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浩远笑道:“早听说孟小姐才思敏捷,蕙质兰心,怎么连这点小事也会伤神?”
“这还是小事?”孟时雨实在不知道谢浩远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女子的终生大事还是小事?
谢浩远给自己斟了一杯酒,慢条斯理道:“我这个人一向乐善好施,急人之所急,想人之所想,今天既然在此相遇,也是有缘,不如我给你出个主意吧,解你燃眉之急!”
孟时雨也是病急乱投医,立即来了兴趣,兴致勃勃道:“快说,什么主意?”
谢浩远却卖起了关子,“我想孟丞相想要你嫁的人一定很厉害吧?”
“是啊!”孟时雨也不否认。
谢浩远看着孟时雨的眼睛,漫不经心一笑,一字一顿道:“想要一个男人喜欢你也许不容易,但是想要一个男人讨厌你,还不容易?”
谢浩远说完就不再往下说,自顾自地饮酒,等着孟时雨自己去领悟。
谁知道,孟时雨可能因为喝了不少酒,脑子有些发蒙,此时领悟能力不是一般的差,醉眼朦胧道:“能否再说的明白一点?”
谢浩远错愕一笑,无奈叹息,这世上,名不副实的人太多了,脑子转的这么慢,真不知道这才女的美名是怎么得到的?果然和姑姑谢微雨比起来,不在一个段位上。
他忽然想起那些曾经和孟时雨比试才艺,结果惨败在她手下的男人,现在看来,不是孟时雨水平太高,而是对手水平太差,京中满身浮华的纨绔子弟数不胜数。
看着孟时雨迷茫的眼睛,谢浩远真有一种仰望长啸的感觉,她怎么当上才女的?估计丞相千金的身份占了不小的比重,要是像阿诗妹妹那种深藏不露的女子出来,估计孟时雨过不了三个回合就会败下阵来!
孟时雨见谢浩远不说了,可怜兮兮恳求道:“我是真的不懂!”
面对孟时雨狂热的崇拜,谢浩远只得好心解释道:“孟丞相想让你嫁的人必定是位高权重的人物,你想啊,这种男人,对女人能没有要求吗?琴棋书画是必须少不了的,起码要撑得了台面!”
孟时雨立即有些不高兴,粉面寒霜,“我撑不了台面吗?”
谢浩远哑然失笑,千金小姐的脾气还真不小,笑道:“你自然撑得了台面,可问题是,你要装出一副撑不了台面的样子,你要善于抓住事物的主要矛盾,现在是你不想嫁,你只要表现得笨拙一点,粗俗一点,人家也是要面子的人物,就有名正言顺的理由拒婚了,这样一来,你的目的不就达到了?你想想,是不是这个理?”
孟时雨想了半天,还是不放心,“这样真的行吗?”
“事在人为,我对你有信心,好歹也是京城才女啊,对了,你还没告诉我,你爹爹要你嫁的人是谁?”谢浩远一脸好奇宝宝之色。
孟时雨现在对谢浩远这个有状元美名的俊朗男子已经没有了戒心,嘟囔起嘴巴,一字一顿道:“靖江王爷!”
“大名鼎鼎的靖江王爷?”谢浩远实在很意外,“孟小姐,别怪我没有提醒你,这靖江王爷可不是一般的人物,若是能嫁给靖江王爷,那是祖上烧高香了,你居然还不愿意?”
孟时雨不悦道:“你知道什么?”
“难道还有什么玄机?”谢浩远一副洗耳恭听的赤诚!
“我听我娘说靖江王爷根本不想娶我,那我嫁给他也没什么意思,一个不想娶,一个不想嫁,可是我爹却要这样的两个人勉强凑到一起,你说我能不烦吗?”
“原来是这样!”谢浩远若有所思,看孟时雨醉眼迷离的样子,对唐诗一招手,淡淡道:“叫人把她送回府去吧!”
这日,皇上特地在宫中安排了一场宴会,款待靖江王,皇后郦沉鱼,宣贵妃,秦贵妃等人陪同,孟丞相携夫人女儿参加,还有几名朝臣及家眷!
靖江王对皇上的打算心知肚明,他知道他拒婚之后,皇上并没有彻底死心,这场鸿门宴就是为了逼他就范,他故作不知,不动声色。
自从靖江王以不喜欢孟时雨太过彪悍为由拒婚之后,皇上就有了别的打算,单独宴请靖江王会显得目的太过明显,所以又叫了几个人陪衬!
孟时雨今日装扮得清新淡雅,皇上一见就很满意,哪来彪悍之说?既然景焕以这个理由退婚,就要瓦解他的这个理由,让他自打嘴巴,无路可退,只能乖乖答应这门婚事!
他后悔的就是以前没放个可靠的人在康亲王爷身边,要是早有此先见之明,也不会差点让康亲王爷得逞,防人之心不可无,为防止重蹈覆辙,现在的十三皇弟,是唯一需要提防的人!
有歌姬舞女助兴,觥筹交错,酒至半酣,皇上忽笑道:“久闻孟卿家的女儿才艺倾城,今天乘此良机,不如给众位爱卿助助兴吧!”
孟丞相忙起身谦虚道:“皇上过誉,小女不才,见笑了!”
“孟卿家太客气了!”皇上淡淡笑道。
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到孟时雨身上,孟时雨优雅起身,“时雨在此献艺一曲,请皇上,娘娘,各位娘娘,王爷赐教!”
