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城市有大城市的繁华,小村落也有小村落的安宁。
离开湖口镇废墟,夜山便是马不停蹄地前往了平塘镇,虽然只有短短的二十多里路,奈何山路崎岖,加上夜路难行,夜山还是整整走了一个晚上,才到达了平塘小镇。
没有闲情瞎逛,夜山便是匆匆赶到了安云的家。安云家本身家境其实还不错,其父母在平塘镇干些小本生意,销些杂物,平塘镇人流本不大,一家杂货店便是满足了一个小镇的所需。
“安云!安云!”夜山心中对安云牵挂万分,刚走进商铺便是大声呼喊了起来。
“谁啊?”里屋内传来一声不满的回答,随即一个拿着账本的中年男子面带微怒地走了出来,“一大早地瞎嚷嚷我闺女的名字,不知道有伤..”
中年男子走进商铺便看到了夜山风尘仆仆的模样,不由一愣,“小,小夜,你,你不是死了吗?”
“安伯父!”夜山也是知道安云父亲在惊讶什么,但没心情多做解释,忙道,“前后原由我不想解释太多了,安云呢?安云在家吗?安云怎么样了?”
“小云?”安云父亲也是被夜山问得糊涂了,不知道如何搭话,指了指里屋,“小云她..”
夜山见安云父亲脸上竟是有着几分难色,心中猛地一纠,难道安云真的发生什么了吗?
也再顾不得跟安云父亲多说什么,便是冲进了里屋。
“嘿,小夜,等一下!”安云父亲赶忙跟上。
“安云!安云!”夜山慌里慌张地冲进了安云的屋子,恰好撞见了在梳妆台前打扮着的安云。
此时的安云,香肩半露,眼神迷离,眼睛看着有些微肿,手中拿着一把小梳子正慢悠悠地梳着自己的长发。
“夜,夜山哥哥!”安云呆愣愣地望着夜山,顾不得此时地自己多么不体面,一把扑倒了夜山的怀中,泪水早已忍不住流下,呜呜地哭泣着。
原本还为自己得鲁莽而尴尬的夜山,在安云扑入怀中的刹那却是瞬间消散了,夜山紧紧抱住安云,感受到胸膛前的湿漉,听到轻声的呜咽,他的心情只剩下了无比的喜悦,“她,她还好好地活着!”
“小云,你还好好的,真是太好了!”夜山松开怀抱,双手托着安云的香腮,也是忍不住落下了一滴泪水。
“夜山哥哥,不哭!”安云伸手,为夜山擦去眼泪,“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嗯,嗯,小云,我想你!”夜山开心的笑着,心中仿佛有着千般话语想要诉说,却只说出了这几个字。
“夜山哥哥,我也是!”安云点点头,脸上洋溢起幸福的笑意。
门口处,安云父亲静静地看着,纵是原本心中有万般疑惑,可是现在眼前两个孩子好,一切都变的不再重要,安云父亲站了片刻,面带笑意离去了。
“夜山哥哥,夜妈妈她,还有仆哥,惠姐,小玲,小丽,他们,他们都..”安云哭泣道,她想到了那地狱之夜。
“我都知道了。”夜山沉声说道,在湖口废墟之时,心中的仇恨被悔恨冲得支离破碎,此时想来反而更多了对自己的家人愧疚,“是我自己没有能力!”
“夜山哥哥!”安云看出夜山不愿回忆,也就不再说下去,有些东西得自己去承担,却解决,别人根本帮不了什么,安云能做的也只是默默地鼓励。
“我没事!”夜山勉强笑道,“不是还有你在吗,至少我还不是孤身一人!”
“夜山哥哥,我..”安云欲言又止,看着夜山眼神闪烁。
“怎么了?”夜山见状,不由皱眉,突然想到,“小云,你怎么知道的比我还清楚,那晚,你?”
“夜山哥哥!”安云看着夜山,不知从何回答,只感到头痛欲裂,“不知道,我记不清楚了!啊!”
“安云!”夜山着急万分,手扶着安云,“怎么了?哪里不舒服了?”
“夜山.哥哥!”安云幽幽而语,随即便是突兀地昏厥而去,面色痛苦。
“安云!安云!”夜山忙抱住安云,将她放到床上,跑到屋外,大声喊道,“安伯父,安云她昏倒了,快来!”
