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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4章 “两会”内外(2)

与网民的对话,就是他联系安排的。因为是老朋友了,我便直言,作为民营企业家的代表,南存辉谈建立特大城市的问题不是太合适,应考虑从别的角度报道。陈强表示赞同。看了我给他的议案和历次人代会期间对南存辉的报道,发现南存辉的关注点每年都在变化,刚开始主要是呼吁对国家民营企业的扶持,接着便关心民营企业入世等问题,而本届人代会他已完全跳出个人和企业的利益,更多考虑到了社会的稳定和进步。陈强来了灵感:就写南存辉的角色转换!

紧接着是联系采访的事情。

经与南存辉秘书联络,知道他将于3月2日下午5时左右取道上海到北京国谊宾馆报到,他到后可安排一点时间接受采访。可临到5点,又传来消息,温州驻北京办事处晚上在钓鱼台国宾馆宴请温州代表、委员,南存辉必须参加,所以没有时间接受采访,问能不能推后或者取消。我们当机立断,决定等候在国谊宾馆门前,南存辉到达便抓住机会问几句。

大约5点,南存辉到达宾馆。刚办完报到手续,手机响了起来。接完电话后,看看离钓鱼台国宾馆的活动已经很近,再不走就来不及了。他说,上车吧,我们在车上聊聊。可在车上刚开了个头,南存辉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大概是正泰在国外的一个项目出现了麻烦,相关公司的负责人向他请示工作。

南存辉这电话一接又是没完没了,等电话接完了,车子也快到了目的地。

“我们抓紧时间吧!”南存辉没有忘记身边还坐着个记者。

在不过5分钟的采访中,陈强直入主题,南存辉的回答简洁而到位。

凌晨2点左右,清脆的电话铃声把我从梦中吵醒。陈强在电话里兴奋地告诉我:“稿子已经写好排上去了,明天一早就见报,请代我感谢南存辉先生接受我的采访!”我不禁为他的敬业精神所感动。比起一些不动脑筋,只管把别人写好的稿件署上自己大名发表的记者,像陈强这样的人,精神确实是难能可贵的。

这篇发表在3月3日《中国青年报》第3版的文章全文如下:

从为私企发展鼓与呼到困难群体的代言人——南存辉的角色转换今天下午5时,身穿夹克、牛仔裤的南存辉代表匆匆赶到浙江代表团下榻的北京国谊宾馆报到。刚放下行李,他又上车赶赴钓鱼台国宾馆参加来自温州的人大代表组织的一项活动。

浙江温州民营企业正泰集团董事长南存辉今年再次当选十届全国人大代表。年仅40岁的他,拥有许多令人羡慕的“光环”——连续3次入选福布斯中国大陆百名富豪榜,第十一届全国十大杰出青年,2002CCTV中国经济年度人物。作为来自老板阶层的代表人物,南存辉此番上会关注的焦点是什么?

南存辉向记者提供了一份拟向此次大会提交的建议稿。这份关于《加快(社会保障法)立法进程》的建议写道,“市场经济主要是由规范的市场机制、法制体系、社会保障体系三大柱石支撑。我国社会主义市场经济的市场机制日趋成熟,但法制体系、社会保障体系还相对薄弱。虽然改革开放以来国力大幅度提升,但目前仍有18%的人生活水平处在联合国贫困线标准以下。

广大农村基本上没有开展养老保险,全国至少有3000万城市人口失业,近2000万城市居民生活贫困。加快《社会保障法》的立法进程,强化社会保障体系,有利于社会的稳定,确保现代化建设的顺利进行。”

南存辉在建议中提到,我们可以充分吸收西方完善社会保障体系方面的精华。如美国早在20世纪30年代就制定了社会保障方面的法律法规,经过七八十年的实践已形成了完善的社会保障体系和法律体系;欧美其他发达国家也都有相当完备的社会保障体系和法律体系。

