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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离开

“攻打暗黑城?”

听到这个疯狂的想法,在座的大臣无不为之惊叹。一瞬间,整个议事厅几乎陷入了混乱的局面。有的大臣据理力争,认为有值得冒险的价值,于是从座位上站起来,用高亢的声音发表演讲一般提出自己的看法。也有大臣认为这样的做法太过极端,帝国也还没有到非要与公国决一死战的时候,而且这样做的风险也太过巨大,很有可能陷入腹背受敌的局面。这些人中,赞同伊凡的大臣主要是一些官二代,觉得那些坐在高位的老东西们缺乏冒险精神,把整个国家变成了一个萎靡不振的瘾君子。当然,即使那些老东西中有的就是他们的父亲,他们也依旧大呼赞同。

“为什么不能直接攻打暗黑城?”一位赞同派的年轻爵士站了起来,用极有诱惑力的口吻反驳道,就像是那些城市里面靠花言巧语获利的骗子一样,“如今的暗黑城早已没有以前地势优势了。它的四周都是一些无需担忧的小势力,值得担心的素喃、班图更是在几百公里之外,一时半会儿根本来不及支援。况且从前的暗黑城只是暗精灵的都城,如今赫顿玛尔被毁后,公国的人不得不迁入其中,暗精灵内部早就因此事而矛盾重重。如果战乱爆发,那么其内部矛盾必然激化。到时候,或许还不用我们攻打,公国势力就自动瓦解了。”

“哼,荒唐。你怎么知道暗精灵内部矛盾冲突?我口说无凭!这是近期在公国内部打探出来的消息,暗精灵女王梅娅已经表示愿意与公国合作,扩展疆域,帮助公国开展赫顿玛尔重建计划。”赫斯显然是有备而来,一叠叠整理好的文件被他霸气地扔在了圆桌的中央,在场的近百位大臣又为之喧哗。

“还有这个,”赫斯把一卷红色的羊皮卷从长袍中掏了出来,重重地砸在巨大的圆桌中央。看得出来,这些动作可耗了这个举止可爱的老头不少劲。况且,他又在不断的辩驳,更是累的他上气不接下气的,刻满皱纹的额头上渐渐溢出了细密的汗珠。

在座的大臣当然知道这最后一份文件的含义,连坐在金椅子上的里昂也蹙了蹙眉。

红色羊皮卷,自古以来都代表这超过血脉亲情的友情。到底是怎样的大事,使得暗精灵一族能与他们老死不想往来的人类结盟?

“知道这是什么吗?你们也很奇怪吧!几年前还关系紧张到只要一有导火索就能爆发战争的两股势力,如今成了血浓于水的朋友。很好奇是因为什么吧!”赫斯皮笑肉不笑地反问道,步步紧逼,整个议事厅几乎就只有他一个人的声音。

“公国帮暗精灵封印了邪龙斯皮兹,以梅娅女王为首的赞成与人类结盟的年轻派以此为由,瞬间打败了元老院,拿到了控制整个种族的实权。”赫斯怒吼道。即使因为局面的不利,也是因为本以为可以放手的年轻人们居然还是这样欠缺思考,帝国的未来堪忧。

“现在,还有人想攻打暗黑城吗?就算现在进入战备状态也无济于事。暗黑城,如今相当于有两股势力在共同发展。就算没有那层盟友关系,就算暗精灵与公国的关系依旧紧张。难道就会和我们的关系好吗?难道就会放任我们攻打也属于他们的都城吗?”

死寂,又是一片死寂。不愧是军务大臣,不仅有全面的分析,同时也有可靠的证据,当真是宝刀未老呀。

“好了,赫斯。同年轻人置什么气!”里昂知道这个时候是他做决断的时候了。虽然的确是保守派占得上风,但激进派也不是完全没有道理的。同时,在他的心中也有那么一份私心:妈的!要是真想赫斯说的那样经过十几年的战备,再经过三场战役,老子早就化成灰了。难不成这帮老东西是想以后让那些年轻人把吞并后的大陆地图烧过来给我看吗?

“传我的旨意,从今日起,德洛斯帝国进入战备状态。百分之五十的经济收入投入战争发展。”第一道死命令下来,在场的臣子都无话可说。既没有赞同保守派,也没有赞同激进派,只是单纯地进入战备状态。这只能说明如今离大灾变不过一年时间,局势还未完全成熟,根本无法确定战争的大方向。与其让在场的大臣彼此间整个头破血流,不如走一步看一步,到时候再决定也不迟。

“多谢阁下!”帝国军事研究方面,有“武器专家”之称,且位于“四剑圣”之一的巴恩从座位上站起来谢恩。他今天穿的是一袭黑色的风衣。整场会议他几乎都没有发言,一直沉默的听着,或有时小憩。

“另外,凯尔伯爵。”里昂把目光投向了刚才的倒霉蛋身上,看着他被叫到名字之后还瑟瑟发抖的样子,心中顿时开心了起来,“记得到时候提醒大法师,要好生的运用战争经费,好好的给我发展一下帝国军队的魔法水平!”

