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浩远讥诮道:“阿诗说的对,老夫人福泽深厚,还是离阿诗远一点比较好,为了你的安全,要走就自己走吧,恕不远送了!”
老夫人怎肯自己离开?现在阿诗就是她的救命稻草,身上系着唐颂的前途,她怎么也不会抛弃的!
可看着阿诗眼里冷绝的神色,知道此时来硬的怕是讨不了好去,冷冷地看了一眼谢夫人和谢浩远,声音软了下来,慈和道:“阿诗,你年幼不懂事,有些事情你还不明白,你到底和谢家隔了一层关系,知人知面不知心,谁知道人家把你留下来打的是什么主意?你是我的亲嫡孙女,我还能害你不成?我做什么不都是为你好?”
谢浩远冷哼一声,面对这样无耻至极的老妖婆,他实在是连多说一句话都觉得是多费唇舌!
唐诗冷冷道:“不劳老夫人费心,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自会判断,还是那句话,谢家才是我的家,我是不会和你一起走的!”
老夫人气得七窍生烟,这样哄都不行,看来还得来硬的,当即冷笑两声,“怎么?以为有谢家人做后台,就翅膀硬了,我告诉你,你就是飞到天上去,我也是你祖母,你也是唐家的孙女,我就做了你的主,今天就是绑也要把你绑走!”现在是在谢府,不是自己府中,这要是在潮阳,一顿严厉的家法是免不了的,先把她带走,再慢慢家法伺候,打到你服软为止,她当家多年,有的是手段!
谢浩远怒道:“你敢?哪里来的老妖妇在我谢府大放厥词!”
谢夫人见她在自己府中还这样作威作福,声音一扬,“来人!”
立即有几位壮实的嬷嬷走了进来,“请夫人吩咐!”
老夫人一看是要赶人的架势,高声道:“这世上真是没天理了,堂堂将军府,想仗势欺人,欺负我一个老太婆,还要抢走我的孙女,我要告到顺天府去,唐诗生是唐家的人,死是唐家的鬼,只要我活着一天,你们就别想抢走她!”
唐诗冷冷地看着老夫人愤怒的嘴脸,淡淡道:“那还真是可惜了,很遗憾,你做不了我的主!”
听着唐诗言语里的底气,老夫人一怔,狐疑道:“什么意思?”
云姨早就看不下去老夫人的惺惺作态了,早就取了皇上的圣旨等在一旁,见时机到了,便双手捧出珍藏的皇上圣旨,缓缓打开,所有人看着明黄色的圣旨,神色一凛,蓦然跪倒在地!
谢夫人和谢浩远是心如明镜,胸有成竹,其他人都是云里雾里,面面相觑!
云姨高声念道:“奉天承运,皇帝诏曰,已故建威将军外甥女唐诗,毓秀钟灵,性资敏慧,朕特赐予姻缘自行决定之权,钦此!”
郦管家这才知道为什么唐诗这么有底气和她祖母对抗了,原来是早有准备,心底有一种不安缓缓升起,看来事情麻烦了!
老夫人脸色煞白,几乎晕倒在地,难怪阿诗今天居然敢忤逆她,原来这个丫头居然还有这么深的心机?
不过老夫人更加意外的是,阿诗怎么会得到皇上的圣旨?她呆呆半天反应不过来,一时失神无语,这件事太出乎她的意料了,几乎站不起来,这丫头分明是想断了她父亲和弟弟的前途啊!
唐诗拿着来之不易的圣旨,有谁知道,为了这圣旨,她在生死关上走了一遭?要不是这道圣旨,她今日就注定要成老夫人的牺牲品了!
谢夫人厌恶地看着老夫人发白的脸色和不断翕动的嘴唇,冷冷道:“相信你刚才也听到了,除非阿诗自己愿意,没人可以决定,自然也要包括你了,唐老夫人,难道你想抗旨不成?”
谢浩远幸灾乐祸道:“你虽然一把年纪,但相信耳朵还听得见吧?圣旨上说的是将军府的外甥女,不是唐家孙女,阿诗和你没什么关系,现在你可以走了!”
唐诗对一边目瞪口呆的郦管家淡淡道:“你也请回吧,我们这里不欢迎你!”
郦管家见识不妙,知道这门婚事算是告吹了,匆匆起身,带着郦家的人转身就走,一溜烟不见了!老夫人本来就上了年纪,又蓦然遇到这么震惊的消息,好好的如意算盘落空了,锦囊妙计失去了最重要的棋子,一时觉得浑身瘫软,根本起不了身!
谢夫人见老夫人怔怔不动,呵斥嬷嬷们,“傻站着干什么?还不把老夫人送出去?”
府中住了这样一个几乎无时无刻不在算计的人,谢夫人只觉浑身不舒服,要说之前还顾忌到到底是阿诗的祖母,又年事已高,也不好做得太绝,就暂时留在府中,以观后效,现在彻底见识到她的丑恶嘴脸,谢夫人哪里会把这样一个人留在府中,给自己找罪受?
几名嬷嬷得令之后,立即上前拉老夫人,动作十分粗鲁,毫不客气!
老夫人被拽得头晕脑胀,见势不妙,求救的眼神看着唐诗,“阿诗,我终究是你奶奶,血浓于水,你怎么忍心看着你舅母把奶奶一个老太婆逐出门外,这要是传了出去,你会落下一个不孝的名声啊!”