记者通过互联网搜索发现,在南存辉当选九届全国人大代表后的前3年,媒体对他在人大会上的报道主要集中在“为民营企业的‘国民待遇’鼓与呼”上,期间他和其他代表一起提出了关于抓紧制定《中小企业促进法》、《中小金融企业法》等议案。但从九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开始,南存辉代表转而关注社会群体,提出要“尽快制定《社会保障法》”。“从表达同类型企业发展的狭隘诉求,到为完善社会法制和保障制度鼓与呼,在这过程中,你似乎逐渐偏离了你所代表的‘老板阶层’利益”,面对记者的疑惑,南存辉代表说,作为人大代表,我不仅代表我的企业,也不仅仅代表我们这些先富起来的一帮人,而要代表社会上方方面面的群体发言。

南存辉动情地说,“如果我们身边还有一些人连饭都吃不饱,年都过不了,肯定会给政府带来麻烦,给社会带来不安定因素。如果没有稳定、和谐的社会环境,企业也很难生存,更谈不上发展了。”

新颖的角度,朴实的文风,使这篇文章在众多“两会”报道中脱颖而出,引人注目。新华社发了通稿,也被国内多家媒体采用,产生了较好的反响。

新华社浙江分社记者潘海平说,一个私营企业老板的专访被新华社作为通稿编发,是很少见的,这除了南存辉本人的影响外,稿件的质量也是非常过硬的!

老代表的“新故事”

2004年3月5日,十届全国人大二次会议在北京隆重开幕。

笔者再度随行,见证了一位老代表的“新故事”。

新闻发布会上的智慧碰撞

3月5日晚,凛冽的寒风驱不散人们的热情。

在北京长安大酒店举行的一场新闻发布会上,人头攒动,场面十分热烈。

交锋的双方一边是众多中外媒体记者,一边是浙江代表团的7位代表、委员,他们都是当代浙商中的重量级人物。

浙江代表团媒体采访会

7位企业家中,南存辉年龄最轻,41岁。年龄最轻的南存辉受到了媒体最热烈的关注。

新闻发布会刚开始,一位新华社记者问:“温家宝总理在《政府工作报告》中提出,大力发展和积极引导非公有制经济。我想请南存辉代表谈谈,浙江以灵活的市场机制、小商品大市场成为一块发展民营经济的热土。现在国家为非公经济发展提供了良好的环境,但我们的优势也在相对减少。民营企业达到一定规模后,在新的发展机遇期,如何实现二次飞跃?”

南存辉平静地回答:“浙江民营企业当前面临的问题是,如何培育自主创新能力,开发拥有独立知识产权的高档产品,从劳动密集型提升为科技密集型企业,把过去主要依靠机制灵活、成本低的优势转变为依靠技术优势、品牌优势,实现由‘中国制造’向‘世界品牌’的跨越!”

对财富的看法,是记者们最为关心的话题,却是企业家们回答得最为简洁的问题。鲁冠球说:“我天天都在想,如何多赚一点。”沈爱琴说:“财多无罪,善用就好。”南存辉则以“两个拼命”坦陈真实想法:“拼命退出富豪榜,拼命挤进纳税榜!”

在如何对待子女和员工的问题上,南存辉说,把普通员工当作自己的子女对待是容易的,但把自己的子女当作普通员工对待是很难的。他要向新闻界传递一个信息,在正泰一切靠制度说话。股东的子女们原则上都不能直接进正泰工作,而是自己先到外面打拼,取得一定成就后想进正泰的,由董事会通过考核进行聘任。

3月7日下午,北京大学“企业家大讲堂”。

南存辉临时登台,客串“教授”角色。

演讲在北大英杰交流中心阳光大厅举行。这里是许多国家元首和国内外知名人士发表演讲的地方。

按照校方的安排,南存辉将给来自全国各地的企业家学员们讲授“成功企业家的素质”。但他说,这个话题太大,应该由专家和教授来讲。他作为一个普通的企业经营者,讲讲自己的经历和体会供大家探讨也许更好。于是他讲了《在创新中提升和跨越》。同样的话题,他在杭州也讲过,在上海讲过,在江苏讲过,在香港也讲过。而同样的话题,他却常讲常新,每一次都引起了听众的强烈共鸣。

开讲之前,主持人解思忠介绍南存辉:“正泰集团和南存辉本人,都是中国民营企业的一个品牌,他的成功对中国的企业有着很深刻的启示!”

