登陆注册
8542400000009

第9章 三人的证词

1

从朱莉娅走进屋子里到坐到椅子上,整个过程中,她神态泰然自若,这使得克拉多克有理由感到光火。她用平静的目光注视着他,等着他提问。

布莱克洛克小姐老练地离开了客厅。

“请给我谈谈昨儿晚,西蒙斯小姐。”

“昨儿晚?”朱莉娅明显地一怔,喃喃道,“噢,我们都睡得很熟。

我想是反应吧。”

“我是指昨晚从六点开始。”

“啊,我明白了。对啦,来了不少乏味的人——”“他们是——”

她朝他投去平静的一瞥。

“这一切你们都知道了?”

“我在提问题,西蒙斯小姐。”克拉多克和颜悦色地说。“我弄错了。我一向觉得待人接物很乏味。显然,您不……对啦,有伊斯特布鲁克上校和太太、欣奇克利夫小姐和默加特洛伊德小姐、斯威腾汉姆太太和埃德蒙·斯威腾汉姆,还有哈蒙太太,牧师的妻子。他们是按先后顺序到的。如果您想知道他们都说些什么——他们全都轮流说:‘我看你们开着中央取暖器’和‘多可爱的菊花啊!’”

克拉多克咬住嘴唇。学得倒是蛮像。

“只有哈蒙太太例外,她是个可爱的小宠物。她进来时帽子歪到一边,鞋带也没系,径直就问谋杀几时开始。这话把别人弄得很尴尬,因为他们都假装是偶然顺道来的。利蒂姨妈用不冷不热的口气说应该很快就开始。后来那个钟敲响了,就在钟声结束之际,灯灭了,门被猛地推开,一个戴着面具的影子说‘大家举起手来!’之类的话。跟坏蛋电影一模一样。真的相当可笑。再后来他朝利蒂姨妈开了两枪,这下突然不再可笑了。”

“这一切发生时每个人都在哪儿?”

“灯灭的时候?这个么,只是到处站着或坐着,您知道。哈蒙太太坐在沙发上——欣奇,就是欣奇克利夫小姐像个男人似地站在壁炉前。”

“你们都在这间屋里,还是远一点儿的那间?”

“大多数,我想,在这一间。帕特里克到另一间去取雪利酒。我想伊斯特布鲁克上校跟他去的,可我不是很清楚。我们大家——呃——就像我说的,只是四处站着。”“您自己在哪儿?”

“我想我靠窗站。利蒂姨妈去取香烟。”“从拱廊边的那张桌上?”

“对——然后灯灭了,坏蛋电影开始上映。”“那个男人拿着强光的手电,他用手电干了什么?”

“对啦,他照射着我们。真是令人头晕目眩,简直让你的眼睛眨巴个不停。”

“我要您非常仔细地回答这个问题,西蒙斯小姐,他手里的电筒是不动的呢还是晃动的?”

朱莉娅考虑起来,她的举止明显不如刚才那么令人讨厌了。

“他晃动着电筒,”她缓缓说道,“就像舞厅的聚光灯。它直照着我的眼睛,然后在屋里移动,后来枪响了。两枪。”“后来呢?”

“他打了一个转身——接着米琪在什么地方开始像警报似地尖叫起来,他的手电熄灭了,跟着响起第三枪。然后门关上了,是慢慢关的,您知道,还发出哀怨的声音——怪可怕的。我们大家都陷入了黑暗,不知道该怎么办,可怜的邦尼长声呦呦地叫得像只野兔,米琪在过厅的那一头拼命叫唤。”

“您的看法是那个男人故意朝自己开枪,或者您认为他被绊了一跤,左轮枪偶然走火?”

“我一点儿也不知道。那一切那么像演戏。实际上,当时我一直以为是开玩笑——直至——我看见利蒂耳朵上的血。可即便是为了弄得逼真一点而开枪,也得小心往离头上远一点的地方打呀,是不是?”

“的确是的。您认为他能看得清楚朝谁开枪吗,我的意思是,布莱克洛克小姐是否被手电光照得很突出?”

“不知道。我当时没看她。我在看着那个男人。”

“我是想说——您认为那个男人是故意向她射击——我的意思是专门往她的方向?”

