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到了万物复苏的季节!而我也已经离开王宫大约有三个月了!
这三个月,我都待在静心湖畔,与岳师傅作伴。
岳师傅每日都会与我讲解茶道,这种日子过得平静也很惬意。
我体内的毒素从上次发作过以后至今倒也没在发作过,而且精神也比以前要好了很多。
这一日!
我身着一袭素白纱裙,齐腰的长发随意的绾了个发髻,不带任何珠钗,脸上也不施任何粉黛。
我一手跨着篮子,一手将刚抽出新芽的蕨菜摘下放入篮子之中。
在抬头时,晨起的太阳已经缓缓升起!
我看了看篮子里的蕨菜也釆的差不多了,足足有大半篮子。而岳师傅也应该釆完茶叶回来了。是时候该回去准备早膳了。
我用手拍掉沾在身上的青草屑,开始返回。
没走几步,身后便传来一阵马蹄声!而且马碲声越来越近,最后在我身边停下。
骑在马背上的男子勒住缰绳,上下打量了我一番向道“请问是洛笑嫣洛姑娘吗?“
“我是,请问阁下是?”我仔细的打量了一下马背上的男子,确定自己不认识!
男子突然翻身下马,从怀中掏出一封信递给我“在下受人之托把这封信交给姑娘!”
我有些疑惑的接过信封,小心翼翼的将其拆开,宣纸之上只留有一句话:
如果不想将来后悔,就回来见王爷最后一面!他中了西域飞蝉的毒,已经撑不了多少天了。
如晴天霹雳!一篮子蕨菜从手中滑落。我抓住那个人的衣襟吼道“是谁?谁让你给我送的信?”
我虽不相信这封信上的内容,明明之前还好好的一个人,怎么可能说不行就不行了呢?可眼泪还是不听使唤的流了出来。
不待那名男子回答,我便从他手中抢过缰绳跳上了马背。转过马头,夹紧马肚,使骏马飞快的跑了起来,留下茫然失措的男子呆在了原地。
一路奔驰,不多会便到了南晋城内。城内人来人往,喧哗一片。见到我骑着马飞奔而来纷纷的避开。
到了南晋王宫门外,更是不顾侍卫的阻挡硬闯了进去。侍卫统领见骑在马上的人是我便立马下令不在阻拦。
没有了侍卫的阻拦,我很快便来到了承庆殿前。翻身下马,望着熟悉的宫殿,内心愁绪万千。
我以为我此生都不会在踏入承庆殿一步了,但终最还是回来了,只是没有想到我是因为一封匿名信而回来的。
但凡是关于轻尘的,我就没有办法很理性的去对待。
踏上台阶,殿门便被打开,一身白衣的苏默然从殿内走了出来,他看见我,微微有些愕然。
“轻尘呢?”我小心翼翼的问道。
“你还回来做什么,你不是说你走了就永远也不会在回来了吗?”
我微微一愣,我是记得我在离开之前对轻尘说过这句话,我还说过这一别就永远也不要在见面。
但那时他还好好的,我也以为我们之间永远也不会在见,可那封信上的内容,我不得不回来确认一下。
“苏默然,你让我见一下轻尘好不好?”
“你把轻尘当什么了,你想见就见,不想见就不见吗?”
“我只想知道他现在过得好不好!”泪水突然抑制不住的落下。
也许是见我落泪,苏默然的语气才缓了缓,道“你不是说永远都不在见他吗?还会关心他过得好不好?”
知道他无论如何都不会放我进去,我便只好硬闯,可是以我的体力,我根本就不是他的对手,硬闯了几次都被他拦下。估计是惹恼了他,最后一下,他将我甩出了老远。
我被重重的摔到地上,腰上被一块石子硌的生疼。最后还是叶斐出来将我扶了起来。
叶斐见我一身狼狈不堪的模样叹了口气,对苏默然说道“是我让嫣儿回来的!我已经将王爷的情况都告诉了她。”
“斐儿你怎么可以……”苏默然似乎不敢相信她的话,瞠大双眼说道“我们答应过轻尘的,绝对不可以告诉她实情。”
“可她有权力知道真相!”
