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坟双手往地上一戳,无数飞鹰爪从地上到处飞出,如雨点一般降落在丁一侠身体周围,快速地飞刺起来。
丁一侠将手一挥,无数飞剑从手臂上转出,与利爪抵挡。
若是王坟王墓共同出手,夜澜风雨天下的威力绝非如此,现在就王坟这几下子,丁一侠还远远没有放在眼里。
丁一侠踢起脚下的月牙刃,月牙刃穿风而过,所有的利爪在一瞬间开了一条道路。
王坟眼睛一瞪,将双手从地上拔出,一前一后,扣住了月牙刃。
丁一侠飞出两柄飞剑,钉在月牙刃上,飞剑完全消失,月牙刃却仍在王坟手中。
王坟冷笑道:“丁一侠,原来也不过如此。”
话刚一说完,他鹰爪扣住的月牙刃,碎成了千万片,碎片如千万暗器,纷纷射向王坟。
王坟双手急舞,但是为时已晚,千万碎片,同时射入了王坟的各处要害。
丁一侠的飞剑虽然没有直接杀死王坟,却以真气震断了王坟所握得月牙刃,以月牙刃的碎片,杀死了王坟。
看着这满地的死尸,丁一侠才突然想起来,雷栋还带着伤,张馨婷还在屋子里面。
想到这里,丁一侠急急赶了进去。
张馨婷执着一把短剑,顶在丁一侠的喉咙上。
她的手很稳,一点都不像是寻常的妇道人家。
“孙自威已经死了,王坟王墓也死了,张姑娘,我是丁一侠啊!”丁一侠唯恐张馨婷是给吓傻了,急忙给自己辩解道。
张馨婷手不动,剑也不动,冷冷道:“我知道你是丁大哥,可是丁大哥今天要是不走的话,这一切是不是也就不会发生了?”
丁一侠叹了口气,往后猛地退了三五步,退进雨中。
可是他停下脚步,张馨婷还在他面前,她手里的短剑,还按在丁一侠颈上。
丁一侠道:“你要杀我,是不是也得等雷兄伤好以后?”
张馨婷一回头,雷栋躺在地上,身上的伤口已经被雨水冲刷得翻起了白肉。
张馨婷刚一回头,丁一侠猛地扣住她右手,夺下短剑,擒拿手拗住她的手臂。
丁一侠冷笑道:“我早就知道,你内功已失,你的功力,也已经没有那般可怕了。”
雷栋默默地说:“你早已知道?”
丁一侠道:“也不太早,对于你来说,也许只要是个人,都不难猜的到的。”
雷栋看了看脸已经扭曲的张馨婷,叹道:“你放了她吧,他也没有恶意。”
张馨婷怒道:“用不着求他,用得到的时候都走得干干净净,陈方如此,他也是如此,他们算什么朋友!”
被雷栋求情时丁一侠什么也没有说,倒是被张馨婷这么一说,丁一侠羞红了脸皮,扣着张馨婷的手,也无力地放开。
张馨婷说得对,如果不是他离开的那一两个时辰,如果他可以早一些赶回来,也许西门狂彦就不会死,雷栋也不会受伤。
张馨婷哭着把雷栋往屋子里扶去,根本没有再管在外面淋雨的丁一侠。
只有在刚进入房间的一刻,雷栋才回头道:“我的伤口淋了那么长时间的雨,要发炎的。”
丁一侠这才进了房间,拿出一个小盒子来,从里面拿出了一个小瓶,微笑着说:“这样也好,也免得清洗伤口了。”
雷栋道:“我已经伤成了这样,白药能行吗?”
丁一侠道:“我也不知道,我又不是石不白,哪懂这个。”
雷栋苦笑道:“不知道你就敢瞎给我用药啊!”
丁一侠掀开瓶子的木塞,往雷栋的伤口上撒着,微笑着答道:“你这伤啊,就是不管不顾,过他半年,一样能好得了。”
雷栋说:“看来这地方是不能再呆了,我们明天天亮就走。”
丁一侠想了想,问道:“你觉得,除了这个地方,还有哪里更安全吗?”
雷栋深思了一阵,答道:“你家!”
丁一侠一巴掌啪在了他的伤口上,道:“想都别想,我们老大还天天提心吊胆呢,你真以为降龙帮的总部可以当避难所啊!”
