申启哲带她去了北京一家招牌饭馆,各色菜式都保存着最淳朴的味道,颇负盛名的北京烤鸭这家最为纯正,油而不腻,任言吃的很是欢脱,全然不顾某人全程含笑目光的凝视。
两人走出古色古香的饭馆,再往前走一段路便是著名的王府井大街。
“吃饱了吧?现在去工作,带你来不全是私心,你也有任务。”申启哲说完,脱下手上的软羊皮手套递给任言。
任言一怔,拿着手套有瞬间的犹豫不决,那双熟悉的大手拿起手套给她戴在手上,俊眉一挑,示意她跟上来。
北京的冬日料峭寒冷,好在今天没有起风,午后的阳光虽然没有带来多少热量,照在脸颊上却是格外的暖心。
“我们去王府井干嘛?去见客户?购物?”任言忍不住猜测。
“去看看女人们最爱用的化妆品是哪些?”申启哲淡淡答道。
任言立马明白了申启哲此行的目的,虽然新推出的清泉之水系列在市场上的业绩不俗,但别的品牌很快推出同类别的产品。清泉之水在各路商家的围追阻截下,最初引以为傲的特色变得没那么突出了,逐渐淹没在市场的大潮下是早晚的问题。
申启哲这些日子东奔西走,目的就是期待找到独一无二的产品来取代清泉之水。
两人在王府井的各大商场看似闲逛,实则用心地记录销售业绩比较好的产品,为了回去甄别比较,买了很多的样品。
“国内人还是对兰蔻,雅诗兰黛这些大牌的护肤品情有独钟,尽管每年也有披露这些产品中含有的一些违规成分,但是消费者仍然趋之若鹜,这就是大品牌的广告效应。”任言如实说。
申启哲眉头微皱,深邃的眸子眯了眯,仿佛陷入深思般。他突然抬手指了指街对过的一条小街上的小店铺,说:“走,进去看看。”
任言一愣,没想到从小在美国长大的申启哲对传统的东西如此感兴趣。他刚才手指的那家小店铺淳朴的原木门,门的上方是用毛笔撰写出的几个大红漆字,“缘香阁”右下角是几个字体较小的字,国货精品。
两人走进缘香阁,店面不大,装修很典雅,一股淡淡的茶香袅袅弥漫,时而飘渺,时而浓烈,无论哪一种味道都让来者无法忽视。
店主是一位长发齐腰的女子,尖尖的小巴几乎被垂在两侧的乌黑秀发遮掩着,越发显得脸小巧白皙。进来顾客,店主理也不理,继续摆弄手中的泥巴。
任言和申启哲在店里随意地看着货架上稀奇古怪的美容产品,很多是DIY产品,即使护肤品在淘宝上有些也闻所未闻。例如大蒜止痒膏,躲红花面膜,夜莺鸟屎涂脸护肤面膜,药酒护肤水,红泥巴排毒等等。
任言情不自禁地皱眉,看向申启哲的目光透着匪夷所思的震惊,“这些可信吗?”
申启哲俊眼微眯,答:“很有意思,买回去试试。”
店主穿着黑色绣花长裙婀娜地走到他们面前,双手抱着手臂,凉薄地开口,“红泥巴膏不卖,已经有人预定了。”
任言眸光一亮,拿起那个木制盒子的红泥巴膏,随意地把玩着,饶有兴趣地看向店主,淡淡地问:“何时还会有货?这种产品很紧俏吗?”
“我店里的产品都不紧俏,有些人好奇但不敢用。”店主的直白令任言无语,只瞪大双眸看着眼前长发披肩,有点邪气的女人。
申启哲抿嘴一笑,问:“这个木盒里的红泥巴,我愿意以10倍的价格购买。”
店主细长的眼睛里闪过一丝兴趣,随即暗淡下来,说:“好高的价格,不过就剩最后一盒了,昨晚就被预定了,至于下一批货估计要到下个月末才能到店里,抱歉。”
申启哲与任言相互对视一眼,任言不死心就这么放弃,再次追问道:“您知道还有其他地方卖这种红泥巴吗?”
店主微眯的眸子里闪过一丝得意,答:“仅此一家……还真是奇怪了,以前都没人敢尝试的,这几天这么多人感兴趣这些稀奇古怪的东西,呵呵……”
“这红泥巴跟淘宝上的御泥坊里的泥巴也差不多吧?”任言实在看不出有什么不同的,御泥坊是网上卖得比较好的泥浆面膜,她以前也试过,排毒净肤的效果还不错,就是清洗起来比较麻烦。
申启哲浅浅一笑,这种红泥巴未必是他心中想要的最佳良方,只是在遍寻最佳的同时,广发收集民间失传的美容秘方亦是一种乐趣,以备今后的不时之需。
“可不可以留个电话?您来货之后,请与我们联系。”任言见店主点头应许,忙拿出手机记上了小店的电话号码。
两人正欲走出小店,一个身穿驼色羊绒大衣的年轻男子信步走进店里,冬日阳光从他背后投射进来,金灿灿的余光仿佛给他身上涂上了一层柔和的光芒,让人倍感温暖,比阳光更温暖的是他俊逸的脸庞上淡淡的微笑。
任言身躯一怔,嘴巴惊讶地微微张着,贺安怎么在北京?毕业之后他不是去了广东吗?