他代表北大,向南存辉颁发“教育部人文社会科学政治学重点研究基地兼职研究员”聘书。

南存辉开玩笑说:“你最好给我发个北大的学生证,让我经常有机会到这里来听听课!”

在北大的讲座,取得了巨大的成功。

演讲完毕后,安排了半个小时的提问。

有位学员一口气问了三个问题:一是正泰不断地进行股份制改革,你所占的股份比例越来越少,会不会减弱你在企业的控制力?二是你怎么看待河北的孙大午事件?三是在新的形势下,民营企业怎样处理好与政府的关系?

南存辉在北大讲述“四个跨越”

对第一个问题,南存辉说,他在企业所占的股份比例少了,但基数变大了。企业的控制靠制度,不靠股份,所以并不会因此而影响在企业的控制力。

对第二个问题,南存辉说,他刚出国回来,对孙大午事件还不十分清楚,不好妄加评论。但有一点,我们办企业必须了解政策和法律,这样可以避免很多经营上的危机。

对第三个问题,南存辉说,政府和企业的目标是一致的,都是为了把经济搞上去。作为企业,要处理好与政府的关系,首先是自己不违规、不违法,然后是多与政府沟通,让相关职能部门及时了解企业,理解企业,以便有效地帮助和扶持企业。

接着,清华大学新闻传播学院一位名叫刘思奇的研究生问:“任何企业都会有自己的危机,你认为正泰目前最大的危机在哪里?”

南存辉认为,正泰的危机不在技术不在管理,而在于随着企业的壮大,在管理层逐渐滋生的骄傲自满情绪。

“打倒自己的往往是自己!”他的回答赢得了长时间的掌声。

几易其稿为哪般

3月7日晚饭过后,我们得到消息,南存辉代表已被安排在9日上午的小组审议会上发言,届时吴邦国委员长将听取汇报。

南存辉的发言讲什么?怎么讲?经讨论,我们认为,一方面吴邦国到过正泰,应该要简单回顾一下他当时讲了什么,这几年来企业有什么变化,以消除企业家与国家领导人之间的距离感,引起他对话题的兴趣;另一方面吴邦国是全国人大委员长,向他汇报修宪的认识最为合适。

事不宜迟,稿子连夜起草。

8日中午12点,南存辉召集我们一起修改稿件,逐字逐句进行推敲。时任中共温州市委书记李强深为南存辉的执着而感动,认真加以指导,对南存辉的发言稿斟酌再三。直到下午2点,一份发言稿基本成型。

这份几易其稿的发言,结合浙江非公经济企业发展的情况,畅谈了一位民营企业家的感受和体会。大意是说,这次宪法的修改,进一步为非公经济创造了前所未有的法制环境。特别是以下三个方面的亮点,特别令我们振奋:

一是加大了对非公经济的支持力度,我们持续发展的信心倍增;二是加大了对“合法私有财产”的保障力度,民营企业财富保障的安全感倍增;三是加大了对新社会阶层的关心力度,民营企业家的政治进取心倍增。新宪法(草案)把非公经济人士以“中国特色社会主义建设者”的身份列为统一战线的对象。用根本大法肯定民营企业创业者和经营者的政治地位,必将大大激励非公经济人士的进取心和社会责任感,更加自觉地拥护党的方针政策,遵守国家法律法令,做一个合格的建设者。

南存辉同时表明,作为一名非公经济人士,决心牢固树立和认真落实科学发展观,抓住机遇,乘势而上,努力实现非公经济企业的新飞跃:一是从“劳动密集型企业”提升为“科技、知识密集型企业”,实现由“中国制造”

