经济学家说，正泰从家庭工厂到股份制，从家族企业到上市公司，走出了中国民营企业的创新之路、希望之路、光明之路。
伴随着那一声锣响，正泰走向了资本市场。曾经的家族企业，在现代企业制度建设的轨道上写出了新的篇章……
十年磨一剑
正泰上市，计划由来已久。用南存辉的话来说，真可谓“十年磨一剑”。
一
民营企业的初始性质是家族企业。其突出特点是产权清晰但单一。一般而言，这种产权结构在企业初期往往能够发挥重要的激励作用，但随着企业规模的逐步扩大，这种单一的产权结构就不利于企业的科学决策和人员激励。
因为企业产权结构一元化，解决不了血缘家族关系的干预问题，企业的进一步发展必然受到制约。
正泰在其资本积累和小规模扩张时期，充分发挥了家族企业统一指挥、机制灵活的优点，但是随着企业不断地发展壮大，家族企业也给正泰带来了诸多不利影响，主要表现为：第一，家族企业无法适应正泰发展对人才的更高需求，存在着严重的人才危机和信任危机，因为家族中不可能产生这么多“优秀可靠”的人才，即使有也是忠诚有加、才能有限，家族成为了合理吸纳和利用人才的最大障碍；第二，家族企业无法提供正泰发展所需要的科学有效的管理机制，因为家长们主要是凭主观经验和常识，靠简单的信任和亲情去约束人，看似事必躬亲，管得宽，抓得细，实际上却是既辛苦，效果也不一定好，而且容易出问题，常常是管理出现漏洞，经济造成损失，亲情出现失落；第三，家族企业不能给正泰的发展提供正确的战略方向指导，因为家族企业是家长说了算，缺乏来自企业内部和外部有效的制约，这就难以避免决策的理想化和随意性；第四，家族企业无法适应正泰发展对资金的需求，因为正泰要发展必然要投入大量的资金搞活技术创新，建立营销网络，调整产品结构，走生产规模化经营的道路等，而家族中是不可能提供那么多资金的。
打破家族企业管理体制，大胆改革产权制度，实现“产权股份化”，成为企业做强做大、持续发展的必由之路。
二
从１９９６年开始，正泰以产权结构的调整为突破口，按照规范的股份公司制度进行改制，重组了正泰集团。这就是被外界称为“革自己的命”的一次行动。通过这场“革命”，南氏家族的股份比例受到了稀释，而企业的凝聚力、控制力得到了大大加强。正泰集团公司的股东人数从当初的１０来人发展到１００多人。其产权结构基本符合了现代产权制度的要求，这就是：第一，产权清晰。即财产是谁的要清晰，包括在法律上的和现实运用过程中的清晰。
第二，产权结构合理。即企业内部全部股东的股权比例要合理，这种合理性在实践中体现为多元化的产权结构比一元化的产权结构更为合理，更符合现代经济发展的要求。第三，产权要能够流动，即允许产权的交易。
这次“革命”的一个重要产物，就是诞生了集团内第一家规范的股份有限公司——浙江正泰电器股份有限公司。
这家公司于１９９７年初获得上级批准成立。公司成立后，实行统一管理、统一销售、统一开发、统一技改、统一分配和统一核算的“六统一”制度，集中了人才优势、资金优势，增强了科技开发力量，促进了生产和销售，大大降低了成本，提高了效益。
同时，建立、健全了公司股东会、董事会、监事会，形成了三会制衡、三权并立（所有权、经营权、监督权）的局面。
１９９７年浙江正泰电器股份有限公司与改制前的１９９６年相比，产值增加１０３％，销售收入增加１０９％，资金利润率提高２３％，三项费用降低５３％。整个集团工业产值则比上年增长３３％，销售收入增长３７％，产销率达９７％，全员劳动生产率增长４３％。