“小云又晕倒了?兰妈,快!跟我去看看!”屋外传来安云父亲焦急的呼喊。
不一会,安云父亲便是带着兰妈匆匆走进了安云的房间,兰妈率先来到床前,拿着一块充满奇怪味道的毛巾放在了安云的额头之上。
原本安云脸上的莫名苦状,舒缓了开来,夜山这才放心了几分,顺势站起,给兰妈让出了位置,走到安云父亲身旁。
安云父亲见夜山走来,心中便是会意,走出了房间。
屋外。
“安伯父,小云她?”夜山忍不住问道,心中隐隐有着几分猜测。
“小夜,你猜的不错,那晚,小云那孩子的确在你家!”安云父亲哀叹着点了点头。
“真的!那小云她怎么会..”夜山不敢相信自己的猜测是真的,可是夜山明明记得,那面具男所说,将自己的一家尽数杀光了,如果安云那晚在的话,岂不是也..!
夜山不敢再想,看向安云父亲,满脸都是不可置信。
“是的!”安云父亲点了点头,回想起那日,他亦是恍如隔日,“那晚,我们看到诰文之时,也本以为小云她怕也是难逃大难,便连夜兼程赶往湖口,却是..”
安云父亲说到这里,眼中升起一丝庆幸。
“却是什么?”
“却是在半途之上,看到了眼神呆滞,衣衫褴褛的安云!原本还惊喜的我们,不免想到了,小云是不是因为半途招,劫,而逃过了一命!”安云父亲为自己的当时想法有些难以启齿,忍不住看了看夜山,果然看到一丝愤怒,赶忙继续道。
“可是,当我们看到她胸前的一块血迹之后便是否定了,而且小云衣衫破烂,也只是因为在山路中徒步跋涉造成的,之后我们将安云带回家中,请了郎中看病,发现竟是没有什么外伤,那血迹之处也没有任何的伤口,只是经常精神恍惚,时不时地便是昏迷不醒,所以便请了郎中开了些活血安神的药物!”安云父亲面带忧色地向着安云房内望了望,忍不住长叹一声。
夜山听着,心中更加确定,“看来那晚,小云她真的在我家,看到了发生的一切,却是不知道如何躲过了一劫,可是她现在好好的活着便好!”
“嗯!”安云父亲点头同意,那个做父母不是希望自己的孩子能够平平安安地生活一辈子,“只是她精神恍惚,怕是因为你和你家人遭逢死难,受了刺激吧!小云刚才见了你,比以往好了太多,我看了也是安心不少!”
“希望小云不要太过忧心!”夜山看到安云如此,难免心疼。
“小夜,见到你没死,而且心情沉稳,我也是放心了,这样小云也能够好起来!”安云父亲舒心笑着,他曾经怕安云就此消沉下去,想想夜山来之前安云的状态,前后真的不可同日而语。
“安伯父,您放心,小云这样也是因为我!”夜山肯定得说道,自己此来不就是为了安云吗!怎么能眼睁睁地看着她再为自己伤忧难过。
安云昏迷了整整一日,夜山只能静静地守在安云的床边,连日的倦意,让他忍不住昏睡了过去。
“夜山哥哥,再见!小云,小云再也不能陪在你身边了!”梦境中,安云泪眼幽幽,向着夜山道别。
“不,小云,你不要走!”夜山想要抓住安云,却怎么也无法靠近分毫,只看到她的身影渐行渐远,安云胸前一个鲜血窟窿莫名清晰。
“噗——”突兀地,一朵血花迸溅,一切化为泡影。
“安云!”夜山猛然惊醒,看到安云依旧平静地躺在床上,长舒了一口气,抹了抹额角,竟早已是满头汗水。
“怎么了!”安伯父闻声匆匆进了屋子,便是看到夜山有些惊慌失措的神情。
“哦,没事,没事,刚才做噩梦了!”夜山走到桌前,拿起水壶喝了几口,心神定了下来。
“那就好,晚饭已经好了,一起去吃吧!”安伯父笑道,“我看你也是累了,吃点东西补充补充她体力,安云这孩子还不知道什么时候会醒!”
“嗯!”夜山点了点头,摸了摸安云有些许苍白的小脸,正想走,却看到了安云的眼睛突然动了动。
“呃!”夜山不由揉了揉眼睛,竟真的不是自己的错觉,安云缓缓地睁开了眼睛,有些迷糊地扫视着四周。
“安伯父,小云醒了!”夜山惊喜地叫到,安云父亲闻言亦是高兴不已,大步走到床前。
“小云,你醒了!”安云父亲赶忙在床边坐下眼中满是关切。
“小云!”夜山也是笑看着安云,显然心情极好。
安云看了看自己父亲,又是将眼神移到了夜山身上,轻声说道,“夜..山!”