听到这个想法朱莉娅似乎略微有些诧异。

“您是说有意专门挑利蒂姨妈,噢,我不这么想……总之他要是想暗箭伤利蒂姨妈,适合的机会有的是。也没有理由把所有的朋友和邻居都召至!一块来增加下手的难度呀!他可以在一周之中的任何一天按照爱尔兰古老、有效的方式躲在篱笆后面朝她背后开枪,然后逃之夭夭。”

多拉?邦纳曾暗示凶手是故意袭击利蒂希亚?布莱克洛克。而朱莉娅的话,克拉多克想,正是一个针锋相对的回答。

他叹了口气,说道:“谢谢您,西蒙斯小姐。我最好现在去见米琪。”

“当心她的指甲,”朱莉娅警告说,“她可是个鞑靼人。”

2

在弗莱彻的陪同下,克拉多克在厨房找到米琪。她正在擀面,见他走进屋,便抬起头来,怀疑地看着他。

她乌黑的头发悬在眼睛上方,她神色阴郁,身上穿的紫套衫和色彩艳丽的裙子与其苍白的面容格格不入。

“你们来我的厨房干吗,警察先生?你们是警察,对吧?总是,总是有迫害——啊!对这个我现在应该习以为常了。他们说英格兰这儿不一样,但是错啦,都一个样。你们是来折磨我的,对,来逼我开口的,可我什么也不会说。

你们会拔掉我的指甲,用火柴烧我的皮肤——噢,对,比这个更糟。可我不会说,你们听见了吗?我不会说——什么也不会说。你们会把我送到劳动营,而我不会在乎。”

克拉多克看着她,一面想该采取哪一种攻击方式最好。最后,他叹息道:

“那么好吧,拿上你的帽子和外衣。”“你说什么?”米琪面露惊骇之色。

“拿上帽子和外衣跟我走。我没带拔指甲的工具和一袋子别的整人的玩意儿,都放在局里了。手铐带了吗,弗菜彻?”“在!”警佐弗莱彻钦佩地说道。

“我不去!”米琪尖声嚎叫,边叫边往后闪。

“那你就得和和气气地回答问题。只要你愿意,可以叫一个律师在场。”

“律师?我不喜欢律师。我不要律师。”她放下擀面杖,用一块布擦了擦手,坐下来。“你想知道什么?”她绷着脸问道。

“我要你叙述一下昨晚在这儿发生的事情。”“你很清楚发生了什么。”

“我要听听你的说法。”

“我试图离开。她跟你说了吗?我在报纸上看到关于谋杀的那个启事时,我想走掉。她不让我走。她可真狠心——一点儿没有同情心。她让我留下。可我知道——我知道会出事。我知道我肯定要被杀害。”

“得啦,你并没有被谋杀,对吧?”“没有。”米琪勉强承认。“说吧,告诉我发生的事情。”

“我很紧张。啊,我很紧张,整晚都很紧张。我听见有响动,人走动的声音。一度我想过厅里有人在悄悄走动——可那是海默斯太太从侧门穿过过厅。

这样就不会弄脏前门的台阶,这是她说的。她可小心哩!她本人就是个纳粹分子,那个金发碧眼的家伙,那么不可一世,看她瞧我的那副样子,准认为我——我只是垃圾——”

“别去管海默斯太太。”

“她以为她是谁?她跟我一样受过昂贵的大学教育吗?她得过经济学学位吗?没有,她只是个花钱买的劳动力。她挖土割草,每周六还领那么多工钱。

她以为她是谁,居然管自己叫淑女?”

“我说过了,别去管海默斯太太。接着往下说。”

“我把雪利酒和酒杯连同烤得很棒的糕点送到客厅。后来门铃响了,我去应门。我一次又一次应门。这是有失身份的事儿,可我做了。然后我到餐具室去擦银器,我觉得这样方便,因为要是有人来杀我,我手边就有一把大砍刀,可锋利着呢。”

“你真有远见。”

“后来,猛的——我听到枪声。我想:‘终于来了——开始了。’我跑过餐厅。另一道门打不开。我停下来听了一会儿,又响了一枪,什么重重摔地的砰的一声,就在过厅那边。我转动门把,可门从外面锁住了。我被锁在里面,就跟掉进陷阱的老鼠似的。我害怕得发疯,我大喊大叫,我捶打房门。终于——终于——他们转动钥匙,放我出来。然后我去拿蜡烛——很多蜡烛——再后来灯亮了,我看见血——血!啊,上帝啊,人血!这可不是我头一回看见血。

我以前见过血。我的小弟弟——我亲眼看见他在我面前被杀害——我见过街上的血——人们中弹身亡——我——”“是的,”克拉多克警督道,“非常感谢你。”

“现在,”米琪突如其来地说道,“你可以把我抓起来送进牢房了。”“不忙在今天。”克拉多克警督说。

3

克拉多克和弗莱彻穿过过厅,走到前门。这时前门被推开,一个年轻的美男子差点儿与他们撞了个满怀。“趁我还活着时来侦察侦察。”年轻人叫道。“帕特里克?西蒙斯先生?”