“是……是,陛下。”看来这位伯爵刚才着实被里昂吓得不轻。

“今天的会议就到这里吧!各位如果没有什么要事,就可以散了。”里昂摇了摇面前的那杯葡萄酒,然后轻轻地抿了一点,渐渐陷入了沉思。

“公主为什么要向在下道歉呢?”末战有点被这突如其来的歉意吓到了,而且还是从一个女孩子的口中说出,实在是难以叫人不浮想联翩。

“是末伯父的事。”克莱拉缓了口气,像是觉得触动了末战内心柔软的部分,觉得越来越不知怎样开口。但道歉也是她在发生那些事后,就在内心排练了无数次的,自然也不会手足无措。

“我知道是父皇的错。战争,向来都是残酷的,况且是这样的侵略意义的战争。末伯父能站出来劝戒父皇是好事,可是父皇他……”

末战越听越觉得不对劲了。怎么开始出现哽咽的声音了?万一到时候把这位掌上明珠给弄哭了,那可就遇到大麻烦了。

他们正漫步在格兰之森山麓一带。这里四季如春,仿佛一点也没有受到大灾变的影响,好像冥冥之中有一种力量在保护着它。每一片阔叶,都还保留着生活在这里的精灵的窃窃私语;每一株绿草,都迎着微风,舒展着身躯。一切都是那样的惬意,他可不想在这样一个美丽的地方,把一个女孩子给弄哭了。

“那个,公主真认为父亲的做法是对的吗?”末战开始手足无措的挠后脑勺了。看来哄女孩子不哭比让他带兵打仗还要难。

“哎?嗯。”克莱拉不知道这算不算原谅,便支支吾吾的回答道。整个素白的容颜也避免了梨花带雨之灾。

“既然这样,那父亲大人一定会接受您的道歉。”末战一看到公主没有哭的趋势,便松了一口气。同时,也为有人能够理解父亲,而发自内心地欣慰。好吧,公主殿下。您看您马上就要哭出来了,我能不原谅你吗?你可是大有威胁的嫌疑呀!

“我也一样。”他微笑地看着一旁的公主,笑得很阳光,很释怀。

“那太好了!我还以为这些误会永远不会澄清,而因此头疼呢。”克莱拉用手抚了抚心脏所在的地方,也像末战那样松了口气,

“那以后呢?万一父亲真要打算吞并公国呢?”

“若真有那天的话,”末战刚才还微笑着的帅气脸庞一下子就凝重了起来,

“我会选择离开。若陛下还是执意要打这场仗的话,我会义无反顾地阻止他!”

“是吗……”看到末战如此严肃的样子,克莱拉也有些吓住了。但更多让她惊讶的,是那个坚定的眼神与其中折射出的不屈的灵魂。

末战回过神来,才知道自己说的话有些过了。正当他要解释的时候,克莱拉打破了沉默:

“放心吧,我会向父亲保密的。末将军,要是帝国的将士都能反对着场战争的话,那该多好呀!”克莱拉也笑了起来,就像阳光下绽放的蔷薇。

是呀,若真的没有这场战争,那该多好呀!可是,那些所谓的宿命,不正是这样,在人门的期待之外,始终不变的撰写着早已定下结局的剧本吗?

猩红的议事厅中,里昂默默地饮完杯中的佳酿,琢磨着会议的每一个细节。想着想着,然后自嘲似地笑了笑,把高脚杯轻轻地放在桌面上,对着面前的银桌说道:“你都已经听到了吧!很不幸,整个帝国现在都已经进入了备战阶段。现在我该考虑的不是该不该打,而是怎么打。”

“我早就知道结局会是这样。所以,不也没在‘圆桌会议’的时候来凑热闹吗?”少年梦幻的身影在里昂面前的对位上幻化而现。他尊贵的落坐在那象征着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银椅之上,穿着洁白的蚕丝风帽斗篷,就像是邻家的小正太一样。也难怪那些恃才傲物的大臣会极度不爽这样的人坐在对位上,甚至在他们看来,这个“孩子”连坐在圆桌上的资格都没有!

“我很好奇你为什么没有阻止我。十年了,”里昂仔细的打量着这个少年。十年的光阴,他早已是年过四旬的中年大叔,而面前的少年却还是少年,与当年的样子一模一样,仿佛时间在他身上早已冰封。究竟是怎样的魔法,才能做到这一步呀!

“库罗特,你不是一个认命之人,你会阻止我的!”这是一个坚决的肯定句,就像是里昂的那一块永不会被人抚顺的逆鳞。

“不,我在想,既然公国可以封印邪龙,”库洛特的声音很虚幻,就像奏响的竖琴一样回音渺渺,又若隐若现般的空灵,“那么,自然也可以破了这重封印。这不正是你所想的吗,里昂阁下?”

说完,库罗特勾唇一笑,让身为帝王至尊的里昂内心都打了个冷战。最可怕的人,莫过于你自以为你了解他,可你实际上对他一无所知,而他对你,却了如指掌。他与库罗特,正是这样。一瞬间,他似乎有一种后悔自信地以为库罗特会阻止他的感觉,就像是那种儿时错答了老师问题的后悔。

“不过,刚才的解围还是很感谢你,里昂阁下,”刹那间,库罗特的身影便瞬移到了里昂一旁。他轻轻地俯下身子,对着那大陆上无人不敬的存在耳语道,“别在怀疑我的目的了,里昂陛下。”

里昂隐隐约约能感受出两种称呼的不同:一种是尊敬,一种是臣服。但,不管怎样,库罗特的语气中都透着一股威严,那是一种不可抗拒的力量。

“好好思考一下下一步吧,大人。这次,你可是给大法师出了个大难题咯!”说完,他便推开了那扇紧闭的大门,外面走廊的落地窗透进来的阳光照在他身上,就像是征战四方、仲裁万物的天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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