“什么真相?”想起信上的内容,我抓住叶斐的胳膊拼命的摇头“他中了西域飞蝉的毒吗?斐姐姐,你一定是骗我的对不对,轻尘他怎么可能会中西域飞蝉的毒呢?”
“我没有骗你!八年前他就已经中了毒。你还记得你中毒的那一次吗?是他用嘴将你体内的毒液一点一点的给吸了出来。你虽然痊愈了,可他却染上了毒液。”
“不会的!”我拼命的摇头,眼泪却已经不听使唤的落了下来“这八年他不是好好的么?”
语毕,脑海中突然浮现八年前,轻尘手脚突然出现颤抖无力的那一幕,当时叶斐还说他只是太劳累了而已。
“他原本还可以好好的多活几年,就因为你的一句不在爱他的话,让他气血攻心所以才变成现在这个样子”苏默然冷哼一声说道。
因为有爱才会有恨,而我已经不爱你了!
“不可能“对于轻尘而言,我说不爱他了,应该反而是他得到了解脱“他从来就没有爱过我,又怎么会在意我是否还爱他呢?”
“他不爱你?”苏默然嗤笑一声“这世上原本就没有那个男子像他那般爱你!”
“他爱我?”我瞠大双眼,觉得有些不可思议,想起他三番两次的拒绝,最后还娶了白沁雪为妻,他又怎么可能会爱我呢!
苏默然一步步逼进我,看我的眼眸里隐忍着怒意!
“既然你已经知道了,那我就告诉你!他虽然保住了性命,但却没有办法像一个男人一样生活,为了不让你跟着他守活寡,所以才和白沁雪演了那一出戏。你以为他背叛了你,可以恨他,怪他。而他却只能将所有的痛苦都藏在心里。
你知道当他得知你已经坠崖身亡之时,差一点就吐血身亡。好不容易活了过来,又因为坚信你一定还活在这个世上,所以不顾自己虚弱的身子而满世界的找你!而你呢?明知道轩辕翊从各地寻来与你相似的女子来刺激他,还和他一起来骗他。你觉得你受到了伤害,可以对他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来,而他却是什么也不能说!我想问你,你到底还有没有心?”
“不会的!”他怎么可能只是和沁雪演了一场戏?我倒宁愿他是真的移情别恋了,至少那样他还可以好好的活下去。
老天还真是不公平!怎么可以让他那么年轻就经历那样的事情。想起那时他问过我有没有想过以后的生活!我回答的是想要和他拥有两个孩子!那时的他心里又该有多痛!
原来只是因为害怕连累我,所以才一再的拒绝我!
“这世上还有谁能像他这般爱你,你如果还有心就知道该怎么做!”
“我想去看看他!”
苏默然转过身不在看我,倒是叶斐点点头说道“他刚喝完药睡下,你去的时候轻一点!”
我点点头,不顾腰上还疼痛着大步的踏上了台阶。
进入内殿,随着那股幽香的兰花香越来越近,心中便愈发的忐忑不安。
内殿中央,诺大的床榻之上,轻尘静静地躺在上面。
害怕吵醒他,我特意放轻了脚步。慢慢的走到他的身边。
没有想到才短短的三个月不见,他竟然变成了这般模样。脸色苍白的不见一丝血色!
我屏住呼吸,泪水再也抑制不住簌簌落下!
想想我对他说过的那些话;
“我们之间除了仇人什么可能也没有了!”
我怎么可以对他说出那样绝情的话来。
心里不可抑制的痛,甚至比我之前体内阿芙蓉花毒发作的时候还要痛。
我害怕我会控制不住哭出声音来吵醒到他,最后干脆捂着嘴跑了出去。
一出内殿,我便卸下了所有的坚强,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许是我哭的太忘我,就连叶斐什么时候来到我的身边都不知道。
她拍拍我的肩,无声的给予我安慰!
“他还能撑多久?”
我从她欲言又止的神情中已经猜到了答案!再开口声音已经嘶哑!
