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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章 “财富二代”的商业传奇(1)

青出于蓝而胜于蓝。“财富二代”商业传承,使温州女性的创业实践充满了传奇的色彩……

事业“接力”成就商界翘楚

人物名片

张蕾蕾:中美合作温州华利医疗器械有限公司总经理

作为民营经济第二代的企业管理者,我将继续发扬温州人“吃苦耐劳,敢为天下先”的创业精神,保持对工作的热情,在汲取国内外先进管理经验的基础上不断创新!

——张蕾蕾语

“嗨,在这里!”一位长发飘逸的年轻女子,向我们招手示意。

她叫张蕾蕾,是温州华利医疗器械有限公司总经理。

站在眼前的张蕾蕾,聪明、随和,热情、特别是年轻、漂亮,很难把她与一个年产值上亿元的公司老总的身份联系起来。

但在接下来的交谈中,你不得不佩服这位“美女老板”的精明、睿智,以及她在商海搏杀中表现出来的干练、果决……

富家有女初长成

温州乐清,石马村。

20世纪80年代时,这里已是商潮涌动,村民们纷纷“洗脚上岸”,走上了创业之路。最早创办企业的人中有一位叫张商钱,这个名字,在当时的乐清是响当当的。那时,张商钱已把生意做到了国外。

张商钱祖上以行医、教书为主,可算是书香门第。由于曾祖父是进士(明朝),老家门前那条路被命名为“进士路”,路碑至今还在。张商钱的名字便是其爷爷给取的,温州话叫“张想钱”,很多人望文生义,都认为他是从商以后改的名字。歪打正着,张商钱的确做起了生意,而且颇有财运,以致他们家成为当地最早的“万元户”之一,在村里最早拥有了摩托车和电视机等“奢侈品”。

张商钱育有一女两男。女儿为大,名叫张蕾蕾。虽出身殷实之家,却丝毫没有富家小姐的娇纵和傲气。1995年考入上海大学国际商学院后,一边读书,一边帮着父母料理企业在上海的一些事务,知情人笑称她是“驻上海办事处代表”。

大二学生“小试牛刀”

“温州华利医疗器械有限公司”原名“乐清华东医疗仪器厂”,创办于1986年。1994年与美国合资后改为现名,专业生产动静脉留置针(一种可长期留置在病员动静脉内,作为持续注射进行输液、输血的新型套管针)。这个产品由张商钱于1988年研制成功,填补了国内空白。

1996年夏天,母亲来上海和一位中东客人谈生意,让她陪同。张蕾蕾正值大二,英语已有一定基础,但国际贸易专业课程尚未开课。但她想,和老外交谈可以锻炼锻炼英语,便欣然前往。

和客人约好晚上11点在上海大厦会面。

相互介绍后,中东客人着实被眼前这位身穿牛仔背带裤的小姑娘吓了一跳:这么一个小女孩,居然有胆量晚上跑到客人房间去谈生意!他说,他们那边的女孩子都待在家里,一般不会出来干事情,况且她还这么小,中国的女孩子不简单!

在随后的交流中,张蕾蕾的沉稳、聪慧给中东客人留下了深刻印象,不知不觉谈到了夜里三点多。不懂英语的母亲,早在一旁的椅子上睡着了,而原本只想锻炼锻炼英语的她,没想到一出马就签下了一笔12万元人民币的订单,这在当时可是不小的数目。

这次“小试牛刀”,张蕾蕾的外贸才干得到了初步展现。

一场车祸的触动

张商钱一心想让女儿日后接管自己的事业,所以在专业的选择上,他都想着要培养一个适合自己企业发展的有用之才。但张蕾蕾并不想子承父业。她喜欢大都市的繁华与现代。在上海读书时,每逢假期她便去当地一家非常知名的民营企业实习,对方也有这个意向,让她毕业后就到那里工作。张商钱尊重女儿的选择,也就不再坚持。

