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丫头,母亲也想听听这三首诗的全文呢。”
侯夫人的语气有几分感慨后的沙哑,所以在此刻听到桅子的耳里,就有了几分心酸。
桅子虽然不曾过过大富大贵的日子,可是电视剧里的宫斗戏可是没少看,就是那大宅门里不一样也是勾心斗角的吗,所以桅子似乎能理解侯夫人的这种心酸一般,侯府的正室,要的不仅是美貌,还要有胸襟,气度,有包容心,能为相公照顾小妾,能抚育庶子,还有贤良淑德,这些,或许说来轻轻松松,可是作为一个女子,把美好的青春都奉献给了男人的同时,还要给男人的花心买单,而且不是一天,两天不是一次两次,不是一年,两年,若是这个女子不爱这个男子也就罢了,不过是搭火过日子,各取所需罢了,可是若是这个女子爱阒这个男子呢,这里面的心酸,只怕不足为外人道吧。
桅子心下怜悯,可是看着侯夫人的目光却是带着温暖,不曾把自己心下的感受带出来,因为桅子觉得任何一个坚强的女子,需要的都不是同情,而是认可。
“母亲,这是一个老者念给媳妇的,媳妇说与母亲听听就是。”
桅子话落,一时间竖起的可不是襄阳侯夫人一个人的耳朵,还有广仁王世子谢君羡,归德侯世子莫西风,就连夏侯南泽也忍不住竖起了耳朵,而且心下已然承认,这个侯府的少夫人,的确不是自己的妹妹能比得了的。
自家的孩子自己知道,夏侯南泽也很宠自己的妹妹,只是自己妹妹一站时除了撒娇,还有卖乖之外,只怕最大的本事就是耍脾气了,那个丫头别说是诗词了,只怕那字都是只认识她,她不认识字的。
与这个少夫人比起来,夏侯南泽也明白什么是深藏不露了,虽然这个少夫人没有自己妹妹的美貌,可是假以时日,夏侯南泽也不得不承认,这个少夫人只怕如破土的宝石一般的瑰丽多彩。
“槛菊愁烟兰泣露,罗幕轻寒,燕子双飞去。明月不谙离恨苦,斜光到晓穿朱户。昨夜西风凋碧树,独上高楼,望尽天涯路。欲寄彩笺兼尺素,山长水阔知何处。这便是第一首。”
桅子微顿又道:“伫倚危楼风细细,望极春愁,黯黯生天际。草色烟光残照里,无言谁会凭阑意。拟把疏狂图一醉,对酒当歌,强乐还无味。衣带渐宽终不悔,为伊消得人憔悴。这便是第二首。”
众人秉息,都在等着桅子的第三首,不知为何,从人都觉得经过了年少的冲动,中年的追忆,到了老年就该是真正的沉淀了,也是人生最精彩的光华所在,所以这个第三首,似乎成为重,亦该犹为精彩。
果然,不负众望,桅子开口道:“第三首便是: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蛾儿雪柳黄金缕,笑语盈盈暗香去。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东风夜放花千树,更吹落,星如雨。宝马雕车香满路。凤箫声动,玉壶光转,一夜鱼龙舞。好美,好深刻的景致。竟是比最后一句还要好,此诗该是何人所作,又见了何等的美景,方能发出这样的慨叹。”莫西风连声的赞叹,似乎大有要结识此人的意思。
桅子忍不住抽了抽嘴角,她能告诉这位冲动的莫世子,人家都已经作古了,或者说还没有出现吗?
