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侯砚哑然失笑,“公主今日见解的确不同往昔,独树一帜,夏侯砚深表佩服!”
长宁公主欣然道:“我虽然可以轻易得到任何我想要的东西,但是也极其喜新厌旧,喜欢的东西基本不超过三天,我能喜欢你这么久,应该是我一直得不到你的缘故吧,因为得不到的总是最好的,我越想得到,越是得不到,越是更想得到,就陷入了死胡同,再也走不出来!”
“那公主到底是如何走出来的?”夏侯砚饶有兴趣,轻轻笑道。
长宁公主嫣然一笑,“其实世上的事情很简单,换个角度想想就明白了,强扭的瓜不甜,反正你也不喜欢我,嫁给你也没什么意思,我毕竟是公主,总不能为了追求一个不喜欢自己的男人丢下自己的尊严吧!”
“公主能这样想就太好了,今天特意来找我,总不是为了单纯地和我说这些吧?”夏侯砚淡淡笑道。
此言一出,长宁公主明媚的脸色忽然晦暗起来,声音低低沉沉,“我虽然是公主,可也有普通人的情感,母后早早去了,皇兄又人事不省,我一直生活在他们的庇佑下无忧无虑,如今突然觉得宫中满目繁华,只有自己孤单一人!”
“公主何必顾影自怜?只要公主一声令下,有的是人愿意陪在公主身边,给公主解闷!”
长宁公主微微摇头,“不是这样的,我一直生活在云端,高高在上,那些恭维我的,奉承我的,又有几个是真心?我从小在宫中长大,也见惯了世态炎凉,人情冷暖!”
面对长宁公主的悲叹,夏侯砚倒是很有耐心,不像以前见了她转身就走,声音也柔软了几分,“太妃一向对公主疼爱有加,就算太后娘娘薨逝,皇上昏迷,如果公主不介意的话,完全可以把太妃视作自己的母妃!”
长宁公主苦笑,“太妃的确对我很好,可是她老人家有她的事,总不能一直陪在我身边,如今我最想有的是朋友,可以真心相交的朋友!”
夏侯砚含笑道:“公主的意思是……?”
“经历变故,才知真情可贵,这些年围在我身边的不是下人,就是阿谀奉承的男人,唯有你,一直对我不假辞色,真性情相对,哪怕我是公主,你也连面子上的功夫都懒得敷衍,我欣赏你的率性,做不成夫妻,做朋友总可以吧?”
夏侯砚道:“公主好意我心领了,只是我实在很忙,没有什么时间陪公主!”
长宁公主道:“夏侯砚,不管我是不是真的喜欢过你,你也在我生命中存在了这么多年,我这么卑微的要求,你也对我敬而远之,我只是想以一个朋友的身份去关心你,想知道你的生活,这一点点的要求,你都要拒绝吗?”
夏侯砚失笑,“公主哪里会卑微?公主身份尊贵,花容月貌,相信很快就会找到如意郎君了!”
长宁公主娇俏一笑,“借你吉言吧,我又不是洪水猛兽,如今早已经看开了,听说你的儿女们都很可爱,什么时候有空我去你府上看看,满足满足我的好奇心,也让我输得心服口服?”
“拙荆在府上随时恭候公主大驾!”夏侯砚转身,声音已经随着人远去!
看到夏侯砚颀长秀雅的身影渐渐消失,长宁公主的脸上浮现一抹淡淡笑意!
夏侯府。
唐诗正在教卿儿讲故事,小家伙不怎么听话,以撕书为乐趣,如雪白纸在风中片片飞扬,如同一只只蹁跹的蝴蝶!
唐诗一脸无奈,忽然听到熟悉的男声,“阿诗!”
“参见王爷!”云姨等人连忙行礼!
“表叔父!”卿儿脆生生喊道,靖江王爷爱怜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蛋,“卿儿又在调皮了?”
唐诗笑道:“王爷到来,不知所为何事?”
此时,靖江王爷眼中的冷芒褪去,恢复一片温然,笑道:“还是叫我景焕吧!”
唐诗坚持道:“礼不可废,如今你是摄政王爷,君臣有别,岂可乱了礼数?”
“凡事总有例外,是我特许的!”他的声音不容置疑!
唐诗发现,靖江王爷的声音已经有了独属于天子的霸道与冷然,这才知道,他一向看似温润,原来一直用表面上的风花雪月来隐藏属于皇家人的霸气,如今大权在握,已是渐露锋芒的时候,,不再是那个终日谈论诗酒雅兴的逍遥王爷!
唐诗笑道:“那好吧,我遵命就是!”
靖江王爷闻言,唇角勾起一抹浅淡的笑,“其实今天还有一个人想来见你!”
话音一落,一阵银铃般的笑声传来,唐诗蹙眉道:“原来是长宁公主!”
长宁公主环佩叮铃入内,随风摇曳,看着唐诗眼中的戒备,笑道:“我今天是随十三皇兄出来看看你的一双儿女,你…不会介意吧!”
唐诗不语,此时介意,不是显得自己小家子气吗?
想起昨晚,夜色深浓,她躺在夏侯砚怀里,他修长漂亮的手指缠绕自己的秀发,闭目轻嗅,她正沉浸在他的温柔和暧昧的氛围中,他忽然轻声道:“今天长宁公主找我了!”
