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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章 英雄传说 (20)

波吕玻斯的牧人得到这个婴儿但不知道他是谁,也不知道他是那里来的,因为他的脚踝受伤,故称他为俄狄浦斯,意为“肿痛的脚”。随后他将婴儿送给他的主人科任托斯国王。国王同情这个弃儿,嘱咐他的妻子墨洛珀好生抚养,如同自己亲生的儿子一样,宫里和全国的人也真的这样看待他。后来这个婴儿长成一个青年王子,从不怀疑他是波吕玻斯的儿子和嗣子,而国王除他以外也没有别的儿子。但一次偶然的事件却粉碎了他这种心底的快乐。

一次宴会上,一个纯粹由于嫉妒而对他怀恨的科任托斯公民,趁着酒醉,大声说俄狄浦斯不是国王的真儿子。这辱骂使俄狄浦斯非常痛苦,他一整天暗自怀疑着,第二天清早,他向国王和王后询问这事。波吕玻斯和他的妻子对于胆敢说出这话的恶棍很愤怒,但是没有说出事情,他们安慰俄狄浦斯,但是这安慰并不能消除年轻人心中的疑虑。

他决定俏悄地离开宫殿,不让养育他的父母知道,去祈求得尔福的神谕,并希望太阳神证明他所听到的话是假的。但阿波罗并没有回答他的询问,相反地,他预言一个新的更为可怕的不幸。“你将杀害你的父亲,”这神谕说。“你将娶你的生母为妻,并生下可恶的子孙留传在世上。”俄狄浦斯听到这神谕非常震恐,因为他仍然觉得波吕玻斯和墨洛珀是他的生身父母,因此不敢回家,唯恐命运女神会指使他的手杀害他的父亲,同时神祇会使他这样疯狂,以致邪恶地娶了他的母亲。

杀死自己的父亲

他离开神坛去玻俄提亚。当他正走到得尔福与道利亚城中间的十字路上,看见一辆车子向他驶来。在车上坐着一个他从来没有见过的老人,带着一个使者,一个御者和两个仆人。老人和御者焦急地推挤着在狭道上步行的人。俄狄浦斯原本就容易生气,他刚冲到御者面前,老人挥起马鞭狠狠地打在这个傲慢青年的头上。这激起俄狄浦斯的暴怒。他生平第一次用尽所有力量举起行杖,向老人打去,老人向后仰翻,跌下马车。一场恶斗。俄狄浦斯究竟是比他们年轻,有力量,两个人被杀死,一个人逃跑。俄狄浦斯继续前进。

他作梦也没有想到这有什么特别,以为只不过是几个普通的福喀亚人或玻俄提亚人企图伤害他,他向他们报复罢了。因为并没有任何表征足以显示这老人的尊严和高贵的出身。但实际上他正是拉伊俄斯,是他的父亲,他是想到皮提亚神殿去的。就这样,命运女神实现了她给与父子双方,而双方都十分用心地躲避着的预言。一个从普拉泰亚来的汉子达玛西斯特拉托斯发现地上几具尸体,将他们安葬。

斯芬克斯的谜语

不久,一个可怕的怪物在忒拜城外出现,是斯芬克斯,她是巨人堤丰与妖蛇厄喀德那所生的诸女儿之一。有着美女的头,狮子的身子。

斯芬克斯蹲在一座悬岩上,询问忒拜人各种的隐谜。假使过路的人不能猜中谜底,她就将他撕成粉碎并吞食。这怪物出现的时候,正是全城悲悼国王在路上为一个不知道来历的人所杀害的时候。现在王后伊俄卡斯忒的兄弟克瑞翁继他成为国王。

斯芬克斯甚至吞食了克瑞翁国王自己的儿子,因他未能解答她所提出的隐谜。这最后的打击迫使国王号召全国,无论谁为忒拜城斩除这个恶怪,就可以获得王国并娶他的姊姊为妻。俄狄浦斯就在这个时候来到忒拜城。危险与锦标都在向他挑战,此外他也并不看重自己为不祥的预言所苦恼着的生命。

他爬上斯芬克斯蹲踞的悬崖,这怪物决定以一个她认为不可能解答的隐谜来为难这个勇敢的外乡人。她说:“早晨用四只脚走路,正午用两只脚走路,晚间三只脚走路。在一切生物中,这是唯一用不同数目的脚走路的生物。脚最多的时候,正是速度和力量最小的时候。”

俄狄浦斯听到这隐谜微笑着,并不觉得为难。“这是人呀!”他回答。“在生命的早晨,人是软弱而无助的孩子,他用手脚并用着爬行。在生命的正午,他长成壮年,用两脚走路。到了老年,他需要扶持,因此拄着拐杖,作为第三只脚。”这是正确的解答。斯芬克斯因失败而感到羞愧。她气极,从悬崖上跳下摔死。

克瑞翁实践他的诺言,将忒拜王国给与俄狄秋浦斯,并将他的母亲伊俄卡斯忒许给他为妻。她为他生了四个孩子,最先是双生的两个男孩厄忒俄克勒斯和波吕尼刻斯,其次则是两个女儿,大的叫安提戈涅,小的叫伊斯墨涅。这四个人不仅是他的子女,且也是他的兄弟和姊妹。