老夫人还以为这一点一定可以钳制唐诗,她总不能无家可归吧?
哪里想到,唐诗根本不为所动,反而冷冷一笑,语气淡然,“你以为我现在还有好名声吗?老夫人你放心,我根本不在乎!”
老夫人一愣,哪有女孩子不在意自己的名声的?她蓦然想起阿诗已经失去清白的事情,不知道该说不该说,咬咬牙,还是觉得不妥,又咽了回去!
“阿诗,颂儿终究是你弟弟,你就算不管我,也不能丢下你弟弟不管…”
唐诗嘲讽一笑,揶揄道:“唐颂在你眼中是宝,我在你眼中是草,一个天上,一个地下,为了唐颂,你别说我的名声,舍了我的命都可以,你难道以为我是个木偶,会一直任你摆布?我娘说过,当别人不能好好爱你的时候,你要学会爱自己!”唐诗俯低身子,冷漠地看着地上的老夫人,“说起来,这还真要感谢你,我在唐家唯一学到的东西就是要好好爱惜自己!”
老夫人见唐诗冷漠无情的模样,脸色白的没有一丝血色,好好的后路不能就这么断了,只要能哄住唐诗,攀上郦家,这一切都有希望,她声泪俱下,“不管怎么说,你父亲生你养你…”
谢夫人不耐烦了,怒道:“还愣着干什么,把咬人的疯狗都给我赶出去!”
那些原本还有些犹豫的嬷嬷听到夫人的话之后,不再犹豫,七手八脚地用力把老夫人往外拉!
老夫人哪里经得起几位强壮的嬷嬷的生般硬拽?很快就被一路拖出了大厅!
唐诗冷冷地看着老夫人因愤怒而变形的脸,“老夫人你别忘了,你还有你最爱的孙女,唐涵,如你所愿,唐涵现在在步家混得风生水起,你要是去那里,看在唐涵的面子上,步家一定会收留你的!”
除了老夫人,还有唐颂,还有她一起带来京城伺候她和唐颂的几个唐家下人也一并被赶了出去!
唐颂自从出生的那一天开始,就是唐家人的掌中宝,老夫人爱若珍宝,唐一鸣疼在心口,韩映之更是视之如命,就连谢微雨也对唐颂视如己出,按理说,妾室的儿子,很难得到正室的好脸色,可谢微雨大家气度,也一直为自己没有为老爷生儿子而愧疚,因为唐颂是唐家唯一的男丁,对唐颂也是极为和善喜爱!
可现在唐颂丝毫享受不到被全家人宠在手心的小公子待遇了,几个粗鲁的下人推推搡搡地把唐颂往外赶!
唐颂有生以来第一次感受到了被人扫地出门的滋味,恶狠狠地盯着唐诗,恨得咬牙切齿,如果眼光可以杀人的话,唐诗早被他千刀万剐了!
他原本就对唐诗这个嫡姐没任何好感,老夫人平日经常教导他,一定要远离唐诗这个扫把星,韩映之因为唐诗影响了她的扶正之路,一直视唐诗为眼中钉,姐姐唐涵也因为唐诗,顶着庶出女儿的名声,就是自己,这个宝贝公子,也顶着庶出的名头,心中岂能不恨唐诗?
现在听从奶奶的话,住到了谢府,可看见唐诗住的院子,贴金镶玉,雕栏玉砌,琼楼玉宇,奢华里透着巧夺天工的精致,而他和奶奶却住在一处冷僻的客苑,心中对唐诗更是恨之入骨!
老夫人看见心爱的孙子也被连抓带拽地赶拉出来,唐诗只是在一旁漠然地看着,没有任何要帮忙的意思,实在受不了了,怒不可遏,高声骂唐诗忘恩负义,狼心狗肺,必不得善终!
唐颂见奶奶骂唐诗,也跟着开口骂:“唐诗你这个小贱人,不得好死…”话还没说完,谢浩远一巴掌打过去,打得唐颂眼冒金星,晕头转向,脸上立即出现了一个清晰的五指印!
唐颂从小到大,有谁伸过他一手指头?好不容易反应过来,才看清谢浩远的脸,“你…你竟敢打我?”
谢浩远不屑冷笑一声,“打的就是你,没用的东西!”
老夫人见心爱的孙子被打,恶狠狠地盯着谢夫人,满是怨毒,“怪不得你男人死的早,原来都是谢家造孽太多,真是报应…”
谢夫人脸色一白,夫君早逝是她心底最痛楚的事情,现在居然还有人在她心头撒盐,气得浑身颤抖!
谢浩远愤怒之下出手,一脚将老夫人踢出好远,老夫人惨叫一声,苍老的身躯跌倒在远处,爬不起来!
唐颂见奶奶被打,急忙挣脱推他的人,连爬带跑过去,“奶奶,奶奶!”
唐诗忽然走过去,站在唐颂面前,唐颂正欲开口,蓦然一个巴掌将他嘴里打出了一抹腥甜!
唐颂不敢置信地看着这个在唐家一直默默无闻的嫡姐,居然有胆子敢打他?
唐诗冷冷道:“唐颂,你给我听着,你不过是个庶出的,居然敢对我这个嫡出的无礼,还敢骂我小贱人,这一巴掌是我赏你的,你给我好好记住自己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