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牛牛,叫叔叔。”任言温柔地告诉孩子。
牛牛很乖巧,嘴巴甜甜地喊道:“叔叔好,叔叔喜欢看熊大熊二吗?”
申启哲一愣,还是笑了,只是笑容里有一丝难以言说的痛,“牛牛好,熊大熊二好看吗?改天你请叔叔看好不好?”
牛牛听申启哲如此说,立马来精神了,仿佛得到领导器重般很自豪地说:“好看啊,上学不能看,周末才能看的,妈妈,对不对?”
“牛牛说得对,跟叔叔再见,我们要回家了。”任言说。
申启哲刚要说话,交警阔步走了过来,让申启哲抓紧时间挪车,别阻碍交通,并絮絮叨叨地讲如何如何罚款处罚的条例。
“任言,你先等我等一下,我马上过来。”申启哲跟着两个交警跑回去挪车,等把车子听到路边,回头看去,公交车站牌处已经没有了任言和牛牛的身影。
申启哲伫立在街头,望着站牌处上上下下的乘客,心里空荡荡的难受。任言,只要在H城市,挖地三尺我也要把你找出来。
胖交警再次走过来,斥责申启哲把车子停在路边也是违法的,要罚款。
申启哲冷冷回眸,满腔怒火正无处发泄,凛冽的眸光狠狠地瞪向胖交警。胖交警不由得一愣,心生惧怕,尴尬地干咳了两声,依旧努力想维持威严。
申启哲将车钥匙往交警身上摔去,“爱怎么罚怎么罚。”
申启哲转身上了一辆公交车,做到最后面的位置,望着车外熟悉又陌生的一切,总期待在下一个路口再次遇到她。
任言这次回到H市,主要为了代表公司参加第六届护肤品博览会。可是早晨牛牛感冒发烧,她只得请病假,让回其他同事代替她出席。还有一点便是她知道这次的博览会是天宇集团赞助的,她不想在遇到他,逃避也好,胆小也罢,真得不想再有任何的牵扯。
她跟儿子过得很好,这么多年她早已习惯了。
不知是命运弄人还是冥冥之中想让这对父子相见,任言在带儿子看病回来的路上,竟然遇到申启哲。任言以为她早已忘却,相见亦是陌路人,心底不会再起任何波澜。
可是申启哲轻缓唤她名字的刹那儿,她知道她错了。她愣怔了一秒,扭头看到那张依旧英俊的脸庞,不知何时染上岁月的寒霜,多了几分沧桑憔悴。
她努力保持微笑,让自己看起来从容淡漠,还好,儿子紧紧抓着她的手,给了她莫大的勇气和鼓励。她才不可以完美地遮掩内心的溃不成军,原来,他依然拥有扰乱她心神儿的魔力。
真******糟糕!
再交警纠缠他开罚单的空隙,她牵着儿子悄然离去。透过公交车的玻璃窗望着他高大的背影,渐渐消失在人海里。
申启哲,你过得还好吗?你和Andy的孩子应该也牛牛大几个月吧?!
五年前,任言怀着满腔的悲愤黯然离开生活了多年的城市。跟妹妹任雪远走他乡,落脚在南方一个偏僻的小城里。小桥流水人家,潺潺流水荡漾着岁月的痕迹,抚平她受伤的心。
在小城落脚不久,她发现自己怀孕了,算算日子应该是在夏威夷时怀上的。任言流着眼泪仰望苍天,这是多么的讽刺,是上天怕她寂寞对她的眷顾还是残酷的嘲讽?
离开H市时,任言对自己说放开一切,忘掉申启哲,开始新的生活。可偏偏在她决心放手的时候,她又怀上了他的孩子。
任雪劝她打掉这个孩子,她矛盾挣扎了好多天,终于下定决心去了医院。可当她躺在手术室里,面对医生的手术刀时,她落荒而逃。
不,不,孩子是无辜的,她已经失去了一个孩子,她不能再残忍地剥夺这个孩子的生命。即使她不再爱申启哲,即使她恨申家,可孩子是她的骨肉,从她跑出手术室的瞬间,这个孩子便注定是她一个人的,与申启哲没有任何关系。
牛牛拉拉妈妈的手,迷迷糊糊地说:“妈妈,我头疼,牛牛好困哦。”
任言回过神儿来,冲宝贝儿子温柔地笑笑说:“来妈妈抱,牛牛刚刚吃了退烧药,所以才会头晕发困,马上就到家了,乖。”
任言抱着儿子下了公交车,朝家里走去。任雪前几个月到H市分公司上班,这间房子是她租赁的,最近她出差了,任言带着儿子暂时住在这里。
任言回到家里,给儿子洗脸洗脚安排孩子睡觉。牛牛很乖地躺到床上,自觉地闭上眼睛,说:“叮咚……牛牛进入冬眠状态,请大家不要打扰哦。”
任言笑,这孩子总是有很多稀奇古怪的想法,现在简直像个小大人总爱板起脸来做认真思考问题的模样。
任言转身离开,轻轻地为他带上卧室的门。
“妈妈。”牛牛睁开眼睛,眨巴眨巴水汪汪的大眼睛看着任言。
任言关门的手一顿,问:“牛牛还有事情?”
