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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翌日!

九儿从厨房端来清心汤,用手扭动着脖子,一边说道“那个君公子终于离开了,还算他识相!唉!这脖子也不知道怎么了,是落枕了吗?”

她愤愤不平的模样还真是可爱,我忍不住笑了笑,如果让她知道她的脖子并不是落枕了,而是被君翊打的,她估计会将君翊给撕裂了吧!

君翊走了,如果事情顺利的话,圣旨应该会很快就下来了吧!

不知道洛轻尘在收到圣旨之后会是什么样的表情呢?

哼!天不亡我!洛轻尘,我必要将你加注在我身上的痛苦,加倍的还你!

你不是与白沁雪很相爱吗?我倒要看看,你们的爱能有多深。

五日后,莫离渊匆匆的赶到我的房间,将一卷明黄色的圣旨放到桌上,然后一句话也不说便又匆匆离去。

我将圣旨打开,里面的字迹如行云流水,内容为;莫园莫离渊之妹未央,风姿卓越,温婉娴淑,赐于南晋王,即日起便同南晋王一起启程返回南晋。

君翊果然没有食言,他真的下了这样一道圣旨,只是不知道,他在写圣旨的时候是怎样的一种心情?但无论如何,我又欠了他一次人情!

刚合上圣旨,九儿便推门而入,眼眶红红的,一看就是刚哭过的。

她走到我的面前,噗通一声跪下,说道“姑娘,能不能不要走!”

我扶过她,她却跪着不愿意起来,眼泪跟断了线的珠子一样簌簌落下。

她拉住我的裙裾,声音嘶哑的问道“姑娘若走了,公子怎么办?”

原来这个丫头担心的是这个问题,我不禁笑了笑,在她的手心写到“你不用担心,我与莫离渊并无男女之情,我走了,他是不会有事的!“

“不,不是这样子的!”九儿拼命的摇头,道“从公子唤姑娘为未央时,我便知道,公子是将姑娘当成了未央夫人。公子知道姑娘要走的时候,便将自己关进了空灵苑,而当年,就是因为未央夫人的离开,公子将自己关进空灵苑整整三个月,要不是公子的师父将只剩下半条命的公子强行带出,公子怕是……”她不忍再说下去。眼泪一个劲的流个不停。

我一怔,早在他唤我未央的时候,我便已经猜想到应该有一个叫未央的人与他有一些瓜葛,却是没有想到这个人竟然是他的妻子。是啊,从当初莫离渊救下我的时候,我就没有好好的去了解过他。

他为我四处寻医问药,对我温柔,对我百般的好,我一直以为是因为医者父母心,那是他身为医者的职责所在。却熟不知,那是因为他将我当成了他心爱之人的影子。

我慢慢的蹲到九儿的面前,用双手替她擦拭眼泪,然后在她的手心里写到“未央她为何会离开?”

九儿哇的一下,哭的更厉害了!

“未央夫人她不是离开,而是死了!死于一场大火之中,被大火烧的尸骨无存!”

我心中一惊,身体开始变得苍白无力!

九儿继续说道“后来公子从空灵苑出来以后,就再也没有提到过未央夫人,我们都以为他忘了,所以整个莫园上下就再也没有人敢在他面前提起关于未央夫人的一切。自从遇上姑娘,他便开始记起夫人的名字,记得送给夫人的短笛——莫离。可如果连姑娘也离开了公子,我真担心,当年的事会重演,这一次没有了公子的师父,还能有谁将公子从空灵苑带出来。”

我摇摇晃晃的站了起来,想了想在她的手心里写到“我不会让当年那样的事情发生的,九儿,带我去空灵苑吧!“

九儿破涕为笑,将头点的如捣蒜一般,用手胡乱的抹了把眼泪,然后起身带着我向空灵苑走去。

穿过几条长廊,在一个极为偏僻的地方,便看见了空灵苑的大门。

估计是因为长时间无人打理的原因,木制的门面上和青石台阶上布满了青苔,给人一种荒凉的感觉。

我将九儿留在外面,自己一个人推开门走了进去。

里面的情景何止一个荒凉了得!

