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卦回来之前安墨染就交代过,所以这会儿也是据实以报,道:“据下面统计上来的数目,这场雨多少对收成有些影响,开始的时候,各地百姓反应不一,有的人家聪明的,就顶着大雨把稻田里的水放了一部分,到是没多少损失,只是有不少观望的人家,都说这个时候往年也没有大雨,想来也就下一阵就过去了,等到回过神来想挽救的时候,已经失去了一部分,不过相比于稻米,这点流失的鱼到也没让百姓们受多大的影响,毕竟这是额外多得的,不比粮食,要是粮食受损的厉害,那才该哭呢。”
桅子到是了然,这个时代的人讲究的都是民以食为天,粮食为主,养鱼到真是副业。
“世子和侯爷住在什么地方?”
“回少夫人,世子和侯爷直接去了各地视察灾情,所以住处不定,一般就是住在当地的官员府邸。”八卦小心的回道。
“你明儿一早回去?”桅子瞧了瞧外面的天色,她从侯夫人那里出来的时候就不早了,这会儿云彩都压下来了。
八卦摇头道:“奴才这就往回赶,半夜左右就能赶到世子所住的地方,与世子汇合,明儿还要去别处视察,世子说这一趟下来,至少要十天半月,少夫人若是有什么话,只管交代就是。”
桅子到没想到会走这么多天,连忙指着落花和流水,道:“你们两个再进去收拾些换洗的衣物。”
转过脸又看着方圆道:“你去厨房,看看有什么路上方便吃的,给八卦带上一些,再看看看点心房里可还有现成的点心,给世子带过去些。”
方圆应了是,转身就往厨房的方向跑。
桅子这头还没坐下,逐意便从门外走了进来,二话不说,扑通一声就跪到了地上,磕头求道:“少夫人,奴婢有个不情之请,还请少夫人成全。”
桅子心下一怔,片刻便冷笑开来,只是心下越冷,面上的表情却越是柔和。
“你这丫头,好好的没犯什么错事,这是闹的哪一出?”
逐意咬了咬唇,鼓起最大的勇气,道:“奴婢想求少夫人,让奴婢跟着八卦一路过去,世子爷在外面这么久,身边没个伺候的人,浆洗换衣都没人打点。少夫人身边落花、流水,方圆已经足够,奴婢在这也是多吃一口白饭罢了。”
八卦有些肝颤的看了一眼逐意,要说世子院里原来的这几个丫头,他们也常打交道,平时世子歇在外院,也是他跟九宫跑来给世子拿东西的。
只是这会儿逐意的胆子实在是大了些,谁不知道世子拿少夫人当眼珠子一般,尤其世子的心思藏了这么多年,等了这么多年,好容易等着少夫人大了,能娶进门了,一刻不敢耽搁的娶了进来,进了府里也是****宠着,往次在外头办差,若不是遇到什么难事,哪里会打发他们回府里报平安,刚才夫人那头还说世子长大了呢,这会儿逐意到是撞到了枪口上了。
落花和流水隔着一道碧纱橱,自然也听到了逐意的话,两人对视一眼,都把到嘴的话压了下去,眼里几多不赞同,可是抵不住一颗执迷不悟的心。
“我当是什么事呢,瞧瞧你这丫头,闹的这个架势,本来你不说,我还想去回了母亲,想想打发个丫头过去呢,虽说以前世子在外头如何我不知道,可毕竟如今我进门了,世子在外头办差,只要不影响世子的差事,尽量都该打理周全,如今情况又是紧急,世子去的地方也是随到随走,身边虽说九宫跟八卦都是是贴心的,可到底是男子,想的不如女子周全,原本我还怕你在府里娇滴滴的长大,怕是不适应这样的环境,只你既这般心诚,我若不成全,反倒成我的不是了。”
“少夫人?”逐意有些不敢置信的看着少夫人。
桅子笑道:“你且起来说话,你该知道,我到并不在意你多跪这一下,还是少跪这一下,有的时候规矩说到嘴上,不如记在心理。”
逐意或许是被幸福冲昏了头脑,这会儿竟然没听出少夫人话里的意思。
脸带喜色的起了身,屈膝道:“少夫人只管放心就是,奴婢一定能照顾好世子,不让世子在外面受委屈。”
桅子越发笑的柔和道:“有你在,我还有什么不放心的,这个院子里,你们三个伺候世子的时间最长,有些事,不用我说,你们都清楚,你且先去收拾东西,八卦也还急着赶路,世子那边可耽误不得。”
逐意蹲身道了个福,然后起身就快速的退出了屋子。
桅子似笑非笑的挑着眉看了一眼逐意离开的方向,然后才对八卦道:“刚才逐意的话你可听清了?”
