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电梯旁等着乘电梯的员工见申启哲一身戾气地走进电梯,个个心里诚惶诚恐,把抬起的脚重新放下,看着电梯门在眼前缓缓关闭。
申启哲双手插在口袋里,冷冷地注视着不断闪动的红色数字。他也不知道自己想去哪里,总之他今天不想工作,只想找个清静的地方待着。
电梯停在一楼,电梯门叮咛打开,申启哲抬眸,任言抱着一打文件站在电梯门外。
四目交接,任言的心倏地漏跳一拍,扭头就要走。申启哲一个箭步向前,长臂一伸,将她扯进了电梯。
任言啊的一声,脚下没站稳,一头撞进了申启哲的怀里。满怀熟悉的味道,透着扰乱心神的甘霖气息,她的脸颊贴在他的胸膛前,清晰地听到他心跳的声音,稳健有力,张扬着专属于他的生命力。
电梯门叮咚一声在他们身后再次关闭,任言回过神来,猛地抬起头来,几欲挣脱他的怀抱。
申启哲的胳膊仿佛铜墙铁壁般,放在她腰间的手臂紧紧地箍着她,任她怎样挣扎,他都稳如泰山,没有丝毫的松动。
任言抬起头,正对上申启哲灼然的目光,她别过头去,冷冷地说:“申总,请你放开我,这是在公司。”
申启哲冷峻的脸庞看不出任何的情绪,状似了然地哦了声,说:“那又怎样?”
任言生气,扭头直视他,不再选择逃避,“申总,如果你没失忆的话,我想我已经对你说过我们已经分手了。”
短暂的寂静,申启哲凉薄的声音,“我没答应。”
他说话间,脸朝她的脸压了下来,就在距离她的脸只有一厘米的地方,他停住了。寂静的封闭空间,如此近的距离,两人呼吸相闻,她望着他眼眸里小小的自己,心里仿若一阵乱马奔腾。
她望着他,望着他眼里溢满冷漠与忧伤,她很想开口问他出什么事情了,却不想表现出对他的关心。低垂着眼眸,漠然地盯着地面,冷冷地说:“放开我!”
申启哲的手一僵,缓缓放开了任言。任言一旦获得自由,立马站到距离申启哲最远的位置,电梯的角落里。
她抬起手按10楼的按钮,可是无论她怎么按,就是不显示。怎么搞的?!任言皱着眉,扭头看向申启哲,可在他那张英俊冷酷的脸上看不出任何迹象,他双手插在口袋里,平静地看着她。
电梯不会是出毛病了吧?!
正在她踌躇间,电梯叮咛一声停住,任言感觉脚下晃了晃,仿佛踩在云端似的。
电梯门打开,任言却不敢第一个迈出脚步,本能地看向申启哲。
这不是公司的顶楼吗?来这里干嘛?
申启哲拉起她的手,走出电梯,直奔顶楼平台。
平台上光秃秃的,原有的一簇绿色也失去了春天的颜色,只留下两把竹椅,孤孤单单地躺在冬日的阳光下。平台上有风,很冷,任言不禁缩了缩脖子。申启哲脱下外套,将外套披在她身上,衣服上淡淡的熟悉的气息,让她心头一阵酸涩。
平台上的阳光恣意挥洒,没有任何阻隔的阳光原来是这么透彻这么温暖。任言仰起脸,眯了眯眼睛,感受冬日温暖的阳光。
“任言,跟我去美国吧?”申启哲淡淡地说。
任言一愣,扭头看向他,有点不敢置信,他真地舍得丢下这里的一切,丢下他的母亲,带她去美国?
申启哲等不到任言的没有任何回应,侧首对上她清澈的眼眸,“我们走吧,抛开这里的一切,去过我们自己想过的日子。”
任言知道今天一早公司有重大会议,但具体内容不是她这种小职员能知道的。难道申董事长有什么重大的决策?申启哲被撤职了吗?
她望着他,惴惴不安地问:“为什么突然做出这样的决定?在这里不是有你的计划,你的梦想吗?你曾对我说过接下来要研发新的产品,要让天宇日化成为世界知名品牌,这些都不存在了吗?”
空气仿佛凝结,呼吸变得沉重,任言深深地望着申启哲,仿佛要透过他沉黑的眸子,看进他的心里去。
“这些都没你重要。”申启哲明白父亲之所以做出这样的决定,就是逼他放弃任言,选择Andy。
跟Andy结婚代表他会拥有两大家族的鼎力支持,Andy是李家的独生女,只要娶了她,将来就会继承李家庞大的资产。到时无论他想做什么,都会有足够的资金人脉供他调遣,而不会像现在这样,事事受制于人。
老实说,电梯下降的短短几秒钟内,他曾有一丝动摇,有过对未来的假设,但在电梯门打开的瞬间,他看到任言站在眼前。纤瘦的身子抱着厚厚的资料,白皙的小脸上透着倔强,冷漠地看着他,叫申总。
他的心很悲凉,很疼,他突然很怕失去她,没有她的日子真得很难熬。带她来到平台,眺望着冰冷的城市建筑物,空洞的苍茫天空,想象回到遇见她之前的孤单日子,他简直受不了那种寂寞和思念。
申启哲深情地望着任言,看她别过头去,说:“我不会跟你去美国的。”
“为什么?”