“小云,你怎的一醒来就只有你夜山哥哥,连爹爹都不叫了!”安云父亲嗔怪道。
“呵呵,安伯父,别说笑了!”夜山的脸上也忍不住扬起些许微红。
“好了,你醒了就好,小云,爹爹给你去拿晚饭!”安云父亲大笑一声,走出屋子端晚饭去了。
“小云,你知道吗,你都晕了整整一天了,你知道夜山哥哥多担心吗!”夜山坐到床边,帮着安云理了理额前的秀发。
“夜..山,你就是,夜山啊!”安云似有若无地轻声说着。
“什么?”夜山眉头一皱,心中疑惑,安云声音虽轻,但是就坐在旁边的他依旧听得一清二楚,摸了摸安云的额头,道,“丫头,你不是睡迷糊了吧,说什么胡话呢,我不是夜山还能是谁呢!”
“呵呵,夜山!”安云轻笑一声,不再说话,只是打量着也夜山的眼神充满了好奇。
..
在安云家生活了几日,安云的身体逐渐好了起来,精神也是恢复了正常,安伯父们看得都是满心欢喜,将功劳都是归在了夜山的身上。
陪了安云这些天,夜山为安云的好转也是高兴,可是渐渐地夜山便是感觉到了不对,安云变了!
夜山觉得安云的性格似乎变了,过去的安云喜欢嬉嬉闹闹,对任何事都是充满了好奇,一副精力旺盛的调皮模样,可是现在的安云似乎变得安静了,虽然这或许是往好的方向发展了,可是夜山却是从心里觉得安云不一样了。
更奇怪的是,这几日,安云每日总是让夜山带着自己做着很多以前两人小时候做过的事,每每搞得夜山哭笑不得。
不过喜欢缠着自己这点,还是一如既往的保持着,况且夜山也觉得这样的安云也是不错,至少能够让他很安心。
星雨台上,夜山与安云相依而坐,远远的地平线上缓缓升起一丝绯红。
“夜山哥哥,我记得那次我没能看成日出,因此还抱怨了好久!”安云躺在夜山的怀中,满怀思念地说着。
“对啊,那之后整整一年,你都在我耳边念叨,可是我却是不得不回军营,毕竟我因为那次事故休了三月的假,如果再久怕是就要被开除了!”夜山也是回忆起了往事。
“呵呵,要是当时夜山哥哥,你真的因此而没有加入守卫军,那多好!”安云静静地说着。
夜山听着,却是一怔,若是那时没有返回军队,是不是也不会有今日,自己的家人也不会死,也不会因此害了自己的乡民!
“夜山哥哥,我不是那个意思!”安云似乎发现了自己说道了夜山的痛处,赶忙着急解释。
“没事,有时候我也这样想过,可是昨日之事不可留,今日之事不可见,我也只能珍惜眼前了,至少,小云你现在在我身边啊!”夜山淡笑道,安云不想他内疚,他也不想安云忧心。
“是啊,现在你在我身边,就够了!”安云将臻首埋入夜山的臂膀,眼角却是默默地淌出了泪水。
“日出真的好美啊,以前从来没有注意到过!”夜山望着初阳映照的漫天朝霞,忍不住感叹道。
“以前,每日清晨你都是忙着练兵,怎会注意这些啊!”安云笑道,尽力掩饰着自己的眼泪。
“嗯,以后我也是会继续陪着你的!”夜山轻轻地刮了下安云的小鼻子,亲昵地笑着。
“夜山哥哥,你愿意娶我吗?”安云突然说道,双眼注视着夜山,满是期待。
夜山一愣,真的没想到安云会突然这样说,但没有片刻犹豫,夜山点了点头,“小云,你早就是我的妻子了,不是吗!”
“那如果小云只有半日可活,你是否还会娶我?”安云继续追问道。
“小云,你怎么这么说!”夜山眉头一皱,心中隐隐有着一丝疑惑。
“我说的是如果,不要多想啊!”安云故作怒意地掩饰着。
“嗯,如果啊,只有半日啊,那就..”夜山故意慢吞吞地说着,他也是以为先前只是安云开玩笑呢,“不..”
“不!”安云一阵着急,一把拍在夜山胸口,脸上带着怒意。
“不,不愿意才怪!”夜山吃痛,抓住安云的小手,放在自己的脸颊边亲了一口,“小云,我要娶你做我的妻子,不管你能活多久。若是你能活一万年,我就陪你一万年,若是你只能活半日,半日夫妻亦是我的一生一世!”
“夜山哥哥,谢谢你!”安云默默哭泣着。
“傻瓜,你永远是我的妻子!”夜山搂着安云的手不由紧了紧,轻轻地在安云的额头吻了一口,望向渐亮的晨天,悠然道,“晨出暮尽,卷舒安云!”
“够了!”安云心中念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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