监狱虽然被修在地下，却并不阴暗潮湿。
隐约的阳光从特意开辟的窗子上投下，照在了窗下这个少年落寞的身上。仿若希望的阳光。他微微抬起头感受着这温暖，风的柔和带来的声音在他耳畔却并不美好，仿佛命运的嘲笑。少年也不由得勾起嘴角嘲笑自己。都怪自己太弱小才会沦落到这种地步。
拳头在胸口紧握，他暗暗决心。如果他能离开这里，一定会去变得更强。
一抹阴险的笑容缓缓浮现，那么他便需要去制造机会，就先从天界的法律开始吧。如果没有太多灵气来源，那么便只能通过他人作为媒介了。毕竟这还是依赖于这世界的另一条原则:击杀者会得到被击杀者的灵气！
虽然可能不会很多。
关键是要怎么离开这里，这个问题他真是想了好久好久……不论怎样努力都是徒劳，几番尝试不还是依旧留在这里么？
说来也不知道天界怎么样了……回答他的，只是窗外依旧的阳光，仿佛世界不曾改变。
他轻轻叹了口气。
远处缓缓传来脚步声，他不由得离开这片阳光，心中万分惋惜，不知道又是哪个倒霉人来到了这里。
脚步声越来越近……
看到逐渐出现的身影，少年的身体忽然僵硬了，两眼发直，弱弱的声音仿佛梦呓一般地呢喃:“弟弟？”眼前这个人分明就是汐硕嘛！
凌乱也看到了凉熠，回过头微微摇了摇。
凉熠好像明白了什么一样平静下来了。他看到了弟弟脸上的那种喜悦——他不是被抓来的。
他总有他的做法，这样他也放心了。
“别去那么远了！”左灵见离凉熠越来越远不由得抱怨起路程来。
凌乱没说话，他明白左灵的意思。
“可是……”侍卫们想要反驳。左灵却又迅速嚷嚷起来，还带着点哭腔:“里面太暗了！不喜欢！我们又不是什么重犯！”说着，左灵在心中不由得呸了两句，她还是头一回这样说话，真是感觉有点恶心。
凌乱汗颜，这个地方被修建的很好，凉宁的性格哪怕是里面都不会寒冷。虽然这么说漏洞太大，但还是奏效了……
侍卫们相互对视一眼，里面也的确是关押重犯的，不过里面好像就没用过几次。于是他们纠结一番后也默许了。
在侍卫们离开后，凌乱缓缓开始在面前的空中勾勒起玄妙的纹路……本来想炸穿这里，但后来却忽然意识到这样不但会惊动人，还会毁了凉家的心血，于是最后还是选择了动用空间之力，反正离得这么近也不会耗费多长时间。
“刚刚做得莫名的很棒啊。”凌乱打趣地说。
面对凌乱的调侃，左灵苦笑:“不会再有下次了。”
“不过我倒是感觉……”凌乱的眼睛暗了下来，心中却有着微弱的涟漪，也不知道这么说她会不会生气:“你长得本身就很倾国倾城……有点女孩子的感觉也不是不好。”一直以来左灵给他的感觉都是一个要强的女汉子形象……当然，他指左灵的内心。毕竟通过汐硕的记忆他也大概了解了一点左灵的过去。那场战争对她的影响真的很大……还有她死去的父母。不过……说来那场战争的影像竟然有些熟悉？难道这里面隐藏的又是一个跨越时光的大阴谋？
凌乱有些茫然了。这世界真是越来越有趣了，连他都不知道的事或东西还在源源不断地涌现！
“真的么？”左灵也陷入了沉思，一直以来她都很讨厌那种矫情的感觉，更讨厌自己流露出那种神情，从小她就不喜欢那些女孩子的东西，可长大后她却发现她开始异常地向往，或许是她忽然意识到自己错过了太多了吧。或许她也是时候改变了吧……像凌乱说的那样。
左灵抬起头，看到凌乱的手有些颤抖，肩膀也在发抖，不像是发生了什么意外，倒像是在笑，她怔了怔，试探地叫着凌乱:“凌乱？”
听到左灵的呼唤，凌乱忽然回过神来，他也意识到自己有些失态了，干笑两声:“没事……”接着开始全心为空间的联通。
“来吧。”不一会儿，周遭的力量彻底稳定了……凌乱便拉住了左灵的手将她扯进了空间。来的太过突然，左灵一下子被吓到了，身后，空间旋转着静静闭合，只剩下那叫声静静回荡在他们所在过的牢房中……