“我英语不好,”任言突然扬起一个灿烂的微笑,申启哲一愣,竟一时有些慌神儿,好久没见到她这样明媚的笑容了。
申启哲也被他逗笑了,弯了弯嘴角,眼睛微眯,依旧那样深情地望着她。
“申启哲,我们分手吧,跟你在一起,我真得好累,我不想过这样压抑的日子。整天担心自己会令别人不开心不满意,这让我很自卑,每天诚惶诚恐,我害怕面对你的家人,我害怕看到他们鄙夷的目光,我真得不开心……所以,请你放我走。”任言说的很认真。
她清澈的眸子凝视着他,嘴角一抹淡淡的笑意,冰凉的笑意让他看在眼里心生疼惜。从来没有一刻儿让他如此无助,心痛的滋味简直像被人生生将心脏生拉硬拽地扯出来,鲜血淋淋,痛得令他窒息。
他望着她转身离去,纤细的背影一如初见她时那么瘦小,柔顺的长发被寒风吹乱,有几缕发丝恣意地在风中飘扬。一转眼任言便消失在他的视野里了,空荡荡的平台上,满眼凋零的苍茫,看不到任何的希望。
申启哲看着手里的西装外套,手指缓缓收紧,仿佛握紧了她残存的温度。他冷峻的脸庞上如染冰霜,似乎比寒冬的冰凌子还要冷峭万分,眸中的最后一点温暖丧失殆尽,只剩下冷鸷的寒光。
今天是班里最有钱的暴发户的儿子扬言要带全班同学来市里最豪华的KTV唱歌,在牛皮吹了三个月后,今晚终于见到“牛肉”了。
任雪走出KTV包间,打算去洗手间,她第一次来这种地方,眼前左一条右一条走道,傻傻让人分不清楚。
KTV的走道灯光昏暗,脚下踩得是厚厚的高级地毯,脚踩在上面软绵绵的,发不出一丝声音。她特意耳朵贴在包间的墙壁上倾听,心里不由得暗赞真不愧是市里最豪华的KTV,从外面根本听不到包间里面的鬼哭狼嚎。
任雪拐了一个弯儿,突然听到一个熟悉的男声,好像隐隐约约提到姐姐任言的名字。她心里一惊,赶紧停下脚步,撤到隐蔽的地方,竖起耳朵偷听。
女人娇媚的声音,“别以为我不知道,你把申启哲排挤走了,是不是想回天宇日化总部,跟任言比翼双飞?”
男人轻笑出声,那种风流轻佻的腔调不是申启辉又是谁,只听他说:“任言是申启哲的女人,跟我什么关系,现在有你,我连看都不会看其他女人一眼,来,亲一个。”
任雪贝齿紧咬牙关,姐姐说得没错,申启辉果然不是个好东西,一再向她示好,转眼又对别的女人缠绵不休,亲亲我我。幸亏没答应做他女朋友,这些日子,申启辉都是逗她玩的。想到这一点,任雪恨得牙根痒痒,恨不得现在就冲上去狠狠地扇这个渣男两巴掌。
女人媚笑着躲闪,两人调笑的声音阵阵传来,任雪心里知道这个女人是谁了?杨丽丽,跟任言一个部门的杨丽丽。前段时间被申启哲发配到新天地购物广场做销售,曾经在广告创意大赛时陷害任言,夺走了本该属于任言的冠军。她曾经跟申启辉去酒吧玩时,在酒吧见过她,很狐媚子的女人。
“启辉,我要回广告创意部,我不想在新天地购物卖化妆品,这几个星期把我烦透了。”杨丽丽撒娇的声音。
申启哲低声哄道:“好好好,等申启哲去了美国,我就把你调回来继续当你的广告策划总监。让任言去卖化妆品,行了吧?”
杨丽丽放荡地呵呵笑起来,随即又说:“好是好啊,可是……万一申启哲不回美国呢?他会甘心放下这里的一切,回美国?”
“那就要看他舍不舍得任言了?申启哲不是一个甘于被人压制的人,现在天宇集团暂停了对新产品开发的投资,他的计划功亏一篑,对于一个追求成功的人来说,就好比斩断了他的双翼,在公司混日子看我成功,他会甘心吗?”申启辉说到这里,冷酷地干笑两声。
“他现在只有两条路可以走,一是放弃天宇,带着任言回美国,二是放弃任言,跟Andy结婚,接住李家的财力发展自己的事业。”申启辉说完,陷入了短暂的沉默,仿佛在思考如果换做他自己,他会做怎样的选择?
沉默片刻儿后,申启辉不屑地笑了,只要脑子没问题的男人都知道该怎么选,可他这个痴情的傻弟弟会怎么选?还真让他好奇又期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