小家伙微微皱眉做思考状,“今天那位帅叔叔连熊大熊二都没看过,好可怜哟!他妈妈比你还凶吗,周末也不让叔叔看动画片?”
任言顿觉一头黑线,自己的形象在儿子的心目中那么糟糕吗?心里不觉有些小小的失落,情不自禁地想洗白自己的形象,“妈妈对牛牛不温柔吗?哪有那么凶?”
额?!
牛牛转动亮晶晶的眼眸,坏坏地一笑,说:“如果妈妈能让我多看一集动画片的话,就是世界上最最最温柔的妈妈。”
任言翻白眼,臭牛牛真是一肚子鬼点子,这腹黑坏笑的模样真是像极了……
她及时刹住活跃的脑神经,制止自己再去想那个不相干的男人,“不许讨价还价,马上睡觉,不然******。”
计谋失败,牛牛撇嘴,不满地哼哼了两声,闭上眼睛睡觉觉。
任言给儿子带上门,怕影响儿子休息,她把电脑搬到客厅茶几上,拿个垫子垫在地上开始工作。这几年她在国内一家新崛起的护肤品公司工作,从最底层的文员,一路做到销售部的经理。
她在公司被同事们戏称为拼命三娘,工作起来很疯狂,全年无休,唯一的假期便是儿子有病之类的,不然她几乎从来不需要休息。可任言并不觉得辛苦,累是累,可赚钱多啊,替同事加班便可以多领一份加班费,够给儿子买罐奶粉的钱了。
任言啪啪啪地敲打着键盘,直到门外响起了门铃声。
任雪出差回来了?!
任言站起来,皱了皱眉,坐得世间太久,腰酸背痛的。她转了转腰部,走过去开门。
房门大开,可站在门外的人不是任雪,而是申启哲。
任言一愣,微微皱了皱眉,问:“申总,这么晚了您有事吗?”
“不让我进去坐吗?”申启哲托人调取了公交车各大路口的监控器,通过各方面的关系,已最快的速度找到任言。他等不到明天,他决不能有一分一毫地掉以轻心,动作稍微慢一点,他真得怕她再次消失在茫茫人海里,再也寻不到。
任言眸光冰冷,语气也是毫不客气,“您认为有必要吗?大半夜的,你跑到我家里来我不知道你到底有什么企图?”
白天的偶遇就算了,可申启哲偏偏找上门来,他这是什么意思?!嫌她的生活太过安逸,故意来搅局!
“任言,我们不能坐下好好谈谈吗?五年前,有太多的误会吗,我想向你当面解释。”申启哲灼然地望着任言冷漠的脸庞,竟像是苦苦哀求。
任言冷笑一声,淡淡地说:“申总,我已经结婚了,对以前的事情全都放下了。关于之前的种种,我一点都不关心,也没有兴趣听。”
她说完便要关门,申启哲抬手撑住门,望着任言的眼眸里染满了伤痛。她结婚了,结婚了,不,不会,她真得不再爱他了吗?
“我不信!”申启哲坚定固执地挤出三个字。
“信不信由你。”任言愤怒,“申启哲,凭什么你可以跟Andy结婚生子,我不可以?别以为你在我心目中有多重要,我告诉你,在离婚协议上签字的那一刻儿起,申启哲这个人已经彻底消失在我任言的生命里。”
申启哲仿佛听到了心脏破碎的声音,斑驳的裂痕渗出狰狞的血水,痛得无声无息,却撕心裂肺。
“我没有跟Andy结婚,我一直在等你,我一直在苦苦地寻找你。任言,五年前是我不对,是我混蛋,你可不可以再给我一次机会?”
申启哲的双手突然摁住任言的瘦削的肩头,沉黑幽深的眸子死死的凝视着她。如此倨傲高贵的男人,从来不曾向任何人低头,却卑微地祈求着她的原谅,“任言,求你在给我一次机会。不管你跟谁结婚,不管牛牛是谁的孩子,我都要你。”
任言冷漠的目光落在他英俊的脸上,扬起嘴角笑了,笑容像寒风里凄然的花朵,透着不屑,“可是我不要你。”
两人正争执间,牛牛揉着睡眼惺忪的大眼睛,从卧室里走出来了。他定了定神儿,确实是白天在街上遇到的可怜叔叔,奶声奶气地问:“叔叔,你是来看熊大熊二的吗?”
任言和申启哲均是一愣,回眸看见牛牛穿着一件到脚踝的浅蓝色月儿弯弯睡袍,正睁着迷蒙的大眼睛望着他们。
“牛牛回卧室。”任言命令。
牛牛撇嘴,反问:“叔叔特意来我家看熊大熊二,我不陪着,是不是太不礼貌了?幼儿园的老师说小朋友要有礼貌的哦。”
任言语塞,竟然被这个小毛头堵得无言以对,再加上申启哲的意外到访,让她分外恼火。她走过去,拎起牛牛的小胳膊便往卧室拉,“回去睡觉,不然从明天开始不许再看动画片。”
牛牛听到妈妈说以后不让他看动画片了,顿觉天都塌下来了,比丢了棒棒糖还让他伤心。我的熊大熊二,我的光头强,我的无敌猪猪侠,我的灰太狼啊……呜呜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