然而,其间遇到的两件事,最终改变了张蕾蕾的初衷。

华利公司的产品大部分出口,由于父母不懂外语,每次去谈判都得依靠翻译。那时公司还没有设立外贸部,翻译只得临时聘请。在一次谈判中,父亲给外商报价1.70元/支,因为想长期合作,这个报价应该说是有很大竞争优势的,但对方还说价格太高,双方不欢而散。后来才得知,翻译将自己的佣金都算进去了,私自报价2.00元/支。父亲气不打一处来,但也只能是“哑巴吃黄莲——有苦难言。”张蕾蕾想,父母做外贸要靠别人翻译,而自己学的就是外贸专业,英语水平也不错,不回来帮忙像话吗?

可一想到乐清与上海大都市里生活有着天壤之别,心中充满了矛盾。

让她下定决心要回乐清,是1996年发生的一件事。一天,张蕾蕾的一个高中同学突然打来电话,问她最近有没有和家里联系。张蕾蕾说,每个星期都会打一次电话回家的,同学便没再说什么。张蕾蕾觉得有些不对劲,最近拨打父亲手机,不是母亲接的,便是姑姑、奶奶接的,都说父亲忙,手机落在家里了,她也没太在意。但同学的来电让她隐隐约约有种不祥之感。在张蕾蕾的再三追问下,打电话的同学才支支吾吾地道出了原委。原来同学本人因胃出血住院,那天是他出院的日子,刚好碰到张蕾蕾的父亲也在医院,并且已经住了很长一段时间,原因却是因为一场较大的车祸,运气好才得以保住性命。同学本想试探性地问问张蕾蕾知不知道这件事,没想到她迷迷糊糊的,什么也不知道。

挂断电话后,张蕾蕾脑海里一片空白,做梦都没想到会发生这样的事情。由于学校的电话只能接听不能拨打,她就一路小跑,来到校门口的一家酒店给家里打电话。刚一拨通,眼泪就哗哗地流下来。是母亲接的电话,平时不管好事、坏事母亲都喜欢讲的,可这次,母亲出乎意外的平静,她说:“你都快要考试了,跟你说会让你分心,影响学习。你那么远,又不能回来照顾,说了也没用。现在都好了,你什么也别想,安心读书……”

几句平淡的话语,让张蕾蕾突然觉得父母的爱是多么伟大,自己默默承受着巨大的压力,心里还怕女儿分心影响学习。

那一晚,张蕾蕾想了很多。

最终,她坚定了回家帮助父母打理生意的决心。

事业从车间里开始

留置针的问世,成了企业的希望。

1998年底,张蕾蕾正式进入了华利公司。她心想,大学毕业好歹也要做一名外贸人员,但父亲却将她安排进了生产车间。刚开始,她很不理解,“车间工人都是初中毕业的,我大学毕业了还进车间,多没面子!”

但是进了车间以后,她的心态很快调整过来。车间工人很多都干了十几年,自己什么都不懂,人家怎么服你呢?于是,她从原材料开始,到产品的粘接、成型、组装……每道工序都轮着干,一干就是一年。她拜老工人为师,学着人家怎么做,别人一天能做多少东西出来,她也要做多少东西出来。凭着一股不服输的劲头,张蕾蕾很快就熟悉了生产流程及工序的关键控制点。见习结束的时候,她都能单独做一支留置针了。每当回忆起那段日子,她对父亲的良苦用心充满感激。

熟悉了生产及产品的工艺流程后,她提出成立外贸部并负责自营进出口业务。从业务洽谈、签订合同、包装确认、发货、报关、核销……整个流程都是张蕾蕾一人独立完成的。到1999年底的时候,父母已经很少参与企业管理了,日常的经营管理也逐渐“放权”,交由她来打理。她的职务也从外贸部主管升为公司副总,那年,她仅23岁。