张馨婷笑着看向雷栋,雷栋一眨眼,说道:“嗯,我是这么想的。”
丁一侠看着他的脸,怎么也不像是开玩笑的啊!
张馨婷补充道:“其实,我是觉得,你们那里戒备森严,高手众多,比这里的建筑工地要安全得多。”
丁一侠只能眨了眨眼道:“那行,走吧!”
几天后的清早,柳家堡里。
陈方大声叫道:“来人,我要上茅厕!”
柳残昌既然吩咐了她的手下们,人家陈方又还客气什么,反正残废了,不等着人伺候,难道饿死不成?
仆人帮着陈方穿好衣服,给他穿着鞋子说:“陈方哪,要我说啊,你就不该太惯着小姐了,你以为你让她一招是玩玩,可是小姐确实不跟你说这个的。”
陈方笑道:“反正本来已经八脉尽废,不过是任人伺候和没有行动能力的区别而已,麻烦你们了,抱歉。”
仆人拖着陈方,往外面走去。
残废的感觉,还真是不好受,这么给人照顾,陈方自己也有些不好意思起来。
在茅厕坐着的时候,陈方想了许多,他体内还有着大量的冰琉璃精华,他就在想,能不能用冰琉璃的内力,贯通身体,把筋骨接起来?
所以在坐着大便的时候,陈方用着体力,将丹田里的内力,一点一点抽出来,往双臂上通过去,用内力,一点一点地接起经脉和骨健来。
仆人觉得有些不对劲儿,忙冲进了厕所,看陈方还在,便问道:“陈公子,你怎么这么长时间也不出去呢?”
陈方心里想:算了,今天就先到这里吧!
他收回了真气,道:“帮我出去吧。”
仆人又把陈方扶了起来,只是这一次他好像觉得,陈方的胳膊,变得不那么沉重,变得有些力量了,可是这又有些不太现实,他还以为是自己的幻觉。
柳梦飞就在等着陈方吃早饭。
陈方重新坐在柳梦飞的面前时,整个就像是一团软肉,软趴趴地坐在她对面,四肢都被打断的陈方,确实是永远留在她身边了,可是这样的陈方,还是他想拥有的那个陈方吗?
陈方看着桌子上的一盘红烧肉,道:“我想吃那个。”
柳梦飞无精打采地给他夹了一块肉,放进了他的嘴里,说:“你还是少吃点肉食吧,省得给人家添那么多麻烦。”
陈方吧唧吧唧嘴,道:“我又没有给你添麻烦,怎么,现在后悔了?”
柳梦飞笑道:“还真的有点,不过,我是绝对不会放弃的。”
陈方道:“你还是放弃吧,如果你不放弃的话,我一辈子都这个样子,不是把你的一生都耽误了吗?”
柳梦飞笑得坚决,而且狠毒:“就算我的一生都耽误了,也绝对不会便宜了别人!”
她笑的阴森可怕,让陈方觉得,这仿佛不是真正的柳梦飞。
或许,这才是真正的她吧,她喜欢陈方,喜欢的是一个英雄,而不是一个残废,尤其是像陈方这样,四肢俱废的废人。
陈方缓和语气,劝道:“我们两个人,可能从来就是在两条不同的路上的吧,你又何必赌这个气呢?”
柳梦飞愤怒的一拍桌子,哼道:“我就是看不惯你们所有人,都围着柳梦燕转,从小到大,哪一次不是这样!现在就算是我喜欢的心上人,她也要和我抢!”
陈方笑嘻嘻地说:“那你怎么不说,你除了人缘以外,哪一点都比她强呢?”
柳梦飞道:“可是那又有什么用,喜欢我的人,也只有那些江湖中的渣子吧!”
陈方笑了起来:“死王子听见这个,不得跟你急啊!其实呢,一个人的十根手指头伸出来,长度都是不一样的,就跟我们人是一样的,龙凌情一直自以为她狠毒,其实她要是真狠,她就不会救你,她武功是很高,但是她对人没有戒心,这就是你比她强的地方,可是要是论武功,你是不是还差着她一截子呢?再比如说”
柳梦飞打断了他,说:“这些道理没有必要给我讲,我可以懂的,只不过,你有没有本事,让太阳从西边出来呢?”
