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上醒来有点头痛,你要知道,有一种头痛叫宿醉。尤佳已经不在了,应该是早早起来去上自习了。
“苏依,我有件事要去做,下午再回来。”晶晶醒过来第一句说的话就是这句。
我迷迷糊糊地继续倒回床上睡。
等等,等等!今天好像是要去见经纪人的吧……
呀……抓过手机看时间已经8点半了。以光速换下昨天已经皱的像咸菜干的衣服,在衣柜里挑了一件洛丽塔风格的白色衬衫,宝蓝色针织连身裙,一双圆头公主鞋,整个人总算没有那么颓废了。
脸色还是有点苍白,对着镜子做操一样地笑,然后用粉刷沾了淡淡的粉色腮红,轻轻刷在脸颊两侧,整个人的气色都明亮起来。
慌慌张张地一路小跑到公共汽车站,发现这班车已经够满了,可是没办法,为了准时到达,拼了!冲啊!
下车的时候如果看见一个头发乱七八糟像被打劫的小女生,不要奇怪,因为那个可能就是我。没办法,个子不够高,只好看着别人的背把我挤成柿饼。
对着AM公司的玻璃墙,努力地看自己的影子有没有太糟糕。头发,ok。脸色,ok。嘴唇?哦……天,淡色的口红已经被折磨得不像样了,活像是一个有着巨大嘴巴的怪物。摸摸口袋,糟!没带口红啊……包包的另一个口袋里应该有护唇油吧,上天保佑,上天保佑……我在心里默默念着,平时总是很多支护唇油乱放的,希望有一支遗留在这里啊!
当当!真的有!小心地沾了一些在花掉的口红上,让干掉的口红变得柔润,再用纸巾擦去。嘴巴总算是没那么恐怖了。再涂一层在嘴唇上。还是挺干净的小女孩,虽然不像公主,但是我也不想当灰姑娘。
“咳咳,小姐,请你注意你的举止。”一个穿着米色西装,个子不高的男人站在我身后。30岁左右吧,看起来很有精神。
“在美国,如果一个女人在公众场合擦唇膏,就是代表她的身份是……”他扬了一下短短的眉毛。
妓女吗?呵,原来我还有这么被人误会的一天啊。
“这里是中国,不是吗?”我死鸭子嘴硬。
“这里是AM国际娱乐公司。”一句平淡的话,四两拨千斤,让我哑口无言。
算你狠!我头往旁边一撇,身体也顺势转过去,直接向前台走去。
“小姐,你好,我是苏依,要找邱晨先生。”我刻意忽略身后若有所思的视线,笑得春光无限。
“您刚才不是还和邱先生说话吗?”前台小姐奇怪地看着我。
我的笑脸却在以慢镜头的分格状,一格一格地慢慢僵硬。
不会这么“巧”吧……
我不情愿地扭过头,看见那个笑得一脸无辜的男人,什么嘛!这就是我未来的经纪人哦。家里住在太平洋海岸,管得还真宽。
刚才什么都没发生过!真的!忘记它,忘记它……现在自我催眠是不是晚了点儿?
果然,下一秒,这个个子不高,但是高一个头的家伙,直接走过来,“跟我去办公室。”撂下话,就从我身边视若无睹地走过去了。明明很想笑,可是硬是抿着嘴角,装得正经八百。一个大尾巴狼,我在心里做了个鬼脸。
但是,脚步还是在他身后亦步亦趋,这个公司真的不小,跟丢了总不好厚着脸皮问人。
喀!他开了办公室的门。不同于Brant的办公室的气派非常,这个办公室十分简洁。简洁到看起来它的主人根本很少用到它。
“坐吧。”
“做一下自我介绍,我是邱晨,那你可以叫我Peter。”
Perter邱?这不就是丘比特吗?哈哈!第一次听到经纪人的名字时,我真想大笑。事实上也相差不远,我已经忍道肩膀不停地颤动。不能笑啊,可别第一天就得罪他了,我再接再厉地忍。
“想笑就笑。”他无所谓的耸耸肩膀,但是马上我就笑不出来了。
他把一张纸给我。接过来一看是张表格。一项一项地填下去。
!生理期是哪一天?是否稳定?周期?