“完全正确,警督。您是警督,对吧,而另一位是警佐?”“一点不错,西蒙斯先生。我能跟您谈谈吗?”

“我是无辜的,警督。我发誓我是无辜的。”

“现在还不是,西蒙斯先生,别装傻。我还要见很多人,而且我不想浪费时间。这个房间是干什么的?我们能进去吗?”

“这是所谓的书房——可没人看书。”“有人告诉我说您上学去了?”克拉多克道。

“我发现自己没法集中精力学数学,所以我回家了。”

克拉多克公事公办地问了全名、年龄及对方在战时服役的细节。“现在,西蒙斯先生,您能描述一下昨晚发生的事情吗?”“我们宰了一只肥肥的牛犊。就是说,米琪动手做了美味可口的糕点,利蒂姨妈新开了一瓶雪利酒——”

克拉多克打断了他:

“新开一瓶?另外还有一瓶喝过的?”“对。半瓶。可利蒂姨妈好像不喜欢。”“当时她紧张吗?”

“啊,并非真的紧张,她可聪明绝顶哩。我觉得,倒是老邦尼弄得她很紧张——成天都在预言灾难。”“这么说,邦纳小姐忧心忡忡了?”“啊,不错,她这是自作自受。”“她把启事看得很认真吗?”“简直把她吓得魂不附体。”

“布莱克洛克小姐第一次看到启事时似乎认为这跟您有关。这是怎么回事儿?”

“当然啦,这儿一切她都怨我!”“您确实与此事无关吧,西蒙斯先生?”“我?没有的事儿。”

“您是否见过或同鲁迪·谢尔兹说过话?”“我这一生从未见过他。”

“可这是您喜欢开的那种玩笑?”

“谁跟您这样说的?就因为有一次我把苹果馅饼弄到邦尼的床上,又有一次给米琪寄了一张明信片说盖世太保正在捉拿她的路上——”“跟我说说发生的事儿。”

“我去小客厅拿酒,突然,说变就变,灯全灭了。我转过身去,门口站着一个家伙,说:‘举起手来’,然后大家有喘粗气的有惊叫的。我正在想——我能朝他突然袭击吗?他开了枪,后来他跌倒在地上,他的手电也熄灭了,我们又陷入黑暗。然后伊斯特布鲁克上校用他在军营说话的嗓门儿下命令。‘开灯。’他说。我的打火机能打燃吗?不,打不着,那些该死的新发明都这个样儿。”

“您觉得这个闯入者肯定是向布莱克洛克小姐瞄准的?”“哼,我怎么知道?应该说他拿出左轮枪是为了好玩——然后也许玩过了头。”

“所以就朝自己开枪?”

“可能吧。当我看见他那张脸时,他看上去脸色苍白,像是那种容易惊惶失措的小偷。”

“您确信以前从未见过他?”“从未见过。”

“谢谢您,西蒙斯先生。我要与昨晚在场的其他人都面谈一下。从谁开始最好?”

“这个么,我们的菲利帕——海默斯太太——在达雅斯宅邸干活。那宅邸的大门差不多就在这个大门的对面。然后,斯威腾汉姆一家最近。谁都会告诉您她家在哪儿。”

同类推荐
  • 鬼挡道

    鬼挡道

    新书发布请多支持,你的支持就是我的不竭动力。
  • 山村诡异闻

    山村诡异闻

    被神秘笼罩下的山村,接二连三的怪事发生。离奇的溺水孩童,神秘的水鬼为何出现,隐藏在死亡背后的真相是如何。半夜凄厉的婴孩啼哭声,午夜时分谁在敲响我家的院门,一步步,离奇背后是什么惊天的秘密。神秘的庙宇,诡异的榕树埋葬着多少不为人知的故事。白蛇复仇,险些害了人命,死后,为何风云骤起。这背后,是否别有端倪。水鬼再现,顿时扑朔迷离,且看人何以斗鬼。灵异事件缕见不鲜…(这不是惊悚小说,只是一本奇异录)(有兴趣的书友欢迎加入QQ辰风书友群:309418640)
  • 遥归无期