谢君羡明显有凑热闹的嫌疑,也连连称是,对着桅子道:“少夫人,不知这诗你是在哪听来的,可知作者是谁,这样的人,只怕在当世也该是大文毫,该被天下读书人敬仰的。”
桅子早就在心理做好了建设,所以被谢君羡问到,也只是一脸歉然道:“实不相瞒,这诗原是桅子无意间得人指点听来的,只是后来桅子因为没见过此人,如今只怕也不知道这人还活着与否了。”
谢君羡听了有些遗憾,若是此人存于世,想必会有更多的佳篇名稿见诸于世,到时候必是天下文人的典范。
莫西风也有些慨叹,看着桅子道:“少夫人,不知这几首诗,少夫人介意不介意流传出去。”
桅子笑笑摇了摇头,道:“世子若是觉得这几首诗还有可取之处,便宣传出去也没什么,正所谓学问,有学,才有问,有问才有交流,有交流才有进步,天下学子不知凡几,就是孔老夫子不也说过,三人行必有我师焉,若是那位诗的作者知道自己的诗被流传出去,供人传诵,想来心理也会高兴的。”
莫西风笑了,道:“少夫人的见识真是让西风汗颜。”
侯夫人满意的看着自己的儿媳妇,像是突然之间想起来似的,笑道:“瞧我这糊涂的,媳妇这会儿还没用饭呢,让落花伺候着你回去用饭吧,中午也别过来伺候了,歇个午觉,晚上再过来,咱们娘俩说说话。”
安墨染听到桅子没吃早饭的时候,眉头就皱了一下,只是这会儿还有客人要陪,自不好告辞,便给落花一个眼色。
落花麻利的上前扶了桅子起来。
桅子有些不好意思,其实说了这么半天的话,又吃了些点心,她的肚子也不那么饿。不过自己婆婆好意,她索性就告辞了。
道了个福,便扶着落花的手离去了。
桅子与安墨染如今住的屋子是重新收拾过的,五间的正房用碧纱橱隔成了一明两暗。中堂挂着幅竹雀闹春图,黑漆长案摆着云英石的盆景,汝窑的花瓶。黑漆的四方桌,桌子左右各摆了张太师椅,搭着半新不旧的宝蓝色五蝠捧寿团花的搭椅和坐垫,布置的朴素雅致。
昨天新婚,今早又是敬茶的,桅子到是现在才能细细的打量着这间屋子,想不到摆放的风格到是让人觉得温馨,不像是那种花团锦簇凑出来的华贵,这种朴素净雅的平实,让桅子更有一种家的感觉。
尤其是那幅竹雀闹春图,构图精美,笔墨流畅。图上展现着春天来到的时节,在竹林的一个角落,一群雀儿围着竹子嬉闹飞翔,颇有情趣,而且能看的出来,作画的人笔法细腻,竹子的繁叶和雀儿的飞舞,表现的栩栩如生。
竹子是文人有骨气一种象征,在本来一种意境深远的作品里加上了几只鸟雀,让整幅作品精致又不失灵动,清新淡雅中又包含了美好的寓意。
“落花,这幅画是谁的手笔?”桅子坐到了一把瞧着普通,可是隐隐又散发着一种香味的椅子上,瞧着墙上的画问道。
落花打发了逐意去准备饭,流水去拿水给桅子净手,净脸。
然后才回身道:“少夫人,那是世子画的。”
桅子一听,来了兴趣,只听说这些世家公子多才多艺的,到不曾想自己还真找了个多才多艺的老公,就凭着这一手画作,以后就算是不能靠着侯府了,光是卖画想来也能度日呢。
落花说完就看了一眼少夫人的眼色,能看出少夫人眼里的欣赏,只是别的却是瞧不出来。
其实这幅画还是这屋子重新修葺的时候,世子画的,当时落花也没弄明白府里的库房名家真作也有不少,为何世子就非要自己来画。
当然,落花也猜不到桅子现在心理的想法,要是她知道少夫人是打算让世子卖画为生的话,估计整个面部表情都会发生扭曲。
“少夫人,用饭吧。”
逐意提着个漆花的三层食盒进来,把饭摆在了西间屋子里。
桅子起身进去的时候,只见逐意已经手脚麻利的把饭食都摆上了,样数不多,却每盘都精致无比。
在桅子看来,这些,与其是菜,不如说是艺术品,若是一筷子下去,只怕就破坏了那份整体的美感。
“你们也下去歇着吧,我用过了叫你们进来伺候就是。”桅子对于这种豪门少奶奶的生活,还是不能一下子就享受了,至少饭来张口的日子,她还是不适应,总不能把自己养成个废人吧。
逐意手上一顿,却是没退下,“少夫人可是嫌奴婢们伺候的不舒服?”
这话有些大胆,要是安墨染在,逐意绝不敢这般说。
落花皱了下眉,看了一眼逐意,没有多说什么,只低垂了眸。
桅子眼里带着趣意的挑眉看了一眼逐意,眼角的余光扫到了一旁低眉敛目的落花与流水。
笑道:“既是如此,就麻烦逐意了。”
逐意见少夫人这般说,便上前拿了干净的帕子包了筷子,挑着一个软软懦懦的小丸子夹到了桅子面前的碟子里,然后又挑了两样菜放到了桅子面前的碟子里。
轻声道:“奴婢尚不清楚少夫人的口味,不过这几样平时到是夫人喜欢的,奴婢就照着主子的口味给少夫人选了两样,少夫人尝尝,若是不喜欢,奴婢再换。”
桅子听了逐意的话,别有深意的看了一眼逐意,然后又盯着自己眼前的碟子看了一眼,目光里闪过一丝意味不明。
在逐意诧异的目光中,桅子把自己面前的碟子,还有那双老年四楞象牙厢金的筷子,推到了逐意的眼前,淡笑道:“逐意姑娘辛苦半天,这碟子东西就赏给逐意姑娘用吧。”
说到这,桅子微顿了一下,目光扫过那碟子里软软懦懦的丸子,意味深长的笑道:“我瞧着这丸子不错,逐意姑娘既是知道母亲喜欢用,想来逐意姑娘自己也是尝过的,正好我也就借花献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