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个并不大的房间因为没有什么多余的摆设,而显得颇为宽敞,天花板上吊着的几排明晃晃的白灯将整个房间照了个透亮。
此时,独自坐在墙边软皮长凳上的少年乔枫则是一脸的兴奋与紧张,他已经在这家金刚拳会馆干了三个多月的杂活,今天是他接受考核的日子,只要顺利通过考核,就能成为这家会馆的正式员工。
这个刚过了25岁生日的少年,早在他15岁的时候就已开始挑起家庭的担子。白天帮家里做家具,晚上各种兼职。
有了这份兼职的收入,不但能改善下家里的生活条件,乔枫还想攒钱给刚上大学的妹妹买一台电脑,自从人类移民火星后,在资源管控的影响下,电脑已经成了奢侈品。
想起那个惊才绝艳的妹妹,乔枫心中的自豪感油然而生。妹妹乔小雨确实是他们家的骄傲。10岁的时候,她的神脉波动均值就已经达到10转,成为青乐市15年来最为年轻的神之子。
乔小雨小学毕业只用了三年,凭着优异的表现被保送至省区第一重点中学,神木中学。不到18岁,就已经被华亚联邦国立大学提前录取,入学评测时,她的神脉波动均值已经达到80转,潜力无限。
“妹妹这么厉害,我这个做哥哥也不能太拖后腿……”乔枫攥紧了自己的拳头,拳面上的老茧旧疤,是他长期练习体术的证明,虽然不能成为神之子,乔枫还是想着通过体术的修炼获得参军的机会。
正当乔枫东想西想的时候,一个中年男子推门而入。乔枫认识这个人,正是金刚拳会馆的三大讲武师之一,王东。
王东那一身黑色的唐装在白光灯下显得格外柔亮,看得出来是火蚕冰丝质地,相当气派,要知道现在是2415年,跟200多年前人类还在地球上的时候有些不同。布料考究,做工精细的唐装已然成为整个火星上最受男性华人青睐的着装。当然,这已经属于轻奢品的范畴,没有一定财力的人是买不起的。
乔枫觉得眼前这人只是往那一站,就有一股无形的威压发散出来,笼罩向自己,心头不由得一阵狂跳。
乔枫连忙深吸了一口气,借一个吐纳调匀自己的气息,躬身行礼道:“乔枫,见过王师父。”
王东看在眼里,微一颔首,他对这个少年的第一印象还算不错,倒不是因为有礼貌,而是因为乔枫能在自己刻意释放威压的情况下,做到迅速稳住心神,不动声色,可见底子还行。
“就看看你的反应吧。”讲武师王东淡淡说着:“接我三招试试,放心,我会手下留情。”
“好!”乔枫应了一声,便退开几步,略略放低自己的重心,凝神戒备着,即使对方说了会手下留情,他也不会生起轻视之心,因为他知道王东是神之子,对乔枫这样的普通人来说,神之子就是超人一般的存在。
王东一声招呼便已出手。乔枫的目光一直紧锁着王东,他不想漏过对方的每一个动作。
乔枫看出来王东的第一招是金刚拳的入门拳招,“金戈铁马”。
这招乔枫在主道场打杂的时候就见过很多次,但那些都是教头们在演练,与讲武师王东所施展的相比,完全不在一个层级。
金刚拳刚猛的特点被完全呈现了出来,拳似金戈,脚踏铁马,筋肉贲张的铁臂携着令人窒息的拳风,直轰乔枫。
面对这声势惊人的一拳,乔枫早已无暇感慨,好在细心的他对这招金戈铁马的拳路颇为熟悉。
如果运柔劲与掌上,切准对方的拳锋,则有机会一举卸掉对方的拳势,并马上加以反击。然而乔枫并没有这么做,他选择避其锋芒,一个错身脱离了拳势的笼罩范围。
紧接着,“轰”的一声爆响。
“好险!”乔枫咂舌不已,心中暗叹:“还好没有贸然去卸劲,这一拳都能发出气爆声!”