“就没有办法可以治好吗?“
“办法倒是有一个,只是有一味药草龙魂草几乎已经在这个世上消亡,所以……”
“只是几乎在这个世上消亡,但并不是已经完全消亡对不对?”我忙打断她的话。
“嫣儿,我并不想给你希望,最后又变成绝望!毕竟这八年以来我们一直在寻找龙魂草!却一直没有消息!”
我苦笑一下,泪水又模糊了双眼!
良久我才沙哑着嗓音说道“斐姐姐,能不能拜托你一件事情?”
“什么事?”
“我想要嫁给他!”
在见到轻尘的时候,他已经醒来。而我正好给他煮了一碗粥端了进来。
他见到我只是微微一愣神,便立马沉下脸说道“你不是已经离开了吗?还回来做什么?”
我放下粥,走到他的身后,双手从背后环上他的腰,将脸贴到他的后背说道“对不起!”
他一怔,道“我说过你没有对不起我!“
“那你是不是能原谅我,让我留在你的身边?轻尘,我想你!“
他的身子猛得一颤!用手将我环在他腰上的手拉开,转过身子离开我一些距离,无比认直的问道“你不恨是我杀了你的亲人吗?”
我没有料到他会这样问我,愣了愣神道“不恨!我只知道是你将我养大,我那些所谓的亲人我是一点记忆都没有,我的记忆中只有你。”
“可我恨!我恨自己的手上沾满了你亲人的血!正如你所说,我们之间只会是仇人!“
知道他说的是气话,便跑过去搂住他的腰,哭着解释“不是这样的,那只是我气极了胡说的,轻尘你原谅我好不好!“
他将我推开,由于用力过猛,我险些摔倒。我从他眼中看到一丝担忧,但也只是一瞬而已,一瞬之后又恢复了之前的绝情。
如果不是知道了他的一切,我就真的认为他对我是没有一点点感情存在的。
“其实苏默然已经把什么都告诉我了”不顾他惊讶的神情,我问道“如果我什么都不在乎,你还愿意娶我吗?“
不在乎你为了逼我离开和沁雪演戏,不在乎你曾经对我的亲人刀剑相向,不在乎和你在一起会守活寡……
他明明有些动容,却还是选择别开脸冷冷的回了我一句“我不会娶你!”
内心泛起一丝苦涩,我轻笑一声说道“来不及了,现在所有的人都已经知道你将要娶我了!”
“什么?”他瞠大双眼,一副不感相信的模样!
“我已经让斐姐姐帮我张罗了,明日所有的人都会来庆贺我们两个新婚大喜!”
“你怎么可以……!你这是在逼我?”他气得身子都在颤抖。
“我没有逼你!我们之间已经错过了八年,试问一个女子又能有几个八年可以蹉跎?你可以不娶我!我会立马削发为尼,你死了我也绝不会独活!”
“嫣儿,你这又是何苦?我说过我不会娶你,也不能娶你!”
他始终不愿意动容。我自嘲的笑着,眼泪却一个劲的往下流。
“好!既然如此!我立马削发为尼!”我从身上拿出一把剪刀,抓过一把长发就要剪下去。
他似乎没有料到我会随身携带着一把剪刀,更没有料到我会真的要剪掉我的长发。一时情急就向我扑了过来。而我手上的剪刀却被另一个人给夺了去。
苏默然夺过我手中的剪刀,又将扑过来差点摔倒的轻尘给扶住。他看了看我俩,幽幽的叹了囗气道“你先出去,让我来和轻尘说。“
我抹了把眼泪,终还是点点头退了出去!
我坐在台阶之上,望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心中忐忑不已。我不知道里面的结果如何,但如果轻尘真的不要我,我想我就真的会出家去做尼姑了。
良久,苏默然才从内殿走了出来。
“进去吧!他在里面等你!”
我腾的从地上站了起来,有些不敢相信的看着他。
他笑了笑道“他已经答应了会娶你!”
心中的石头落地,我顿时喜极而泣!提着裙摆就要返回内殿,却突然想到什么,回头问道“你是如何说动他的?”
“我对他说,如果不想将你逼死的话,就跟着自己的心走!”
“谢谢你,苏默然!”谢谢你愿意帮我劝他,更谢谢你能告诉我一切!