１９９７年１２月１１日，在北京钓鱼台国宾馆召开的“正泰现象与股份制改革汇报研讨会”上，南存辉说：“由股份合作制改造成为规范的股份制，是历史的必然，是市场竞争的需要。改制之后，我们建立了现代企业制度，优化了资源配置，企业整体素质改善了，管理效能提高了，并且促进了企业从产品经营向资本经营的转变！”
很多专家学者则认为，正泰从家庭作坊到股份合作，再到规范的股份有限公司，走出了中国民营企业的创新之路、希望之路、光明之路。
三
１９９８年４月，着名经济学家、时任国有资产管理局研究所所长魏杰到正泰作了一堂讲座。
在这次讲座上，魏杰重申了他关于“民营企业要闯四关”的着名理论，这就是：产权结构关、资金来源关、人才引进关、技术创新关。
魏杰指出，民营企业要得到进一步发展，必须坚持四个方向：第一，坚持科技化方向。把技术创新放在首位。随着改革开放的深入，短缺经济的时代已经过去，那种单纯进行市场开发的竞争格局渐渐被打破，代之而起的是对市场份额的激烈争夺。而争夺市场份额，靠的是专利技术。未来竞争，唯一能够保护自己的就是专利技术，所以必须坚持技术开发，用高科技装备企业。第二，坚持集团化方向。我国目前企业的组织形式不外两类，一类是以中小企业为主，一类是以集团化为主。实践证明，中小企业为主的组织形式有三个问题难以处理：一是难以实现技术开发的功能；二是市场占有率低，形不成稳定的产供销渠道，达不成合理的价格协议，不免导致自相残杀、相互削弱；三是达不到规模经济，形不成规模效应。规模是个死杠子，不达到一定的规模，就无法参与竞争，而要形成规模，一条成功的经验就是必须坚持集团化方向。第三，坚持体制改革的方向。体制是企业活力的保证，企业发展的过程，也是企业体制不断改革的过程。随着企业功能的转变，其内部体制必须进行相应的调整。只有这样，才能保持活力，保持竞争的锐气。第四，坚持股份制方向，尤其是上市方向。民营企业创业过程中，大多是靠自我积累发展起来的，短期来看，上不上市问题不大。但从长远来看，必须上市。只有通过上市，直接融资，才能得到更快的发展。目前一个有利条件是国家政策导向已从过去的打压股市过渡到刺激股市，“新希望”等民营企业的上市说明民营企业品牌越来越被看重。具备了专利技术，拥有了高质量的产品，上市并不是没有希望的。
这次讲座，正泰高层无一缺席。
此后，公司进行了多轮讨论，大致形成了如下共识：
上市是大势所趋。从当下的情况来看，正泰资金充裕，运行良好，短期内并无资金压力，甚至基本上没有银行贷款。但从长远来看，要想进一步做强做大，肯定需要大量资金。除了适当的银行贷款外，上市融资是一条重要的途径。
上市只是手段，不是目的。目的是通过上市，形成倒逼机制，促使企业走向规范，走向现代企业制度。
……
基于这样的认识，２０００年前后，正泰着手酝酿上市事宜，开始了漫长的上市准备之路。
路演！路演！
一场“马拉松式”的正泰电器上市计划，在２０１０年刚刚开始的时候，“跑”到了股市门前。
路演，作为上市必经的程序，就在这个仍处于冬天的季节里拉开序幕……
一
好大一场雪。
２０１０年１月３日，按照预定的日程，公司高管及相关人员必须到达北京，并定于下午３点在金融街丽斯卡尔顿酒店集中，作路演前的最后准备。
由于正处元旦，公司高管分散在各地度假，一时难以集中，出发地点分别为上海、杭州、温州。从上海出发的又分虹桥、浦东两个机场。
上海天清气朗，一路上车流畅通。我从松江出发，到达虹桥机场，花了不到４０分钟，计程表上显示的金额是１０８元。加上高速过路费１０元，共１１８元。
出租车司机调侃道：“你运气真好，１１８，就是要发的意思，你今天出行一定有什么好事吧！”