院子里杂草丛生,亭台楼阁残破不堪,观赏湖湖水早已经枯竭,许多残枝落叶在观赏湖中的淤泥之中腐烂,散发出腥臭难闻的味道来。

莫离渊就蹲在院子里的一角,徒手将身前的杂草一根一根的拨除。

我走到他身边,看见他将身旁的杂草拨的干干净净,唯独留下了一种开着紫花的野草。

我蹲了下来,跟着他一起拨草。

他将杂草一根一根的拨起,然后扔到一边,动作迅速敏捷。最后似喃喃自语一般说道“经过空灵苑的时候,我突然觉得我把什么重要的东西丢在了里面。所以才走了进来,发现了这些荒废的快要死掉的花。“

他手中的动作一滞!问道“你可知这些花叫什么名字?“

我仔细的看了一眼被他特意留下来的花朵,花瓣为浅紫色,花蕊为浅黄,花朵虽然只有拇指大小,却是开的一簇一簇的,霎是好看。

他爱怜的用手指轻轻的抚摸着花朵,说道“它叫未央花!”

我的心里猛的一惊,他是恢复了记忆?还是压根就没忘?

“未央,留在莫园不好吗?“他怔怔的望着我,眼神里满是期盼!

心口隐隐有些疼痛!他还是将我当成了他记忆里的一部分。

“我好像丢失了一断记忆!未央,你能不能告诉我,我丢失的是怎样的一段记忆?”

他突然握住我的手,问道“莫离,圣旨,你额上的凤鸢花,无数次出现在我梦中的女子是你吗?未央!“

鼻子一酸,忍不住流下泪水来,但还是笑了笑在他的手心写到“你记忆中的女子确实叫未央,是你的妻子,但我不是未央,我的名字是你给我取的,我额上的凤鸢花是你给我画的,我是你救回来的,你忘了吗?”

“我怎么会忘呢!我救下你的时候,你遍体鳞伤!”

我与他相视一笑!八年的朝夕相处,我们早已经习惯了依赖彼此。我说我要走,他会不舍,我亦有不舍。

“为什么要回到伤害你的那个人身边去?”莫离渊道。

我有些惊讶,却听见他淡淡的说道“从我们那次在千里醉第一次遇见南晋王的时候,从你的表情上我便可以知道,伤你之人必定是南晋王。我带你去览药会的目的是想让你见到南晋王,解开心中的心魔,这八年来你一直不愿意开口说话,就是因为你有心魔。”

我苦涩的一笑,眼泪又一次流了出来,第一次流泪是因为心疼他,第二次是因为我再也不可能变回以前的我了!

“向心爱之人报复就像一把双刃剑,在向他报复的同时也会将自己伤的体无完肤。”莫离渊劝道“放手吧!你现在放手还来得及!“

不,已经回不去了!我拼命摇头!

他将我拥入怀中,安抚道“既然你已经决定了,我就不会在留你,但是莫园永远是你的家,你什么时候想回来了就回来吧!”

我点点头在他的手心里写到“我的名字叫洛笑嫣!”

我和莫离渊一起从空灵苑走出来的时候,九儿喜极而泣!一会儿哭一会儿笑的竟然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好。

倒是莫离渊先开口说道“九儿,你随未央一起去南晋吧!记住,要好好照顾姑娘!”

九儿连连点头,我却想要拒绝他,我已经欠了他的人情,又怎么还好意思带走他的人。

他像是看出了我的心思,道“有九儿在你身边照顾,我才会放心!”

“放心吧公子!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姑娘的!“九儿拍拍胸脯,承诺道。

这时一个家丁匆匆的赶来汇报道“公子,南晋王已经派人来接姑娘了!”

“我知道了,你去跟来的人说,姑娘正在沐浴更衣,马上就来!”莫离渊道!

“是”家丁又转身匆匆离去。

吩咐完了家丁,莫离渊又转身对我说道“你体内残留的阿芙蓉花毒随时都有可能发作,除了每日需要用清心汤调理以外,还切忌易怒!懂吗?”

我点点头,他说的易怒我又怎能不懂,回到南晋,就再也没有人能保护的了我。但这些年我就是因为被保护的太好,所以伤害来临的时候我才会措手不及。

但莫离渊不知道,我虽然身体上的伤口已经痊愈,但心里的伤却是无法愈合的。现在的我已经遍体鳞伤,就不会在乎身上会多一道伤口。所以回到王宫即将要面对的一切我都会受得住的。

至少,在我的目的没有达到之前,我绝对不会让自己倒下。

与莫离渊一同走到大殿,便看见洛轻尘派来的人正坐在椅子上悠然自得的喝着茶。

此人一见到我们走出来,便放下茶杯缓缓起身。在见到我时怔了怔。我亦怔了怔。

轻尘派来接我的人竟然是苏默然。

许久未见,苏默然还是老样子,一副洒脱的模样。只是脸上多了些少许的胡须,却使他显得更有男人的味道了。

我往周围看了看,除了苏默然就再无其它人了!