发觉

一直过了很多年,这可怕的秘密仍然没有揭露。俄狄浦斯虽然有罪过,却是一个纯良而正直的国王,他与伊俄卡斯忒共同治理忒拜,得到人民的爱戴和尊敬。

终于有一天,神祇在国内降下瘟疫。忒拜人以为这种灾害是神降的惩罚,认为国王是为神祇所宠爱的人,所以都向他要求庇护。祭司们率领着男女老少,手中持着橄榄枝,涌到宫殿来,要求谒见国王。俄狄浦斯听到人声喧哗,走出来询问原因,并问为何全城都缭绕着献祭的熏烟,到处都听到人民的悲泣。年纪最大的祭司代表众人向他们的国王说出来意。

俄狄浦斯安慰他的人民,说找到了办法,已派克瑞翁到得尔福去请求阿波罗的神谕,问如何才可以得救俄狄浦斯正说着,克瑞翁在人丛中出现,当着所有的人民向国王报告阿波罗的神谕。但那神谕并不能使人民十分安心。“神谕吩咐我们清楚藏匿在国内的一桩罪恶,别姑息它,因它不是可救赎的净罪。真是杀害国王拉伊俄斯的血腥的罪恶使全国陷于悲惨的境地。”

俄狄浦斯再也想不到正是由于他杀死了那个老人,神祇才迁怒于他的人民的。他要他们告诉他谋杀的故事,但听完之后,仍然不明白这事实的真象。他宣布由他亲自负责处理,他向全国宣告,无论谁,只要知道杀害国王拉伊俄斯的凶手的情形,都应尽其所知前来报告,假使是别国的人来报告,忒拜城将给以感谢和重赏,但如为袒护朋友而沉默,或隐匿同谋,则将拒绝其参加各种宗教仪式,不得享受圣餐,并不许与国人交往。对于谋杀者本人,他要用恶毒的诅咒咒骂他,使他一生困苦不幸,得到悲惨的结局。即使他隐藏在王宫里,也不能逃脱毁灭。

俄狄浦斯又派两个使者去请盲目的预言家忒瑞西阿斯,他预测未来和见所未见的能力差不多可以和阿波罗媲美。很快,这年老的预言家来到国王和围集着的人民的面前。俄狄浦斯告诉他全国人民所遭到的灾祸,并请他用他的神异的能力帮助找出杀害国王拉伊俄斯的凶手。

但忒瑞西阿斯悲叹着,并向国王伸开两手,好像要挡开一种可怕的东西。他大声呼喊:“这种知识是恐怖的!它带给那个知道它的人悲痛!让我回去吧!国王哟,你要背负你的重担,让我也背负着我自己的!”

这隐晦的言语使俄狄浦斯更加坚持,所有的人也跪下来要求这预言家说个明白。但他拒绝。国王很愤怒,辱骂他是谋杀者的帮凶。他说如果他不是老朽的瞎子,他会以为就是他本人犯了这桩罪行。这种责骂迫使忒瑞西阿斯不能不说真话。

“俄狄浦斯呀,服从你自己所宣布的命令!别再和我说话,别再和人民说话。那正是你呀!你的罪恶使全城遭殃!是的,正是你,是你杀害了国王,并且和你所爱的人在罪恶中一起生活!”

俄狄浦斯还是不明白这事实的真象。他称这预言家是骗子,责备他和克瑞翁合谋篡夺王位,所以设此谎言,要将对于解救全城有功的国王推翻。现在忒瑞西阿斯毫不不含糊地称他为谋杀父亲的刽子手和娶母亲为妻的人。

伊俄卡斯忒比国王更不明白事实的真象。当她一听到忒瑞西阿斯说俄狄浦斯是拉伊俄斯的杀害者,她就表示不同意这预言,“现在事实证明,”她轻蔑地说,“这些预言家如何地无知!譬如说:神谕曾经说过我的前夫拉伊俄斯将死于自己的儿子的手。但实际他却在十字路口为强盗所杀害。而我和拉伊俄斯的唯一的儿于却在出生三日后就被捆绑着丢弃在荒山上。神谕所说的话原来就是这样实现的!”

“在十字路口么?”俄狄浦斯惊恐地询问。“你是说拉伊俄斯死在十字路口? 他多大岁数?他的样子如何?”

伊俄卡斯忒并未发觉丈夫的激动,干脆的回答:“他高大而头发灰白。有点儿像你。”

现在俄狄浦斯真的感到恐怖。就好像闪电劈开了他心中的疑团。“忒瑞西阿斯并没有盲目!”他叫道。“他看到一切,他知晓一切!”