我不迷信。但出租车司机的一句调侃的确让人高兴，好话一句三冬暖啊，就当是一句美好的祝愿，听起来心里乐滋滋的。
更何况，此行确实有好事。公司上市路演嘛，怎么不是好事呢？至少，对于公司发展而言，对于正泰电器１００多名股东而言，是天大的好事啊！
但，好事多磨。
我们在办理登机牌的时候就被告知，北京正下着大雪，当天还没有一个航班进出港。
我们乘坐的飞机准点应该是上午１１点起飞。搭乘同一航班的有本公司和保荐机构国泰君安的领导七八个人。大概有两三位领导从浦东机场起飞，还有三四位从温州机场起飞，只有南存辉独自一人从杭州出发。
我们耐着性子等候，等到的却是广播里一次次的通知：“您乘坐的ＭＵ５１０７航班，因为北京天气不够飞行条件，不能按时起飞，起飞时间待定。”
不光是我们。据说早上８点５０分那一班，旅客都已登机几个小时，还是没有起飞的迹象。
接着是北京方面的消息，说这场雪是北京６０年一遇的暴雪，整个首都机场都乱套了。
然后是同事打来的电话，他订的是下午１点３０分从虹桥起飞的航班，办登机牌的时候发现这个航班已被取消，他正赶往火车站，打算乘火车走。
这倒不失为一个好的备用方案！证券部的负责人赶紧派人联系买票，万一真的起飞不了，就得连夜赶火车了。
火车票买到了，巧的是，我们这个航班在苦苦地等候几个小时之后，于下午２点左右起飞了。
但到了北京，降落机场后，人却下不来。因为积雪太厚，飞机不能正常滑翔，只好利用拖车牵引，一步一步向前挪动。好不容易挪到了停机位置，摆渡车又迟迟不到。结果，又在飞机上滞留了两个多小时。我算了算，早上８点４０分从家里出门，到达北京下榻酒店的时候也是晚上８点４０分左右，整整用了１２个小时！
这已经是不幸中的万幸。
从温州出发、浦东出发的航班均被取消，准备从那里出发的人不得不紧急赶往上海火车站，乘坐晚间９点２０分的动车。从杭州出发的南存辉，也在萧山机场守候一个下午，确认航班取消后，不得不改乘当晚９点的动车前往北京。如果火车准点，他们预计将在次日上午７点３０分至８点左右陆续到达北京，参加路演。
原定３日下午的碰头会，因为南存辉等众“演员”的缺席而作罢。
但不管怎样，只要南存辉能够如期到达，就算万福，他可是整个路演活动的“主演”啊。因此，大家都在祈祷，南存辉乘坐的这辆动车千万别出什么差错。
南存辉倒没闲着。
就在我们走下飞机，坐上来接我们的车辆前往市区的途中，尚在杭州火车站候车的南存辉给相关人员打来电话，对路演材料中的若干问题提出了修改意见。这意味着，原本准备的上百份材料统统作废。工作人员只得连夜冒雪寻找地方，把修改后的材料重新印刷、装订。
这是南存辉的性格，追求完美，一丝不苟。
此间，从上海虹桥出发的浙江正泰电器股份有限公司，也就是本次上市公司的总裁程南征不断给南存辉发信息告知几路人马的状况，语气中透出万分焦急。
南存辉给他回复：“瑞雪兆丰年！”
期待之情溢于言表……
二
这一天的日程排得满满的：８点３０分集中；９点３０分拜访嘉实基金；１１点拜访中国人寿；１３点１５分拜访华夏基金；１５点北京站机构团体推介会；２０点１０分北京去上海。
好在一切天遂人愿。南存辉乘坐的杭州至北京动车，上午７点４０分左右抵京；取道上海乘动车至北京的公司其他高管也赶在路演开始前顺利到达。
至此，主角、配角全部到场，路演顺利“开演”。
“您什么时候到北京的？”这是嘉实基金负责人的第一句问话。
由于大雪的缘故，他们单位还没正式上班。而且，这一天北京大部分中小学生都已宣布停课。很多人都收到了北京市政府通过短信平台发来的手机短信，提醒市民谨慎出行，并动员大家到自家门前扫雪，减轻交通障碍。
“刚刚才到！”南存辉答。这让对方有些惊讶。
