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秦人
“秦记五十一年,武安君白起集前人大成,撰《破体术》,举国操习,秦人愈勇。出潼关,图天下,诛十国,尽秦土。
北地苦寒,渺无人烟,然妖族甚众,号为天妖,喜噬人肉,往来如风。昔时秦人多受其苦。秦占十国,王命武安君领秦军五十万,征伐北地。“
--《秦史》
”南人黄氏,得《道经》内义,于终南悟大道,逍遥而去。山下民羡之,多习《道经》,寿渐长,甚者得奇妙,移物腾云,天下向之。”
--《道记》
“北地妖族频犯境,秦军疲于戍边,无暇驱进。王令各郡县皆习《破体术》,有成者编入北军以壮军力。
破体之术艰险异常,习者多伤病缠身,有成者扛鼎行走如常,列阵前锋沛不可挡。然修道延寿益身,纵然县强行《破体术》,众懈怠不习,行令徒急,新军征集渐缓。
北军境况艰难,妖族掠过边境,进犯秦地,王怒禁道术,捉拿藏《道经》者,人皆自危。”
--《秦史》
太原郡郊区臻水旁的一个酒肆内。油灯如豆,映着漆黑的河水泛起金色的波鳞。
远处响起沉重的脚步,吵闹的马蹄,河水又变为了深沉黑色,油灯灭了。
缠上布的手缓缓扶上桌子,发出粗糙的摩擦声。
清亮却刻意压低的声音愤愤而出:“在下不才,却也领终南师门要事前来拜访姜望公。秦王暴虐,要灭我道统。也不想想是谁帮他修筑的传送台,没有传送台,他五十万的秦军三年都到不了北地。他落井下石,不尊天道。我们也不必客气。”
对面的姑娘左手手突然挡在他面前,阻止了他接下来的话,右手一抖,瞬间整个屋子都安静了下来,甚至连温度都低了几分,连自己的呼吸声都听不见了,屋外河水的流动的声音清晰可闻。
姑娘轻推窗缝,屋外的远处能看到几个兵士正在夜幕的掩护下隐隐围住了这个茅屋。空气中已经可以闻到丝丝的血腥味了,凉意从空气中一直透进了少年胸里。
“他们已经来了,姬月我们走吧。”黑暗中一直不出声的老人站了起来,背上了一个沉重的木匣。
”可是这位公子怎么办?“姬月指向少年,向老人透出询问之意。
老人轻咳一声,转向少年,对少年拱了一下手,丝毫不在意透露了什么声响:”若我不眼拙的话,阁下便是终南山张子梁,想来子梁兄能从博浪沙安然脱身,必然道行不浅了,阁下安危倒不需要我们担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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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书府令赵高,领王上之命前来拜访,现身一叙。“阴细之声在门外飘忽,仿佛主人已经进入屋内。
姬月被吓了一跳,少年不出言语盯向木门。老人迅速俯身,手指在地上飞舞,好像在画什么图案,手指上也不知道哪里来的墨汁。
门上传来一阵令人作呕的”兹兹“声,竟是那赵高伸出短刃,刀尖刺进了门缝徐徐往下,门框剧烈抖动却依然顽固地阻止者利器的动作。
”子梁兄和我们一起走吧,门上的禁制支撑不了太久的。“老人不知道什么时候画完了图案,姬姑娘紧紧拉着老人的衣角。却是俩个人都站在了地上圆形的图案上。”恩“,少年点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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门外的阴冷空气突然间变得焦躁起来,魁梧的男子不耐的看着赵高的施力。
”我来,你走开。”男子沉闷嗡声,斜举巨剑,退后两步,猛地向前冲了过来。
”那就有劳昌文。。“还没说完赵高向右闪开,巨剑带着罡风轰得一声砸向了木门,整个屋子都在摇晃,屋顶的茅草簌簌落下。
屋外的兵士举着的火把引燃了一些茅草,却无人注意。赵高盯着门的方向,好像看到了门后的目光。
门还是没开,男子左手暴起青筋,抓住门框用力一拉,力气却用空了,人蹭蹭退了几步才停下来,门轻飘飘地开了。赵高拿过侍卫的火把,照亮了屋内。地上只有干涸地无法辨认的墨迹,什么都没有。
男子的剑挥向木门,门应声而烂,一点也没有了刚才的坚韧。
“是不是你情报有误!废了这么大劲,白跑一趟。我已经围住这一片了,不可能有人逃得出去。”男子喝问赵高。
赵高背握短刀,率先带着几个轻装黑衣人进入屋内搜了起来。将军气咧咧地也带着几个甲士,哐当哐当地跟了进去。
屋内陈设简单,将军急急推开面向河水的窗户:“一屯长带人往下游,二屯长去上游,快点。”。
赵高手轻抹了一下地面的墨迹,凑在鼻子下仔细闻者:“不要找了,你们今夜没有任务了。我们要找的是姜六韬,此事我会亲自禀明李相国的。”
“姜六韬,那就难怪了,这帮道家法阵派最近一直神出鬼没。咸阳的监造司已经告急了,今年传送台越来越不稳定,维护传送台的匠人根本不够用,死于空间裂缝的法阵师这个月已经有十三人了,白起将军在前线催的很紧,粮草和兵员运输断断续续,陛下也很忧虑。”
哔哔剥拨屋子已经被刚才不小心引燃的茅草烧了起来,跃动的火焰映在赵高的脸上灼热逼人,屋里的人很快退了出来,赵高苍白发青的脸色在黑色的斗篷下一隐而逝。
此间事了,赵高带着一众黑衣侍卫又融入了夜色。
魁梧男子嘟哝了几声,大意是大冷天被叫出来,毛没捞着不如去北地征战之类的不满。
男子厚着声音朝着林中喊了起来“结帐,就地休息,各队轮流守夜。!”
没有任何人回应。
男子又扯着嗓子喊道“给老子休息!”整个林子静了一下,好像都在仔细听清命令。
片刻后都慌乱了起来,林中人声鼎沸,竟是不下千人的样子。
夜入深处,茅草屋已经化为一处黑色,林中也安静了下来,稀落的火堆陪着几个在跺脚的人影,靠在一起酣睡的人也仍然搂着兵矛,好像在防备这深沉无底的夜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