    遥归无期

    有人问故乡究竟是个什么样的地方,有人答道“是那人出生的地方罢了。”有人摇摇头缓缓说道“真正的故乡只有那个人自己才能找得到。”我一个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人,普通的开始也是否会普通的结束?那我来的这世上的意义是什么呢?难道只是单纯的旅游吗?
  • 乾言卦语

    乾言卦语

    古老的玄门家族,九五至尊的极限诅咒,永远无法摆脱的噩梦。为了活下去,为了打破那困扰几世的诅咒,入古墓,战邪教,荒漠寻生,极地探险……儒家,道家,佛家它们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古老的秘法,都市黑暗的传说,每一次的寻觅却让我看到更多的黑暗,我的光明……到底在哪?
  • 迷离档案

    迷离档案

    一个精于行为心理分析的心理咨询师,遇到离奇凶杀案件,每一个案件都仿佛与他相关,这是一场心理的博弈,离奇,诡异……最后,当走近真相才发现所有的一切包藏着一个惊天的谜局。(本故事纯属虚构,如有雷同,实属巧合)
热门推荐
  • 偷心大少,休要逃!

    偷心大少,休要逃!

    “该死的高铭暄,你偷走了我的心,却又狠心地把我抛弃,消失得无影无踪!”“我苏陌颜发誓,即使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找到,然后当着你的面赏你几个耳光,再大声地告诉你,是我不要你了!”可是,当她再次遇见那个他,却怎么也无法实现当日许下的诺言
  • CHITA A Memory of Last Island

    CHITA A Memory of Last Island

    本书为公版书,为不受著作权法限制的作家、艺术家及其它人士发布的作品,供广大读者阅读交流。
  • 来生莫忘

    来生莫忘

    莫忘还记得那个男人在自己耳边的细语。莫忘还记得那个男人在自己跳楼时候的无动于衷。莫忘...莫忘...像是魔咒般可是奇迹般重生后,莫忘却非要忘记那些过往。“我不欠你的,现在的我,是一个全新的我。”
  • 第三世

    第三世

    天地初开,数亿年之后,有奇石自域外飞来,坐落在五行大陆天域封魔山上空,数千年过去,奇石不翼而飞,至此,群魔横出,乱起五行,硝烟四起,战乱不止;第三世重生的凌云在一处神秘空间记两世记忆,便怒言——这一世,他绝不会再败。欢迎加入‘我欲凌天官方粉丝群’,群号码:414985942;微信公众号已经开通,欢迎大家关注我的微信公众号‘我欲凌天’
  • 不可思议的发现(走进科学丛书)

    不可思议的发现(走进科学丛书)

    1993年5月20日傍晚时分,法国第31工兵团在塔尔纳——加龙省布洛科镇进行常例的跳伞训练。一开始,如同平日一样的正常,一样的壮观——一架架铁鸟在空中腾飞,一朵朵伞花在空中优美地绽开,向地面飘落下来,红色的夕阳给白色的伞花抹上一层粉红,给壮观的训练场面增添了几分瑰丽的色彩。
  • 河父海母

    河父海母

    《河父海母》原载《十月·长篇小说》2007年第2期。该小说是山东作家李玉文继《蝉蜕》之后的又一部关注人类生存现状的长篇新作。小说讲述了为躲避侵华日军战乱的人们在蛮荒的河父海母之地的时代变迁沉浮。
  • 斗爱:痞子情挑女王

    斗爱:痞子情挑女王

    踩上那人的脸,男人语气冰寒:“我的女人我自己都舍不得动分毫,你竟还敢绑架她?”转身他又蹲在女人身旁,声音温柔:“女人,听着,有危险的时候尽管躲到爷身后去,别妄想逞能!”被绑架时她没有哭,差点被侵犯时她没有哭,她却为男人的一句话落了泪。只因,他成了她心中的痞子英雄。
  • 枫叶落落似繁华

    枫叶落落似繁华

    校园,青涩的回忆,错过的遗憾,如果多年后,我优雅大方从你面前走过,你是否还能认出我。伤,想曼陀罗花一般,让曾经伤百孔千疮、遍体鳞伤而我却从未想要纠缠过谁
  • 厌倦的幸福

    厌倦的幸福

    相爱有时别有时,当爱情走向了末路,幸福也已经厌倦,还有什么值得付出。紫色迷幻的都市,他将何去何从?
  • 遁世天宫

    遁世天宫

    “从来就没有遁世天宫,只是失败者的遗骸和不甘失败的遗憾。”---------守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