“用不着谢我!丫头,这是你做过的唯一个正确的决定。“苏默然一脸认真的说道“我希望你能还轻尘一个真心!“
“我会的!”我承诺!
返回内殿,见轻尘一个人坐在榻上的身影显得是那么的孤单萧瑟,内心泛起一阵酸涩。
轻尘看见我,抬头说道“你过来!”
他的语气是那么的温柔,与之前说着绝情冷漠话语的人简直判若两人。
我走到他的身边,轻轻的拥住了他。而这一次他没有推开我。
“我的情况你都知道了,我给不了你想要的未来,这样你真的不在乎吗?”
“我只想和你在一起,其他的什么也不在乎,如果我们能早一点认清自己的内心,或许之前的一切就不会发生了!“
如果我们能早一点认清自己的内心,就不会有萧可人的存在,而你也就不会为了救我而变成现在这个样子。我们之间也就不会有着八年的爱恨情仇。
“我们之间已经错过了太多,我们现在能做的就是在有限的日子里能紧紧的抓住彼此的手不松开,好吗?”
他虽然没有直接的回答我,却用他温暖的大掌紧紧的握住了我的双手,与我十指相扣。
由于时间比较紧迫,大婚那天我只能披上因急着赶工就连金丝线都还没有来得及绣上的嫁衣。但心里却是比得到任何宝贝都要高兴。只是笑着笑着,心中又突然涌现出一股淡淡的忧伤。
如果没有龙魂草,不知道轻尘他还能撑过多少天!
我不敢想象!他要是离开了我,我会变成什么样子!
“这大喜的日子,姑娘怎么还哭了?”
我回过神来,才发现我早已经泪流满面。虽然我说过什么都不在乎,可我还是没有办法不在乎他会突然有一天离开我。
害怕九儿担心,我抹掉眼泪,努力的挤出一丝微笑来。看了看她手上捧着的礼盒问道“你手上的东西是谁送的?”
九儿像是忘掉了这件事情,被我一提醒,才恍然大悟的笑着说道“是公子从豫州托人带来的贺礼,还有一封信呢!“说着便从身上掏出一封信来递给我!
“莫离渊?”我感到十分惊喜,真的没有想到他还能记得我。
从九儿手中接过信封,并将其拆开!九儿忍不住好奇的探过头来问道“公子在信上写了些什么?”
我笑了笑道“他说曾经有一份真挚感情摆在他的面前,而他却没有珍惜,只到失去了才后悔莫及。怪只怪他明白的太晚,所以他的一生都将在后悔中渡过。他希望我能紧紧的抓住眼前的幸福,还有……”
我看了一眼九儿手上的礼盒,将唇上扬至一个好看的弧度。
考虑到轻尘的身体,我们省掉了所有复杂的礼仪,只简单的拜了天地。
回到洞房后,留在房内伺候的丫鬟识趣的退下。彼时,房内安静的能听见彼此的心跳声。
头上一轻,鲜红如血的红盖头已经被他掀开。眼前立马出现轻尘面带微笑的俊脸。
今日的他,气色看起来还不错。一身大红衣袍穿在他的身上更显得他神釆奕奕!只是那张脸略显得有些苍白。
他握住我因为紧张而紧紧拧在一起的双手。只感觉手腕上一凉。
我看向出现在手腕上的挽心锁,惊讶的问道“你修好了它?”
他点头,笑道“你离开以后我便找人修好了它,只是那时我不确定你是否还能在戴上它!“
我用手指轻轻的摩擦着挽心锁“挽情,挽心!你放心,我再也不会轻易的取下它了!“
他起身从桌上倒满两杯酒,将其中一杯递给我。
我微微一笑,道“我喂你喝合卺酒吧!”
说罢已经夺过他手中的酒杯将酒水全部的倒入了口中。然后一手攀过他的肩,踮起脚尖将口中的酒水用舌尖慢慢的送入了他的嘴里。
顿时,口中弥漫着一股怪异的酒香味和独属于他的味道。
良久,我们才松开已经紧紧拥在一起的彼此!
他呼吸沉重,微蹙着眉头问道“这酒?“
我扬了扬唇“是不是感觉味道怪怪的?因为那不是酒,而是龙魂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