向“世界品牌”的飞跃;二是从“产品经营”提升为“资本经营”,实现由“区域工厂”向“国际化企业”的飞跃;三是从“产权单一的家族所有制企业”提升为“产权多元化的混合所有制企业”,实现由“家族企业”向“企业家族”的飞跃;四是从“家长式管理”提升为“职业团队管理”,实现由“粗放型管理”向“现代科学管理”的飞跃;五是从只做发财致富的“老板”

提升为有社会责任感的企业家,实现由“追求利润最大化”向“追求社会价值最大化”的飞跃。

发言的标题是《法制环境更好了发展信心更足了》。

3月9日上午,审议会议如期进行。

《温州日报》特派记者尤海峰在发往该报的报道中,对南存辉当时发言的情景作了精彩描述。全文如下:

请给我三分钟

——南存辉“抢”来机会谈修宪

本报北京专电(特派记者尤海峰)“请给我三分钟时间!”这是昨天上午中共中央政治局常委、全国人大常委会委员长吴邦国参加浙江团审议时,南存辉代表“抢”来的一次发言。

昨天晚上,回忆起当时“惊险”的一幕,南存辉仍为自己的大胆之举感到庆幸。据介绍,南存辉原先被安排第六个发言,由于委员长的加入,现场气氛十分热烈,不少代表抢先发言。8位代表发言后,正当主持人准备宣布代表发言结束时,南存辉代表举手向主持人请求,并得到了许可。

“您曾勉励我们非公企业要抓住机遇、大胆发展,注重技术创新和管理创新,做好具有自主知识产权,争创世界名牌的文章,走质量经济效益型的道路。”南存辉在发言中首先回忆起1996年委员长视察正泰时的情景。他自豪地向委员长汇报说,在党和国家政策不断完善和上级领导的关怀鼓励下,8年来,正泰的总资产扩大了30倍,年销售额增长了30倍,利税也增长了30倍,目前已成为国内低压电器行业产销第一位,国际排行第三位的龙头企业。

在谈到这次宪法的修改对促进非公经济发展的影响时,南存辉加快了语速,他用三个“加大”来概括:“加大了对非公经济的支持力度,从根本上解除了人们担心政策多变的后顾之忧,使我们持续发展的信心倍增;加大了对‘合法私有财产’的保障力度,使我们财富保障的安全感倍增;加大了对新社会阶层的关心力度,使我们的政治进取心倍增。”

审议结束后,吴邦国委员长与代表们一一握手。走到南存辉面前时,吴委员长握着他的手说,温州民营企业在科技创新、管理创新等方面做得不错,希望今后能在体制创新上有更大突破。

当天傍晚,中央电视台新闻频道播放了南存辉关于社会保障的访谈。他再一次成为全国媒体关注的代表之一。

“代表博客”传达政情民意

2006年3月,十届全国人大四次会议开幕之际,温州新闻网专为南存辉开设了一个“代表博客”,并由笔者代言。十来天中,我们上传文章15000多字,点击率上万人次。广大网民踊跃留言,直陈己见,为南存辉参政议政提供了许多有益的参考。

“代表博客”本身也受到了新闻媒体的广泛关注。

进京第一天

3月2日,星期四。

今天是人大代表进京的日子,南存辉随团从杭州出发,笔者从温州启程。

下了飞机,刚乘上正泰电器北京办事处的车,手机响了,是浙江省人大的谢国仪处长打来的。他说晚上8点在浙江代表团驻地有个碰头会,主要是安排3月5日晚的中外媒体集体采访会事宜,让我马上通知南存辉代表。

看看手表,此时已是晚上8点!

南存辉接到我的电话后,随即与会务组取得联系,同时急急从外面往会场赶。

笔者刚在宾馆住下,又接到南存辉的电话,要我马上过去一下。

电话联络、登记、安检,在代表团驻地的这一“过门”足足耽误了十多分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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