唐诗蓦然清醒过来,“她又找你干什么?”时间过了这么久了,难道还没忘?
看到唐诗眼中的不悦,他哑然失笑,“怎么了?还怕她把我抢走了!”
唐诗忍俊不禁,调皮地捏住他的鼻子,“要抢走早就抢走了,不用等到现在,你是我的,谁也抢不走,老实交代,她找你干什么了?”
夏侯砚语意淡淡,“她说经历了这么多事情,早已想通了,不再执着于过去了,已经放下了,还有,对以前给我造成的麻烦表示歉意!”
“公主怎么会忽然转性了?”唐诗奇道。
“这有什么奇怪的?”夏侯砚不以为然,“人都会变的,短短几年之内,她经历了这么多的事情,心境变化也是再正常不过的事情!”
唐诗侧目看他,面容绝美,笑意魅惑,沉默半晌才道:“如果她真能这样想,也是一件好事,反正皇帝的女儿不愁嫁,就算没有你,没有浩远哥哥,也有大把的优秀男儿等着她挑,有的是人把她当成佛供起来!”
见唐诗一直沉默不语,长宁公主笑意盈盈,“十三皇兄,少夫人似乎不太欢迎我?”
唐诗发现,她连称呼都变了,以前是口口声声的高傲的“本公主”,现在都变成低调的“我”了!
靖江王爷笑道:“哪里哪里?只不过你可是夏侯府的稀客,少夫人只是过于意外而已!”
唐诗道:“王爷说的对,公主大驾观临,令寒舍蓬荜生辉,只是为什么不宣驾,我也好派人迎接公主!”
长宁公主笑意陶然,毫无架子,“连十三皇兄都没有宣驾,我区区一公主宣什么驾,岂不是惊扰了少夫人?”
靖江王爷对唐诗道:“长宁见我要出宫,非说要来看看卿儿和骥儿,你不会怪我自作主张吧?”
“怎么会?”唐诗道:“云姨,去娘那边把骥儿抱过来给公主看看!”
“是!”云姨欠身道。
卿儿已经到了长宁面前,长宁看着眼前的小人儿,玉雪可爱,粉嫩娇俏,乌黑的头发梳成娃娃髻,身穿红色娃娃装,腰间还有一只精致的璎珞,穗子随风摇摆,煞是可爱,一双忽闪忽闪的大眼睛正好奇地看着自己,长宁公主俯下身子,轻柔道:“你叫什么名字啊?”
“夏侯卿!”卿儿奶声奶气道:“祖父祖母,还有爹娘都叫我“卿儿”!”
靖江王爷和唐诗相视一笑,卿儿倒是不认生,可爱得让人怎么也爱不够!
云姨很快就回来了,回禀道:“小姐,小公子睡着了,夫人说不便打扰!”
唐诗歉意对长宁公主一笑,“抱歉!”
长宁公主善解人意道:“没关系,听说小孩子都嗜睡,是我来得不巧了,下次一定提前告知!”
“公主太客气了!”唐诗微笑道。
卿儿是孩子心性,很快就和长宁混熟了,漂亮的公主逗弄天真可爱的孩子,画面极是温馨!
唐诗真是想不到,一向性情暴躁骄横跋扈的长宁对待孩子会有这样的耐心,说话的声音温柔如同海面上的风,徐徐吹过,难道真如阿砚说的一样,长宁经历了这么的事情,母后薨逝,皇兄遭变,她自己觉得孤苦无依,连心境都改变了?
靖江王爷和长宁公主一直陪着卿儿,欢声笑语,不亦乐乎,到了暮色之时才回宫,卿儿还拉着长宁公主的手依依不舍,长宁公主捏了捏她的小鼻子,“卿儿,我下次再来看你好不好?”
卿儿点点头,咯咯直笑,一双眼睛滴溜溜地转!
他们走后,云姨奇道:“小姐,长宁公主怎么会到来?”长宁公主和小姐是情敌,如今竟然能放下过去种种隔阂和不快,亲密如同一家人!
唐诗摇摇头,“我也不知道!”传说孩子最是敏锐,可是连卿儿也察觉不出她半分敌意,难道真的是自己多虑了,喜欢以一成不变的目光去看待别人?自那以后,长宁公主便经常来夏侯府,刚开始的时候不熟悉,还是软磨硬缠地和靖江王爷一起来,可是靖江王爷终究是政务繁忙,不能常常陪她,后来便是她一个人来,很快就和卿儿混得极熟,卿儿也亲热地称她为“长宁姑姑!”卿儿大概也想不到倩然姑姑走了之后,又来了一位长宁姑姑终日陪着她瞎胡闹!
不知道是不是为了打消唐诗的疑惑,为了避免瓜田李下的嫌疑,长宁都是挑夏侯砚不在府中的时候来,只要夏侯砚回府,她便告辞回宫,不多做停留。
不得不说,长宁公主就像完全变了一个人一样,善解人意,以前身上的利刺似乎全都不见了,只是一单纯明媚,不知世事的公主,唐诗甚至在想,如果早先长宁就是这副模样,而不是和以前一样处处耍尽公主的威风,唯恐天下人不知她是大夏最尊贵的公主,现在的情形会不会不同?会不会长宁已经嫁入夏侯府,或者已经成了自己的表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