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梦瑶看见唐诗一脸漠然之色,谄媚谦卑笑道:“少夫人,这府中刚刚被香兰那个狐媚子害得遭了难,如今我们也请不起丫鬟和下人了,这以后的日子也不知道该怎么过了!”
唐诗始终不动声色,一言不发,等着她说下去。
云姨冷冷道:“早知今日何必当初?这和我们小姐有什么关系?”
安梦瑶十分可怜,哀求道:“奴婢也只能把雅儿送到别人府中去做丫鬟了!”
云姨太了解安梦瑶是什么人了,一眼就看穿了她的诡计,冷笑道:“若是你以为我们小姐是夏侯府的少夫人,庶妹却在别人府中做丫鬟,这样就可以打我们小姐的脸的话,你的如意算盘可打错了,我们小姐和你们早就没有关系了!”
安梦瑶忙摇头,眼圈一红,“云裳姐姐,你真的误会奴婢了,奴婢是想,在哪家府上做奴婢不是做奴婢?倒不如在熟悉的人府中做奴婢,你也知道,雅儿粗手笨脚,从未出过门,我是个当娘的,自然放心不下!”
说完,她偷偷地抬了抬眼,小心翼翼试探道:“夫人生前也一直都很疼爱雅儿,常夸雅儿聪明懂事,求少夫人看在夫人的面子上,让雅儿到夏侯府去做奴婢,只要有一口饭吃,不饿死就行,奴婢一定会感激少夫人的大恩大德!”
安梦瑶的话说得很动听,却没有打动唐诗,唐诗却只是淡淡一笑,目光如冰,看向安梦瑶,吓得她后背一凉。
“不要以为本夫人不知道你在打什么主意!”忽然,唐诗的一句话就拆穿了安梦瑶的狼子野心,“若你想你的事情在本夫人身上重演,可就大错特错了!”
安梦瑶手紧得发白,脚底升起一股凉意,恐惧地看着唐诗,咬牙道:“少夫人你误会奴婢了,奴婢哪敢有那个心啊?雅儿毕竟是少夫人的庶妹,奴婢只求她不饿死就行,断然不敢有别的妄念,请少夫人明察!”
唐诗不屑道:“就算唐雅想近水楼台先得月,重复她娘的道路,也只能是痴人说梦,你要知道,我不是我娘,少将军更不是唐一鸣,实话和你说吧,唐雅这种资质,进夏侯府只能做最低级的粗使丫鬟,你还以为可以近身服侍少将军,顺利接近少将军?”
安梦瑶心惊肉跳,色若死灰,忙假笑道:“怎么会呢?少夫人真是说笑了,雅儿只是想寻个安身之处,怎会有那种非分之想?”
唐诗忽然提高了声音,“安梦瑶,都是老熟人了,你是什么人,我很清楚,不要在此试图愚弄我的智慧!”
“真的不是!”安梦瑶急了,“少夫人,你听奴婢解释!”
“好了,这府里都是些什么人,你比我清楚,就不要在此虚与委蛇了,相信唐雅也和你说过了吧,少将军说过,在我府中,若是出现任何不该出现的人,立即杀无赦,若是你们不知死活,我可不保证你们能不能活着出来!”
说完,不再理会目瞪口呆的安梦瑶,“我们走!”
晚上,唐诗哄卿儿睡了之后,夜幕降临,也不见阿砚回来,都已经让人去府门口看了好几次,还是不见他的身影归来。
云姨劝道:“小姐,少将军今日兴许有事,所以晚了,看菜都凉了,不如先用膳吧!”
唐诗摇头道:“再等等吧!”
夜色越来越浓,忽然外面有杂乱的脚步声响起,还有纳兰宏逸的声音,“奉少将军令,请少夫人即刻入宫!”
唐诗还未答话,云姨急道:“入宫干什么?”
纳兰宏逸声音急切,“皇后娘娘薨逝了!”唐诗和云姨对视一眼,这个消息来的也太突然了,曾经听阿砚说过,在康亲王爷的变乱中,太后殉节,皇后娘娘受了惊吓,从此一病不起,顿时六宫无主,上上下下一片混乱,皇上盛怒,命太医院的人一定要医好皇后娘娘,否则所有的人都要陪葬。
唐诗从乾国回来之后,虽然很少再进宫,可是和秦庄之间的联系并没有断过,她敏锐地发觉,皇后娘娘病重不能理事,对很多人来说都是一个机会。
虽说庄姐姐生性高洁,如芝兰玉树,生平最不屑的便是尔虞我诈,可她如今已是贵妃,膝下又有皇子,若不能一路争斗下去,就只能等着被人害死,这是一条孤途,没有退路,唐诗有的时候甚至在想,若是当初庄姐姐嫁给了明正哥哥,该有多好,大概也能保证一生的幸福安然吧!
可生活中没有假设,庄姐姐走上了这条路,就只能一直走下去,唐诗一封密函告诉庄姐姐,劝她乘皇后病倒,郦沉鱼入了冷宫的时候,乘机培植自己的力量,果不其然,宣贵妃也没有放过这个机会,皇上则更甚一筹,让宣贵妃和庄姐姐同时处理后宫事务,互为牵制!
纳兰宏逸还在外面等着,唐诗顾不得多想,匆忙换了素白衣裙,重新挽了头发,出府赶往宫中,幸好云姨知道她没有吃东西,临走之前,包了几块点心塞到她手中,才不至于饿得头晕眼花!