我满头问号地看着他。
他倒是司空见惯似的“这样比较好安排你的训练课程强度。”天!是体力活吗?还要顾及身体……
“未来的日子里你会知道,成为人们眼中的明星要付出怎样的努力。”Peter语重心长地说。
“我没想过不劳而获。”不要把我当成小孩子看。
“你的个性啊,以后要改改,不然在这个圈子里怎么混?”Peter亲昵地揉揉我的头顶。
“以后有什么事情一定要先告诉我,知道吗?我以后就是你在这个世界里,唯一要相信的人。”这人也太自大了吧。可后来的事实证明Peter是个可以信赖的伙伴。
“腿抬高,再高一点,对,保持住……”我的腿已经快要抽筋了,脖子也僵得快断掉,可是还是不能动啊。形体课的老师是声音很温柔的李小姐,但是她永远都是让你心甘情愿地被折磨。
“笨死了,这么简单的舞蹈都学不会。你是白痴吗?”舞蹈室的大镜子里,我一脸沮丧,可是旁边这位有着肚腩和浑圆屁股的娘娘腔却更沮丧,甚至有点气急败坏。用力地跺着脚,似乎不把地板戳出个大洞就不罢休。我确实没有舞蹈天分,这点是我从小就意识到的。我有的只是努力的练习,排舞,让身体不断熟悉,知道听见音乐就做出相应的动作。可是不要指望我可以在毫无准备的情况下有任何的表现。所以公司安排了这个“据说”水平最高的老师来教导我,“据说”还是某高校毕业的高材生。
“咪……咪……咪……吗……吗……吗……”结束了地域般的舞蹈训练,还有杀猪一样,让人头晕的声乐课。为什么会头晕呢?当你尝试发音超过半个小时,不断腹部用力,所谓的气运丹田,让头腔与声音共鸣,不断调整发声的位置。慢慢就会觉得缺氧,而且在有特殊隔音效果的音乐室里,你只能在外面的大玻璃窗外看到老师极度享受地弹着钢琴,沉醉在优美的音符里。而我面无表情,苦着一张脸地就像别人欠我200万一样。好在这门课程只会维持一个小时左右,因为过长时间的话,声带会疲劳,会造成损伤。
但是不要以为这样就可以回家吃饭睡觉了。还有乐理课,让我好好补习前19年早已还给老师的五线谱。
每天的乐理,声乐,舞蹈,形体课程让我连喘气都要思考节省体力。
“休息一刻钟。”娘娘腔终于说了一句天使之语。
我也不管脏不脏,直接躺在地板上。身体不断散发热量,地板的冰冷反而让我能舒服地喘口气。
被一只温暖的大手拉起来,不抬头也知道是Peter。大多数时间他都会陪着我,我被老师训得快要哭出来的时候,他会调侃我是爱哭鬼。累到快要放弃的时候,会讽刺我是个“大话家”。像现在,他不会放任我在地上着凉,扔给我厚厚的羽毛垫子,还有运动饮料。
汗水不断地留下来,水分急速脱离我的身体。水,在这一刻是最本质的需要。我拿起来牛饮,而盖子已经被体贴地拧开了。
“慢点喝,没人跟你抢。”自从上一次我被水噎到以后,他总是唠唠叨叨。没办法,我天生嗓子眼儿很细。
“快过年了,公司这边放假最多9天,给你订好了往返机票。回去抓紧时间收拾一下。”他西装革履地站在我旁边,悠闲地交叠着双腿。相比之下,坐在地上狂喝水的我就是个小乞丐。
整个寒假就这么过去了。快放假的时候,训练提早结束,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地板上。看着舞蹈房的大镜子。
我,已经变了这么多吗?我忍不住要去碰触镜子里的人儿了。身体从原来的看起来还好,变成现在这副柔若无骨的模样,有了令人羡慕的水蛇腰,有了线条优美的挺拔颈项。脸颊也瘦下来,变成了地地道道的鸭蛋脸,眼框微微有了下陷,眼睛显得大了很多。每天大量的流汗,皮肤加快了新陈代谢,没有了偶尔出现的痘痘,现在也更加细致。原来美,是可以练就的。
同时,我也肯定,这就是我。因为镜子里女孩眼睛里还是有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忧郁。
每天这样的生活,我的睡眠不好,已经变成沾了枕头就睡。一开始骨头像散了架一样的酸痛也渐渐成了习惯。身体劳累,精神反而放松下来,不必思考太多,就这么一直一直坚持下去。
坐在回家的飞机上,我看着窗外的云和光,这一切恍若梦境。这是我第一次坐飞机,可是昨天晚上一直忙着收拾宿舍和行李,早上又起早来机场,从入闸到登机,现在坐在这里精神也终于放松下来,我拉下遮光板,盖上从空姐那拿来的毯子,睡意渐渐降临。
2个小时后我踏上了故乡的土地。
出闸的时候,看到苏言在那里等我。思乡的眼泪一瞬间就流了一脸。
原来,我还是想念。想念故乡,想念爸妈,想念苏言,想念……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