那正是一个如花般的年龄,张蕾蕾每天忙活的却是同龄女孩望尘莫及的“事业”。

人总是在压力中成长的,对于张蕾蕾来说,也是如此。

企业的腾飞发展

华利公司虽为中美合作企业,但外方并不参与日常经营管理,和周围众多温州企业一样,当时的华利管理层家族色彩非常浓。张蕾蕾进公司前,公司里就有两个姑父,一个管生产,一个管技术,叔叔管销售,舅舅管采购,然后就是父亲和母亲,一个是董事长,一个是总经理,就连车间主任还是姨妈。张蕾蕾觉得这样太难管理了。有些亲戚明明做错了,却碍于情面不好说。不说呢,这样下去又会增加管理成本,损失也很大。张蕾蕾非常郁闷,企业要发展,走向科学管理是必由之路,脱离家族管理的束缚是迟早要走的一步。思考很久后,她与父亲商量,可否说服亲戚离开公司同时给予一定的经济补偿。父亲非常矛盾,一方面都是亲戚,开不了口;另一方面现在年轻人上来管理企业,在管理思路和方法上一定有所创新,如果不支持女儿就很难开展管理工作。思虑再三,他同意了女儿的意见。

这个决定如同平地一声惊雷,家里吵翻了天。爷爷奶奶也过来做张蕾蕾的思想工作,但她铁了心,一定要坚持这样做。很多亲戚不理解,逢年过节往来也少了。这样的局面持续了两三年才渐渐有所好转。

打破了家族制,张蕾蕾招兵买马,不惜重金引进了各类优秀人才,给企业注入了活力,得到了快速的发展。

经过几年的现代化管理,位于甬台温高速乐清出口的华利公司,现发展为占地1.5万M2,年产4500万支、形成30多种规格型号各种动静脉留置针系列的现代化公司。2004年,在江西赣州征地12万M2,开始建设动静脉留置针生产基地。2007年12月,“华利”与中国医药集团成功合资,组建了“国药华利医疗器械有限公司”。今年3月已顺利投产,预计年产动静脉留置针1亿支。与国资委一级集团企业合资后的华利走向了更健全,更强大的发展之路。

如今,张蕾蕾作为温州青年企业家的典型,受到业界的关注。原先认为她“不近人情”的一些亲戚,也转而理解和支持这位年少有为的家族“后生”。

“美女老板”的尴尬往事

张蕾蕾初入商海,由于身份和年龄的差异,使她面临过很多“尴尬”。

2000年5月,出差北京多日的张蕾蕾一回来就感冒了,声音变得吵哑。为配合市里开展迎“七一”文艺活动,身兼公司团支部书记的张蕾蕾特意请了市文艺界的专业老师为女工们编排歌舞节目。为了更好地配合老师的工作,排练的时候,她在旁边一块儿喊节奏,吵哑持续了数月也没好,一检查后才知道患上“声带小结”了。因为没有很好地保养,吵哑的声音陪伴了张蕾蕾一年多。也许是声音的关系,也许是副总职位,业务交往中,一位姓段的客户一直称张蕾蕾为“张老师”,而称自己为“小段”。那年广交会,“小段”和张蕾蕾约定在广交会见面,等张蕾蕾出现在他面前时,没想到对方说的第一句话是“你是张总的女儿吧?我刚和她通完电话。”而当张蕾蕾自报家门后,“小段”大跌眼镜,原来自己比眼前的这位“张老师”大七、八岁呢。

无独有偶。有次,技术监督部门来华利公司,检查其产品外箱上是否有CE欧共体认证的标识。当时恰逢CE换证期间,新的证书在从德国寄来的途中,张蕾蕾向他们解释说,企业近期刚完成一年一度的跟踪审核,审核已通过,新的证书下来马上替换老的证书。可他们根本不听张蕾蕾的解释,吵着要见老板。张蕾蕾说自己就是老板,他们仍然认为小姑娘在愚弄他们,一气之下拂袖而去。

张蕾蕾下意识地看了看自己一身牛仔装,的确是孩子气十足,难怪人家不相信。

第二天,她穿了一套职业装去找技术监督局负责人,和他们详细说明了情况。从那以后,张蕾蕾在正式场合,刻意穿深色的职业套装,以显示自己的成熟。

2003年,张蕾蕾独自一人去日本采购进口设备。进了会议室后,参加谈判的一方有一位会说中文的日方代表。张蕾蕾找了个位子坐下来。那位说中文的日方代表看了看她,又两次起身开门朝外看,不知在等谁。大约五六分钟后,他实在憋不住了,便问张蕾蕾:“你们老总还没来吗?”