他虽然心里 已明白一切真象,但仍然问了又问,希望有充分的答案能证明他所发现的是一种错误。但回答却使它更坚定不移。最后他听说一个逃回的仆人曾叙述过国王被杀害时的情形,这仆人在俄狄浦斯即位时,请求远离城市,到最遥远的牧场上为国王放牧。现在,他被召回来,但是当他到达的时候,从科任托斯来的一个使者也来了,后者报告俄狄浦斯说他的父亲,国王波吕玻斯已死,要他回去接受王位。

当王后听到这,她很得意地说:“神谕呀,你所说的真相在哪儿呢?被认为横死的俄狄浦斯的父亲,现在证明是平安地寿终正寝的。”但更敬畏神祇的俄狄浦斯,所想到的恰恰相反。他愿意相信波吕玻斯是他的父亲,但又不能相信神谕是不真实的。同时他还为另一理由踌躇着不想到科任托斯去。 因为神谕的第二部分还值得考虑!他的母亲墨洛珀还在活着,命运还可以迫使他与她结婚。但他的怀疑也随即被来召他的那位使者打消,因为他就是多年以前在喀泰戎山上的那个牧人,所以由他来证明即使是科任托斯嗣王的俄狄浦斯也不过是波吕玻斯的养子,是一件极容易的事。当俄狄浦斯追问将婴儿交给牧人的那个仆人是谁时,他发现那正是在国王被杀时逃遁的,后来一直在边境放牧的仆人。

当伊俄卡斯忒听到这,她离开丈夫和人群,绝望地痛哭着走开了。被召的牧人已经来到。从科任托斯来的使者即刻认识他正是过去将婴儿交托给自己的那个仆人。这老人恐惧得脸色发白,并绝对否认。俄狄浦斯威吓他,他终于说出了真象:俄狄浦斯乃是拉伊俄斯与伊俄卡斯忒的儿子,因为神谕曾经预言他会杀害他的父亲,所以他们将他舍弃,但他由于怜悯而救了他。

伊俄卡斯忒和俄狄浦斯给自己的惩罚

俄狄浦斯在宫殿中狂奔,要寻找一柄剑从人间斩除那个既是他母亲又是他妻子的妖怪。没有人理他,大家看着他疯狂而暴怒地跑来都远远避开了。最后他走到他的寝室,撬开锁闭着的房门,床榻上面吊着伊俄卡斯忒,头发遮盖着脸面。他面对着这死尸,悲痛得不能说出一个字。最后他大声哭起来,放下尸体。他从她的外衣上摘下金钩子,深深地戳穿自己眼睛,直到眼窝里血流如注,好让他可以不再看见他所做过的和他所遭受的一切。

他要仆人们开门,并引他到忒拜人的面前,使他们可以看见这杀害父亲的刽子手,这以母亲为妻的丈夫,这大地的怪物,这神祇所憎厌的恶徒。但由于人民长久以来对于这统治者的爱戴和尊敬,他们对他只有同情。甚至被他不公正地责骂过的克瑞翁也不嘲笑他,或因他不幸而快乐。他忙着将这神所惩罚的罪人从众人的眼前带走,将他交给他的孩子们看护。俄狄浦斯为他的这种慈爱所感动。他任命克瑞翁辅佐他两个年幼的儿子,要求将他的不幸的母亲埋葬,并请新国王保护两个无母的孤女。

他自己由于罪上加罪,愿意被放逐出国,再到过去他被父母弃置的喀泰戎山地,或生或死,全听命于神意的安排。于是他将他的两个女儿叫来,作最后的诀别。他感谢克瑞翁所给与他的这么多的他不应当享受的慈爱,并至诚祈祷,在新国王统治之下,忒拜人民将重新得到神祇的保佑和爱护。

克瑞翁将他领回宫殿。现在这曾经为千万人所爱戴的国王,如今已准备好走出他的宫门,如同盲目的乞丐一样,向他的王国的遥远的边境走去。

安提戈涅的陪伴

在最初的瞬间,当俄狄浦斯发现关于自己的一切真象时,他情愿即刻死去。假使他的人民起来反对他,或以石头掷击他,他会是很欢喜的。只是此时他还得不到死的恩典,所以他请求放逐,并欣幸地接受这一惩罚。

当他的狂乱的心情减轻之后,独自一人坐在黑屋子里,他开始想到盲目无助,对于流浪到远方异国的恐惧,促使他留恋家乡的心情油然而生,同时想到自己既已双目失明且失去妻子,那么过去所误犯的罪过应该已经得到救赎。

他毫不犹豫地将他想留住在忒拜的意思向克瑞翁和他的两个儿子厄忒俄克勒斯与波吕尼刻斯说出。然而,克瑞翁对于他的慈爱已成过去,他的两个儿子也极自私无情。克瑞翁仍要求他按照最初的决定去做,而他的两个儿子——他们的主要责任应该是帮助父亲,现在也拒绝给他帮助。他们将一根行乞的手杖强塞在他的手里,逼迫他即刻离开王宫。

只有他的两个女儿怜悯他。最年幼的伊斯墨涅留在两个哥哥的家里来料理父亲的一切。年长的安提戈涅愿意和他一起放逐,为这盲目的老人引路。她伴随着他,走上艰苦的旅程。她过去是王宫里娇贵的公主,现在却赤足长途跋涉,忍饥挨饿,忍受风吹雨打,只要她的父亲能得到一顿饱餐,就已经十分满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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