若收回手中丝线去挡罗盘,那叶麟体内的戾气便没了制约,要是这时醒来,那老道士的牺牲岂不是白费了,别说救不了叶麟,就连箫白萧宇也是一死!可若是不救……
罗盘削断叶麟鬓角的头发,发丝被风快速的吹散在空中。大夫人干脆把眼一闭,若麟儿难逃一死,那便是命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