一路蜿蜒到了宫门,唐诗看见已经有一些得知消息的命妇小姐们皆是身着缟素,陆陆续续来到宫中!
纳兰宏逸将唐诗送到宫门,对她道:“少夫人,少将军已在宫中,他说你到了之后,先去静姝宫等候,他随后会去找你!”
唐诗轻声道:“有劳!”
唐诗在内侍的带领下进入宫门,这样的事情,在不久之前刚刚经历过一次,太后薨逝,宫中处处挂满缟素,处处闻得嘤嘤哭泣之声,还没来得及撤去,如今又换成了皇后娘娘,应了那句话,福无双至祸不单行!
金碧辉煌的宫殿,宫灯蜿蜒,恍如夜色中的星星,繁华的深宫盛景,此时竟然硬生生被唐诗看出一抹肃穆来,唐诗低了头,这样的场景,让她心底掠过一阵阵森然寒意!
“见过夏侯少夫人!”一婉约动听的女声在唐诗面前响起!
唐诗抬头,看见一蛾眉皓齿的小姐站在自己面前,一身白衣,如娇花照月,美丽动人,狐疑道:“你是…?”
“我是丞相府的孟时雨,奉母命来宫中吊唁皇后娘娘,不想在这里遇见了少夫人,特来拜见!”她落落大方,言语爽洁!
原来如此,唐诗冲她轻轻一点头,“孟小姐不必多礼!”平常会是微笑,现在哪里敢笑?
两人没说几句话,就有人不断过来,唐诗还看见了舅母也匆匆赶来,都是一身缟素,神色悲戚,她对孟时雨微微一颔首,抱歉道:“告辞!”
宫中发生这么大的事情,阿砚必定很忙,今夜来到的除了诰命夫人之外,便是王公贵族!
唐诗本来想去静姝宫等阿砚,正准备走,却被不知道从哪里出现的谢浩远拉住了,低声道:“不要去找夏侯砚了!”
唐诗侧首看他,狐疑道:“为什么?”
他四周看了看,“这有什么难的?现在已经到了宫门落锁的时辰了,可是皇后娘娘突然薨逝,自然有很多人要来宫中吊唁,他身为少将军,要去协助大内禁卫军保证禁宫的安全,防止有贼人混入,威胁到皇上的安危!”
唐诗心下了然,“你知道的还不少嘛!”
谢浩远把唐诗拉到一旁,目光恣意地打量唐诗,白衣墨发,不施粉黛,头上只戴了一支洁白的珠花,清新动人,他啧啧出声,“真是女要俏,一身孝,这么一看,你还真是倾国倾城!”
唐诗上前一步,不着痕迹贴在他耳边,警告道:“这是在宫里,皇后娘娘大丧,你就是装也要装出一副如丧考妣的悲伤来,你要是再敢笑,小心我去揭发你!”
他脸色一沉,不悦道:“如丧考妣?有必要这么咒我吗?那可是你舅舅舅母,虽不是亲的,但胜似亲的!”
唐诗见他这副模样,冷冷道:“皇后娘娘是一国之母,说如丧考妣很过分吗?”
他却始终不以为然,“皇后娘娘薨逝,整个宫里的人都去吊唁了,还有谁会来管我这个小角色?再说了,就算我出事了,不是还有我的好表妹罩着吗?怕什么?这世上,很多身份都是徒有其表,名不副实,可你是货真价实的公主,就是皇上现在都得买你三分面子,我说的对吗,公主大人?”
唐诗看着他那张欠扁的脸,揶揄道:“可不是所有的人都长了眼睛,总有些人眼睛瞎了,长宁公主先是失了母后,现在又失了皇嫂,正是安慰她的好时候,你要是能收服了她的芳心,若是以后一不小心成了驸马,也防止被她欺负!”
谢浩远淡淡一笑,漫不经心道:“失了母后可能会悲伤,失了皇嫂却未必吧?这宫里什么都缺,就是不缺想坐上这个位子的女人,一个皇后娘娘没了,还会有下一个皇后娘娘,有什么好安慰的?”
两人正在说话间,孟时雨也走了过来,经过两人面前的廊桥,看到了在宫灯照耀下的唐诗,对她微微颔首,唐诗回礼一示意,两人目光触碰间就离开了!
谢浩远的目光却久久盯在孟时雨的身上,唐诗的手在他面前晃了晃,揶揄道:“发什么呆?见到美人就忘了你的公主大人了?”
谢浩远却一脸正色,惋惜道:“不是美人,按照我专业的审美标准,她肤色不够白,眼睛不够媚,腰不够细,肩膀太宽,发质不太好,走路姿势也不够优雅…”
唐诗极力捂住嘴巴才使得自己没有笑出声来,嗔道:“你干什么呢?”
他没好气地白了唐诗一眼,“托你这位公主大人的洪福,你不喜欢长宁公主做你表嫂,便嘱咐我娘帮我挑媳妇,我娘又本着不干涉儿女婚姻自由的理念,坚决不包办婚姻,以免有损她老人家的光辉形象,一定要我同意才肯去下聘,不瞒你说,我娘最近经常在府中举办各种宴会,邀请各种夫人小姐赴宴,还逼着我一定要参加,目的昭然若揭,我最近每天都在看女人,都看花眼了,不过我的本事又见长了,现在已经有严重的幻视,每个女人走到我面前,我都可以在最短的时间内说出她的优缺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