陈方摇头道:“太晚东升西落,这是天地间的定律,我没有办法改变。”
柳梦飞重新拿起筷子,继续给陈方夹着菜,道:“那么我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就也同样取决于天地,要改变一个人,可要比扭转乾坤,难得多了!”
陈方道:“你的意思就是说,没得改变?”
柳梦飞道:“没有。”
陈方抿着嘴,柳梦飞筷子夹着的菜,怎么也喂不进他的嘴里了。
柳梦飞问:“怎么不吃了?”
陈方像模像样的学着说道:“我吃不吃,同样也是取决于天地的,要让一个人张嘴,也要比扭转乾坤,难得多了。”
他说话的时候,刻意把眼睛扭到了左边的墙外。
柳梦飞从窗户中穿出,虹瑰剑架在何无垠的喉咙上。
何无垠大笑道:“陈方兄还真是会现学现卖啊,你这功夫,可是让小弟佩服得紧啊!”
柳梦飞收回了虹瑰剑,笑道:“原来是何兄,失敬。”
何无垠阴阳怪气地道:“只恐不是失敬,是失手了吧!”
陈方道:“跟何兄开个玩笑,不必在意吧!”
何无垠道:“怎么会呢,这种玩笑,来的确实有点大。”
何无垠从正门绕了进去,道:“不过陈方你也真是,你在那里坐着,让柳小姐出手开玩笑,多少有点说不过去吧,这种行为,可是不值得提倡哪!”
陈方笑道:“大清早的不请自来,何兄倒是清闲得很哪!”
何无垠坐在陈方旁边,道:“我来看看柳二小姐,她没有回来,听说你在这,就顺道来探望一番”他语声一顿,“当然,看到柳大小姐这样的倾城国色,我觉得这一趟还真没白来。”
他对柳梦飞没有兴趣,但是客套话,说出来至少不会让柳梦飞觉得难堪,不会让柳梦飞觉得,自己堂堂柳家的正统嫡女,还比不上她二叔的女儿。
其实他不知道,柳梦飞的心里,正是这样想的。
说完之后,何无垠还抬头看了看柳梦飞。
柳梦飞笑得勉强,就像是强忍着怒意笑出来的。
何无垠撇了撇嘴,只有又把注意力转移到了陈方身上,他看了一眼桌子上的酒壶,看了几眼陈方坐着的太师椅,说:“怎么,来者是客,你就这么坐着,连倒杯酒,都要我自己动手吗?”
陈方眼中划过一丝悲色,道:“你觉得,我要是四肢俱全的话,会做在这只有一套餐具的饭桌上吗?”
何无垠大惊,伸手去抓陈方的胳膊,陈方没有一点知觉,何无垠拉起陈方的胳膊,既愤怒,又悲痛地问:“是谁做的?”
柳梦飞冷冷道:“你的消息,还真是不太灵通啊!”
也真不能怪何无垠消息不够灵通,知道这件事的总共也就那么几个人,死了一大半,丁一侠等人又没空去散播这些谣言,也不知道是哪一个在柳家听到了陈方和柳残昌的谈话,便将谣言越传越凶,甚至连陈方和柳梦燕被捉奸在床,奸夫掩护妇逃走,被柳梦飞打残的版本也传了出来,不过这种谣言也就在柳家传,谁也没有胆子把这种空穴来风的话,拿出去当做茶前饭后的笑点。
所以,一直跟龙凌情在一起的何无垠,还真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何无垠道:“到底是谁!”
柳梦飞懒散地抱着手臂,淡淡道:“是我。”
何无垠冷冷看着柳梦飞:“这也是开玩笑?”
陈方笑道:“这是真的。”
何无垠张大了嘴巴,捂着脑袋苦笑道:“这个世界上还真是什么人都有啊!没什么事把自己心上人打残,你们俩到底谁有毛病?”
柳梦飞没有理会他,坐到何无垠的对面,深情地抱起陈方的手臂,秀给何无垠看一样,柔声道:“我打断他双手双腿,就是要从今以后,做他的手,做他的脚,我们永远在一起,任谁也不能分开我们。”
何无垠翻起了白眼:俩逗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