早有宫人奉上名琴,孟时雨坐于琴前,素手一扬,悠扬音符缓缓飘荡在大厅上!
皇上看着靖江王面无表情的脸色,心中暗自得意,今天你不答应就下不了台!
可是皇上很快就发现,孟时雨今日的状态似乎有些不太好,无精打采,曲子虽然尚算流畅,可是差强人意,皇上久在宫中,常闻丝竹之声,自然听得出来这曲子意境勉强只算得上一般!
他有些不悦,但是并没有表现出来,忽然,一根琴弦应声而断,孟时雨“哎呀”了一声,引得众人注意,纤纤素手上立时有了血红。
歌舞丝竹的宴会上忽然出了这样一幕,众人都有些意外,有些错愕!
郦沉鱼忙关切道:“你没事吧?”
孟时雨忙起身跪下,“谢皇后娘娘关心,是时雨不小心,请皇上,娘娘恕罪!”
皇上脸色不太好看,眼底掠过一道阴郁,还从来没有发生过这样的事,自古弦断不祥,好端端的一个宴会生生弄得坏了兴致,淡淡道:“回席吧!”
“是,谢皇上恩典!”孟时雨匆忙回到自己的位子,低头不语!
那些皇上授意过的准备称赞孟时雨才艺惊人的几位大臣,此刻皆是面面相觑,不知道该说什么,孟时雨那首弹了一半的曲子,实在算不上有多精妙,就算他们肯睁着眼睛说瞎话,夸成天籁之音,人家靖江王也不是瞎子和聋子。
一时气氛有些微妙,看着皇上不悦的脸色,没人敢说话,孟丞相一脸的恨铁不成钢,女儿今天居然在众人面前出丑,靖江王妃是何等尊贵的身份?
郦沉鱼见势不妙,忙斡旋道:“只是意外而已,来人,再换一把琴,孟小姐再弹奏一曲吧!”
立即有宫人低着头送上了一把名贵的琴,孟时雨一起身,竟然不小心跌落了手中杯,哗啦一声,手忙脚乱,匆忙跪倒在地,不敢抬头。
这下子连孟丞相也吓到了,赶紧拉着孟夫人一起跪下,“小女从未见过大场面,一时仓促,请皇上恕罪,娘娘恕罪,王爷恕罪!”
靖江王见状心中暗笑,真是郎无情,妾无意,刚刚好,淡淡道:“看来本王没有欣赏孟小姐琴艺的福分,丞相大人不必客气!”
皇上更是脸色铁青,这个孟时雨真是的,孟丞相怎么教女儿的?好好的一场戏就被这样砸了,心中愠怒,淡淡道:“朕累了,你们都退下吧!”出了宫,回府的路上,孟丞相脸色十分难看,对孟时雨怒道:“当着这么多同僚的面,你可是把你爹的脸都丢光了,堂堂相府千金,一首曲子弹得不搭调,还能慌张成这个样子?你到底是怎么想的?”
孟时雨一脸的委屈,“我又不是有意的!”
孟丞相怒不可遏,“你是不是有意的,爹还不知道吗?你当爹看不出来,那琴弦是你用藏在袖子中的小刀割断的!”
孟时雨哪里肯承认?“那琴弦是自己断的,怎么赖到我的头上?”
孟丞相想起今日皇上愠怒的脸色,就一阵阵心惊,“那是宫里的名琴,你以为是街头随便卖的?你哪里是献艺?分明是献丑!”
孟夫人见时雨耷拉着脑袋,心疼女儿,忙道:“好了好了,终究是我们疼在手心的女儿,你怎么能这样说她,再好的琴用久了也可能会断,我看时雨真不是故意的!”
孟丞相瞪了夫人一眼,“都是你教出来的好女儿,到了这个时候还在包庇她?你难道看不出来,今天皇上设宴,是有意撮合王爷和时雨吗?”
孟夫人自然知道,“事已至此,可你现在骂时雨也没用啊!”
孟丞相语塞,怒道:“真是慈母多败儿,时雨你给我听着,你这辈子只能嫁给靖江王爷,做靖江王妃,其他的人,谁上门提亲,我也不答应!”
孟时雨甜甜一笑,“爹,你答应了也没用啊,你又不能嫁过去!”
孟丞相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叹道:“你这是要气死爹吗?”
孟时雨拉住爹的胳膊,撒娇道:“爹,你可是曾答应过我,我的婚事我自己做主,不强迫我的,你说话要算话!”
“你懂什么?靖江王爷人中龙凤,有权有势,哪一点配不上你?”孟丞相越想越生气,这个女儿真是被宠坏了,这些年越来越不像话了!
“爹,你难道没看出来,那靖江王爷根本就不想娶我吗?我这是成全他,我看他还如释重负呢!”
孟丞相一愣,无奈道:“君命难违,这是皇上的意思,由得着你说了算吗?我们是臣子,要唯皇上之命是从,你是想气死你爹吗?”他自然知道靖江王爷并不想娶时雨,可是皇上一定要促成这门婚事,他自然也是求之不得,要是时雨嫁入皇家,成为靖江王妃,是多少人羡慕的事情,可生生的被时雨这个丫头弄砸了,众目睽睽之下,如此上不了台面的丞相女儿,就是皇上也不好强行给靖江王爷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