八卦身上一哆嗦,点头道:“奴才听见了。”
桅子漫不经心的笑道:“听清就好,世子若是问起,你只这般一字一句的学了就好。”
逐意随了八卦离开以后,桅子便收拾齐整带着落花又去了侯夫人的院子。
侯夫人新得了儿子的侯爷的消息,心下稍安,这会儿正要歇着,就听下人通报说少夫人来了。
侯夫人随意的穿了件里衣,便让侍书把桅子引到了内室。
桅子进了里屋先请了安,然后才笑道:“母亲这是要歇着了,媳妇鲁莽,打扰了母亲休息。”
侯夫人笑道:“咱们娘俩不必这般客气,说吧,你这孩子要是没重要的事,也不会这般急着过来。”
桅子脸色一红,不好意思道:“还是母亲了解媳妇的心思,媳妇到是一点也瞒不住的。”
侯夫人笑道:“坐下说吧。”
桅子到也不坐,笑道:“媳妇只回了话,便回去了,母亲想来得了父亲和世子的消息,心下也能安稳不少,媳妇过来只是想与母亲说,世子在外面风餐露宿的,媳妇恐世子照顾不周自己的身子,八卦和九宫虽说有些成算,可毕竟还是男子,只怕不如女子心细,媳妇就让逐意随着八卦一块过去了,左右媳妇一个人在家,也用不了那些丫头,只是八卦走的急,媳妇也没来得急征求一下母亲的意见,这会儿才来与母亲说一声。”
桅子一副不知所措的小心翼翼样,拘谨的双手似攥非攥着。
侯夫人到是听出些不一样的味道来,儿子院子里的三个丫头,要说真中意,也只是落花和流水,逐意这丫头,长的比落花和流水都好,可是这身上就一种妖里妖气的样子,平时也是好掐尖要强,穿衣打扮皆有些不俗,若是小姐,到也罢了,偏生是个丫头,这般的穿衣打扮,若是没存了勾搭爷们的心思,就是打死了也不信不是。
只是后来余嬷嬷收了这丫头当干闺女,侯夫人也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虽说是自己挑了去儿子院子里服侍的,可也不代表就一定是给了儿子的。
侯夫人上下打量了一番桅子,心下带着了然的笑,这个儿媳妇,也有些小心思,不过女人,在这上头,谁都有小心思,侯夫人到是不见怪,而且桅子从别的上头来说,到是让她满意的。
拍了拍桅子的手,道:“这事你没做错,想来那丫头也是在染儿的身边长了,瞧着染儿出门在外没个丫头,一时失了分寸,再加上咱们府里平时对下人也从来不打骂半分,染儿也从来不为难院子里的丫头,你也是才进门不久,到是不好严加管束,这次的事,回头等染儿回来,母亲与他说就是。”
桅子一听,有些羞赧的说道:“媳妇愚笨,给母亲添麻烦了。”
侯夫人笑道:“傻孩子,咱们婆媳,其实与母女也没何相差,你能这般,表示你信得过母亲,母亲高兴还来不及呢,哪里来的麻烦。”
桅子一听,突然上前搂着侯夫人亲了一下侯夫人的脸蛋,甜笑道:“娘,你真好。”
说完就笑着起身,道了福,又退了出去。
侯夫人一时没反应过来,等反应过来的时候,人都走了,摸了摸自己的脸颊,这种感觉,既陌生,又新鲜,自己儿子从小到大,还是呀呀学语的时候,她逗着亲过一两回的,再之后就没有了。
到不曾想,媳妇到是有了这番举动。
侍书送了少夫人回来,就瞧见侯夫人发愣,小心的上前,道:“夫人还是早些歇着吧。”
侯夫人这会儿反应过来,望着侍书,问道:“你说,少夫人,这性子?”
侍书到底是常在侯夫人跟前伺候的,对侯夫人的心意不说拿捏个七八分,可也差不了多少,笑道:“奴婢觉得少夫人想要对一个人好,是发自真心,像是孩童一般的纯净,并不会因为那个人的身分就刻意的去做什么,在奴婢看来,少夫人到更像是夫人的女儿一般,讨巧,机灵,招人喜欢呢。”
侯夫人一听,想了想,回味的笑道:“你说的,到好像真是这么回事。”
侍书笑道:“夫人见过的人心比奴婢见的多多了,到底谁是真心,谁是假意,其实夫人心理早就有了成算,奴婢觉得夫人这样的身份,其实未必金银珠宝,华衣美食就是幸福,有的时候规矩礼仪反倒束缚了亲人,少夫人刚才这般,想来一般的大家闺秀是做不出来的,可是少夫人是小户人家出来的,这种亲情就更加的直接一些。”
侍书说的都是再普通不过的道理,只是这话侯夫人自己想来,与从别人口中说来,又是不一样,就好比你自己的孩子,自己看着好,那是自己的眼光,可是当别人都夸你家的孩子如何漂亮,如何的有礼貌,如何的孝顺时,心理那一份满足感又不是别人可以来比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