王东一拳落空,不以为意,接上一招“金玉其外”,铁拳化作无数拳影极速切割着眼前的空气,令人目眩神迷,好似被金光玉气迷花了眼。
乔枫见对方这滔滔拳势,知道躲避是来不及的,他索性赌上一把,闭上双眼,凝神调动起听劲的功夫,双臂一错,右臂高抬格住了对方的一只手,左手却格在了空处。
乔枫忙睁眼一看,只见王东面露微笑,似有嘉许之意。
原来,这王东本来就只用了一只手,乔枫能用听劲格挡住他的攻击,虽然误判了一个虚招,也算表现突出了,原定这招考核的合格点只要做到临危不乱就可以。
“最后一招,注意点。”王东谈笑间出手,在他心中乔枫的表现已经合格,所以第三招他想稍微加点力,探探乔枫的底。
还是第一招“金戈铁马”,只不过这次的金戈铁马没有放水,力量和速度倍增。
乔枫瞬间明白了对方的意图,快到避无可避的狂霸一击,硬着头皮也得接。
乔枫双掌交错相叠,并力迎向那轰来的拳头,甫一接触,便感到一阵剧痛,连忙紧咬牙关,在双手酸麻报废前,一个引进落空,将对方的后续拳劲,卸向地面。
“轰!”王东的拳劲被卸向地面,震起一层灰,他还是留了三分力,只因他不想伤了乔枫,也不想砸坏昂贵的火岗岩地砖。
“合格。”讲武师王东宣布考核结果,乔枫高兴得忘了手上的疼痛。
“去医疗室处理下。”王东说完,转身就走,等走到门口的时候,又停了一会,问了句:“你的神脉波动值是多少?”
乔枫闻言愣了愣,答道:“我没有神脉波动。”
王东错愕了一下,径自离开自习室,他心中纳罕,没有神脉波动的人简直闻所未闻,可惜了那武学天分。
乔枫天性豁达,对自己没有神脉波动的事也没有太过在意。他为什么没有神脉波动,这个问题没有人能够解答。
神脉,顾名思义就是神的血脉。人类移民火星后,近一个世纪以来,神脉学说日渐成熟,研究表明所有人类的体内都具有神脉,虽然神脉的起源还没有定论,但是科学家们已经发明出神脉鉴定仪器——神动仪。
通过神动仪可以测出人的神脉波动值,统一以转为单位,均值达到10转即为神之子,没有达到10转的被视为普通人,不过普通人的神脉波动值最少也有1转,唯独乔枫几次测量都没有测出过神脉波动,可以说是绝无仅有的个例,当初还因为这事引起过轰动。
然而,轰动只是一时,没有哪个研究机构会去研究一个人为什么是“废物”。随着时间的推移,乔枫没有神脉的事早已无人关注,他自己也不以为意。
在乔枫看来也许这是天意,上天给了他妹妹惊人的神脉天赋,而他却没有一丝神脉,如果这就是代价的话,他倒心甘情愿。
乔枫看了下时间还不到20点,今晚就只有考核的安排,所以现在可以提前下班回家。乔枫从会馆后门离开的时候,还不忘跟守门的大叔表达下自己通过考核的喜悦。
寒风猎猎,乔枫独自奔跑在夜幕中,虽然还在市中心,却也没什么灯光,在这个能源匮乏的星球上,节约用电根本就不需要宣传,也只有金刚拳会馆这样高档次的修行会所才撑得起灯火通明。
乔枫要跑30公里才到家,他把这视为一种锻炼。途中,他还顺便在超市买了些平时舍不得买的鲜活鳗鱼,准备给爸爸妈妈加点餐。
尽管夜风越来越冷,乔枫的心中却是一片温热,再拐个弯就到家了。乔枫一拐弯却看到自家那栋单元楼下停着一辆警车,闪烁着的警灯在黑夜中显得特别突兀。
好端端的怎么会有警察来?乔枫突然有点心慌,他奔入楼梯间,一边快步上楼,一边在心中祈祷可别是家里出事。
可惜,事与愿违。乔枫推开门时,除了他父母以外,还有3个警察。
“爸,发生什么事了?”乔枫急问道,顾不上先喘口气。
“我,我也不清楚,小雨,他们一个劲说小雨失踪了……”乔爸声音颤抖,差点语无伦次。
乔枫一听妹妹失踪,心神巨震,一扔手里提着的鳗鱼,按着一个警察的肩膀追问着:“你们是不是哪里弄错了,我妹妹明明在京城上大学,怎么会失踪,这不可能!”
“把手放开”被按着肩膀的警察颇为不耐的推掉乔枫的双手,冷冷的说道:“乔小雨的失踪原因还在调查,事涉国青觉醒者交流会,已经被列为国家一级机密,能说的只有这些。这是抚恤金,你们就当她已经死了吧。”说着,往桌上放了一个牛皮信封就带人离开了乔家。
一向沉稳坚毅的乔枫也承受不了如此巨大的打击,脑海中一片空白,叫醒他的是爸爸的惊呼声。因为身体一向不好的妈妈受不了这个刺激,晕倒在了地上。
乔枫猛地回过神来,帮着爸爸一起救醒妈妈,小心照看着,互相安慰着,一夜无眠,一个噩耗打破了乔枫平静的生活。那掉落在地上鳗鱼还未撑到天亮便已死去。
第二天一早,乔枫跟父母交代了一番,便踏上进京之路,他要去弄个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