走进来的男子正是任言大学时的恋人贺安,在此处遇到任言让他也颇为意外,温煦的眸光一凝,倾注在任言身上。
申启哲留意到任言表情的变化,眸光一敛,薄唇微不可见地抿了抿。
“任言,”贺安率先叫出了任言的名字,惊喜地说:“这么巧,在这里遇到你。”
任言僵住的微笑缓和了些,收回思绪,忙说:“是啊,这么巧,你也在北京?”
这不是废话吗?不在北京,今天还能遇到?申启哲侧对他们,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瓶子把玩,心里有一丝讥诮。
申启哲把手里的红色瓶子放回货架上,转身缓步走到任言身边,嘴角一抹似有若无的微笑,沉黑的眸子淡薄地看向贺安。他冷峻的脸庞,周身散发的高贵气度,即使是第一次见面,贺安在心里不禁暗暗称赞。
任言意识到申启哲看向她的目光,恍然想起来要不要做个介绍啊,感觉没必要,但在两个男人面面相觑的节骨眼儿上,好像不做下介绍,似乎更为尴尬。
“这是我大学同学贺安,这是我的……老板,申总。”任言别扭地介绍完各自的身份,脸颊有点微微发烫,抬眸看见两个男人正用疑惑玩味的目光盯着她,她心头一跳,生硬地扯了扯嘴角。
“任言,你会在北京呆几天?有空我请你吃饭,大家聚聚。”贺安温煦的眸子里荡着柔情,直直地望着任言。
“这个……还不确定呢,也许很快就走了。”任言说话时情不自禁地瞥了申启哲一眼。却见人家低垂着双眸,嘴角一抹玩味的微笑。
“这样啊,”贺安想了想,拿出一张名片塞到她手里,说:“有空常联系吧。”
“好,再见。”任言捏着那张名片看也没看直接塞到了口袋里,推开古朴的双扇门,快步走了出去。
申启哲走在她身后,不紧不慢缓缓地跟着。任言知道他跟在身后,也不回头,迎着冬日的暖阳安心地走在前面。
一步两步三步……
任言猛然回头,身后一张张陌生的面孔交错而过,唯独没有申启哲冷峻孤傲的脸庞。
她的心瞬间凌乱了,犹如一池没有波澜的春水被一颗石子划破了安静,从未有过的惊慌失措。申启哲去哪里了?他不是一直跟在身后的吗?
她明澈的眸子里溢满了慌乱,左顾右看,却找不到他高大熟悉的身影,她不禁喊出了声,“申启哲……申启哲……”
在陌生的城市里,徘徊在繁华的街头,她竟有种从未有过的惊慌和恐惧。
申启哲,你跑哪去了?!不要丢下我,我不是真的生你的气,我知道自己太幼稚,被你母亲误会也是咎由自取。我只是气你对我的不信任,我能承受别人的怀疑,指责,蔑视……唯独受不了你对我的不信任。
下一秒,也就是下一秒……
申启哲高大的身躯从一个冰糖葫芦店里走出来,黑色的羊绒大衣黑裤黑皮鞋,以及冰雕似的俊美五官,周身的冷色调与他手里的诱人的冰糖葫芦,极不相称却又相映生趣。
任言白皙的手指捂住微微翕动的绯红樱唇,控制着自己奔涌的激动情绪。
“给你的。”申启哲走到她面前,把晶莹透亮的糖葫芦递到她手里,夕阳暖暖的光线照射在裹着山楂的糖稀上,格外晶莹好看。
“你干嘛一声不吭地跑掉,害我……”任言看着手里的冰糖葫芦,声音有点哽咽,别过头去,避开他灼灼的目光。
“你头也不回地走在前面,我还以为你有了老同学,就不需要……我这个老板了呢。”申启哲表情依旧淡漠,低沉的嗓音里有一丝掩饰不住的酸味在空气里发酵。
“你……”任言自知理亏,刚才没有说实话,但是那种场合让她怎么介绍才合适吗?她抬眸瞪他一眼,扔下一句话,“小心眼儿!”扭头便走。
申启哲扬了扬嘴角,快步跟上来。任言拿着糖葫芦,只顾往前走,绷着一张小脸也不说话。
他扭头看她,果断地握住了她垂在身侧的左手。任言一怔,嘴角勾了勾,没再挣脱,任他握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