南存辉于是把这一路旅程讲述了一遍，而且坦言：“这样的经历我不是第一次！”
他的第一次类似经历，是１９９７年１２月１８日在北京钓鱼台国宾馆召开“正泰现象与股份制改革汇报研讨会”。会议时间定在上午９点１５分，但因头天北京机场天气大雾，所有航班临时停飞。正在东北出差的南存辉从哈尔滨坐了将近２０个小时的火车赶到北京，到达会场已是上午９点，离会议开始时间仅差１５分钟。
这样的“风雨兼程”，的确是中国民企创业者们的写照，也是南存辉性格和意志的反映。而这，正是一家负责任的上市公司应该具备的素质。嘉实基金领导在与南存辉的交流中，深深地感受到并认同这一点。
随后拜访中国人寿时，对方负责人以一句有趣的问话开场：“我发觉你们挺喜欢７这个数字的，这当中有什么讲究吗？”
这倒真是问到了点子上。正泰电器的电话总机尾数是７，正泰公司多数车辆的尾号是７，南存辉的手机尾数是７，甚至连这次上市的股票代码都选了个６０１８７７。对方能够注意到这些，可见其对正泰的关注程度。
南存辉解释说：“这可能与我们温州当初的生存环境有关吧。温州方言中，７的读音就是‘吃’。因为我们家庭困难，心里想的，嘴里说的，都是希望有吃的，所以就对这个７情有独钟了。”
在接下来和华夏基金的“一对一沟通”和机构团体推介会中，同样趣事不断，精彩纷呈。
按照路演的套路，每到一站，首先由南存辉汇报正泰电器的发展情况、投资亮点、未来前景、募资项目等，然后是就股民们关心的问题，回答基金公司和投行的提问。
重复的故事，由于南存辉不重复的讲述，让这一天的路演别开生面，妙高管排排坐，路演到趣横生……
北京的路演结束，时间已是下午５点。一行人来不及吃晚饭，又马不停蹄赶往首都机场，连夜飞往上海，迎接下一站的“演出”。
我从空姐送过来的报纸上看到一则《雪困京城》的消息，报道说，１月３日因大雪围困，共有４９１个航班延误，７５６个航班取消，京、津等８条高速、３条国道局部关闭。而当日，也就是１月４日，北京气温为零下１６°Ｃ，创４０年来最低点。
路演不寻常。创业之路更不寻常！
三
“我们盼望正泰已经很久了！”
“我们也早想来拜访了！”
这是上海汇添富基金总经理林利军与南存辉见面时的一句寒暄。
林先生说他在全国青联的会议上碰到过南存辉，平时也经常看正泰的报纸，因此对南存辉，对正泰都很熟悉，也很钦佩。这几年他们一直在关注正泰，前两天他还和同事开玩笑说：“正泰怎么还没来呢？”
林先生的年轻有为，也让南存辉赞叹。
他们彼此熟悉，拉近了双方的距离，使得他们之间的沟通、交流无比顺畅。
在交银施罗德基金公司，也遇到了“老熟人”。宾主互相介绍时，该基金负责人笑着说：“南董不用介绍了，我在电视上见到过好多次！”
在拜访华安基金的时候，也是一见如故，热情有加。
也许是因为正泰电器即将登陆的是上海Ａ股的原因，也许是上海与温州地域上的接近性，１月５日在上海路演时，大家对正泰电器的期望似乎更高，提问非常踊跃，以至于交谈时间一再延迟，主持人不得不打断谈话，急急忙忙地赶赴下一场。
接下来的机构团体推介会，将当天在上海的路演推向高潮。
套路还是原来的套路，故事还是那些故事，但南存辉的演讲张弛有度，回答收放自如，仪态神采飞扬，确实给大上海的基金公司和投行们带来了全新的感觉。
他善讲故事，喜用土语、俗话的特点，在这场团体推介会中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发挥。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