“我就是啊!”张蕾蕾回答,对方一下子愣住了

原定出面谈判的日方代表是一位总经理,最后却仅是这位日方代表象征性地介绍了一下设备。在接下来的谈判中,他一再强调,这套设备上千万,全部是卖给世界上最顶尖的做留置针的生产企业,如果企业技术有限,即使有再多的钱,他们也不卖。因为技术跟不上的话,这个产品在使用过程中就会出现问题,品质会受到影响,后期维护就会很麻烦,这无形中会使他们的品牌受到影响。

话说白了,就是不相信张蕾蕾和她所代表的企业的实力。

本已约好谈判时间是45分钟,张蕾蕾心里还盘算着怎么和对方讨价还价,没想到不过谈了20分钟,主人自己先站了起来,像是要下逐客令。

谈判无果而终,张蕾蕾心里很不是滋味。

在回国的前天晚上,她接到日方公司的电话,他们经过详细了解到了华利公司的实力,同时对昨天的怠慢表示了歉意,并且强烈表达了合作意愿。

也许正是一次次尴尬的经历,磨练了她的意志。以致以后遇到再大的困难,她也能隐忍向前。

“留置针”专利的艰难保护

留置针是华利公司的看家产品。

张蕾蕾的父亲张商钱并不是从一开始就做医疗器械的。他做过几年的低压电器,1983年改行开了一个经济信息技术开发公司,当时有一个叫做电脑药物显示仪的项目,这种产品可以通过编程准确测出几种药物同时使用时是否会产生排异反应。以前医务人员都是要对照一张表格才能确定,现在这种仪器就像一个手机般大小的计算器,只要输入需要搭配的药物,如果绿灯亮就能开药,红灯亮则不能开,使用简单、便于携带。

1984年底,天津有一家日资企业做一次性使用的注射器。以前打针都是使用玻璃针筒带不锈钢针管,用过后在高压锅里反复蒸煮消毒,而它们则采用塑料注射器,一次性使用,方便卫生,该日资企业带来的一次性使用注射器带来了医疗领域的一次革新。当时全国一哄而上,很多人开始生产一次性注输器械。

“但我父亲并没有跟着上这个项目。他有一次在推销电脑药物配伍显示仪时,路过一家医院的注射室门口,见医务人员正给一小孩额头上打针,一次没扎进去,再扎一次还是没扎进去,家人按着小孩的头心疼得不敢看,医务人员也急得直冒汗。我父亲看了感触很深,就想,能不能发明一种打起来不痛的软针?他把这个想法告诉以前做配伍显示仪认识的几位工程师,并就和他们一起研究开发,历时将近三年的时间,这一设想终于变成了现实。”张蕾蕾回忆。

动静脉留置针的问世,大大减轻了病人的穿刺痛苦和医务人员的护理量。从1988年开始至今,他们公司研发的笔杆型、蝴蝶型、加药口型和防逆流型四大系列的动静脉留置针产品相继获得了国家专利证书。

然而,从2000年开始,华利公司陆续在市场和医院里发现了上海、江苏、广东、河南等一些企业生产的带蝴蝶翼型动静脉留置针,遂向知识产权管理部门寻求保护,要求侵权企业停止生产。华利公司与江苏、浙江、广州等地的三家侵权企业诉讼中轻松胜诉。但与上海一家叫“金环”的企业,官司打了整整六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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