“舍妹虽是给南晋王做妾,但好歹也是皇上踢婚,南晋王也身在豫州,怎么不亲自来接?”莫离渊道,语气虽然满是责备,但气质依旧淡雅!

苏默然抱拳说道“王妃突然身子不适,王爷与王妃鹣鲽情深,便与王妃一道先回南晋了,所以才特意命在下前来迎接未央姑娘回南晋!”

苏默然在说到王爷与王妃鹣鲽情深的时候故意看了我一眼。我却在他的眼神里读懂了他的意思,他是希望我能知难而退。但我偏偏不是那种会知难而退的人,我优雅的走到苏默然的面前行了一个礼。

“未央姑娘倒是很像在下认识的一位故人!“

“既然如此,那也算是一种缘分!舍妹从小便体弱多病,在南晋也人生地不熟,日后还有劳公子多多照顾。“

“这个莫公子不用担心,令妹嫁入王宫,自有王爷照顾!”苏默然转头看了一眼外面的天色,道“天色已经不早了,在下就告辞了。未央姑娘,请吧!“

我点点头,走到莫离渊面前,给他跪下磕了个头。

这个将我救下,视我为亲人的男子,今日一别,不知道以后还会不会有机会再见面。但无论我身在何方,他对我的恩情,我都将铭记一生。

他将我扶了起来,带着一丝担忧,一丝不舍!道“日后多保重!“

我点点头,希望他能安心。

九儿早已经哭成了个泪人儿,搀扶着我离开了莫园。

在莫园门口,我与九儿上了一辆苏默然准备好的马车。

马车还算宽敞,我与九儿两个人坐在里面还可以行动自如。

回想当初离开晋王宫的时候,我与沐儿只是挤在一辆又普通又狭小的马车内,颠簸的骨头都快要散架了。而现在我竟然还能坐在这样一辆既豪华又宽敞的马车回王宫。看来事情的发展还真的不能预测啊!当初我怎么也不会想到,我会以这样一种身份重新的回到王宫,回到他的身边。

马车缓缓前行,竟然不知不觉出了豫州城。

虽然一路走来,马车行驶的还算平稳,但我的身子已经大不如以前,所以在出了豫州城不远,我便感到不适,胃里一阵翻江倒海。

九儿见势不妙,一把掀开车帘大声喊道“停下,快停下!”

苏默然骑在一头枣红色的大马上,听到九儿的喊叫声回过头来,不明所以,只有勒紧缰绳,示意车夫将马车停下。

马车还未停稳,我便控制不住,急忙跳下车,捂住胸口,哇的一声吐了出来。

待胃中的秽物被吐完以后,我才寻一棵大树,靠着大树坐了下来。

这时才开始环顾四周,觉得此地有些眼熟,猛然想起,八年前,沐儿就是在这儿替我挡下了一箭,死在了我的面前。

眼泪不知不觉的流下,我捂住胸口,一呼吸胸口便疼。

九儿将我抱入怀中,轻轻的抚摸着我的背。这个小丫头,每当我难受的时候,她也会跟着我一起难受。

苏默然走了过来,将手中的水壶递给我,说道“喝口水吧!“

“谢谢苏公子”九儿道了声谢,接过苏默然手中的水壶,拨开塞子,将水喂进我的嘴里。

甘甜的泉水滑入胃中,那种不适才有所减轻。

“苏公子,能不能让马车慢一些,我担心姑娘的身子会受不住!“九儿将水壶还给苏默然,然后对苏默然说到。

“我们已经很慢了,照这样下去,我担心天黑之前不能赶到驿站,到时候只能委屈姑娘在马车内休息。所以未央姑娘还是在忍忍吧!等到了驿站在好好休息。”

九儿还想在反驳什么,被我一把拉住。苏默然说的并无道理,而且露宿在荒郊野外,万一遇到什么危险,只凭苏默然一已之力,如何能保护的了两个柔弱的女子。

重新回到马车,我将自己缩在椅子上,脸色苍白一片,额上不停的冒着汗。

九儿别无他法,只能跟着干着急。

好不容易熬到了驿站,我的身子已经软弱无力,俨然只剩下了半条命!最后还是苏默然将我抱下了马车。

但终究还是熬到了驿站!

苏默然为我请来了大夫,大夫在为我把完脉以后,眉头都皱在了一起,最后什么也没有说,只是开了个药方给苏默然。

苏默然按照药方上抓的药为我煎了一碗汤递给我。道“姑娘喝完药以后就早些休息吧!明日行程若快的话,天黑之前就应该会到南晋了。”

我点点头,将碗中的药汁一口喝下。

明日,便能看见洛轻尘了!我又怎能让自己如此憔悴的去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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