凉熠又来到了窗边，这里太无聊了，哪怕是看树叶的颤动都会感觉很有意思。忽然间，他斜后方不远处渐渐有了力量的波动……
他回过头，看着凭空出现的漩涡笑了笑，空间也开始彻底扭曲、扩大……
周遭静悄悄的……他静静地看着，他知道他会过来，所以看到这个他并不惊异。
空间旋转着打开，里面迅速闪出了两道身影。凌乱落地，洒脱地挥手，背后的空间也碎裂了。
凉熠静静地站着，没有说话，他在等待他们先开始。或许是他不知道怎么开口。
“你是凉熠吧？”左灵看着这个看上去只比汐硕大了一两岁左右的清秀少年。意外地惊讶，他们兄弟近乎都是有着蛮不错的颜值的。只是凉熠看上去却不如汐硕精神一样……更像个安静的乖乖少年。
“嗯。”凉熠笑着点点头。就像凉宁一样和善。只是没有凉宁的成熟。
“我倒是感觉你更像个弟弟……”左灵脱口而出。
凉熠微怔，没否认:“毕竟我弟弟生来就肩负重任嘛。”倒是比他们几个有出息……然而他在心中却诡异地笑了。
“没记错的话凉熠只是比汐硕大一岁或两岁。”凌乱说。具体他也不记得了……虽然看上去是这个样子，但凉熠却是最难琢磨的人吧？他从来不会暴露自己心底的一丝情感。
对于“汐硕”这么说凉熠也并不奇怪，因为他早就感觉到他不是汐硕了。对于他说的，他只是点头。
“我是凌乱，好久不见。”凌乱抬手拍了拍凉熠，对他笑。
凉熠却是笑得勉强，这样真是有种被弟弟当弟弟的感觉:“言归正传，你们来这做什么？”
凌乱简略描述从前，最后说:“我们来这里只是希望可以得到凉哲的帮助。”
“可是……哥哥们都去中域了。”凉熠皱皱眉:“你说二哥和霪天殿有关系？”他这个哥哥的背后他早就开始怀疑了。
“恐怕是……”凌乱举了一些曾经的例子……并且其中也有一些是凉熠知道的。
“但是……”凉熠忽然没话说了，最无法否认的例子就是灵气收回。也是这一刻，他忽然想起了那个什么子夜曾给他一个忠告:“如果不割舍什么，当心你们四个最后会自相残杀。”
那么他要割舍的是什么？她又是什么意思？凉熠没有对凌乱说。
凌乱静静地看着沉默的他，等待着他的回答，心中感慨万千……老大凉宁善良而高尚，唯一不足的就是有时候会爱心泛滥，星域预言师曾对他的预言是一个合格的王，没错，只是合格。老二凉哲则是一个两面的存在，头脑极好天赋惊人，只是过于冷漠……对于他却什么评价也没做。而老三凉熠的命运轨迹却是一个意外，与其说是意外倒不如说是它并没有轨迹……或许他会做这世界的一个旁观者，目睹一个王朝的兴衰，亦或许他所做的什么可以改变这世界，将结果逆转。至于汐硕……集所有潜能于一身，是一个亦对亦错的错在。
只是有一点凌乱什么都没有告诉他们，这件事只有他的父母和他知道:他的轨迹出现了断档。
可没人知道这意味着什么。
凌乱回忆着，不由得苦笑，预言师不可能不知道，这种轨迹，就连他大概都能猜出什么吧？只是这并不是普通的断档……如果断档意味着死亡，那么后面便不会再有轨迹……
真是难以琢磨。凌乱在心中自言自语。
“我知道了。”凉熠忽然点头。不管前路如何，他需要的是坚持一个选择、一个人、一个信念。他知道了什么？他什么也没有说。
这一刻的他忽然仿佛一个大人，脸上逐渐有了些许沧桑，如果凉哲真是霪天殿，这样的选择必定会伴随着危险:“我相信父亲。”一直以来旁观的他、渴望了解这世界的一切的他或许真的要做点什么了呢。毕竟当年就是为了了解世界他才会决定那么早就离开父母的庇护跟随大哥来这里发展。
“你不怕么？”左灵扬眉:“以凉哲的性格好像什么都干得出来吧。”
“我倒是觉得我比你更了解他。”凉熠的目光给予左灵一种坚定:“我这个哥哥虽然执著力量，但有时候还是知道什么叫感情的。”如果他真的下得了手，以霪天殿的力量弟弟应该早就死了才对。
凌乱则是微微皱眉，凉熠自始至终明明都没有说过他会是哪一边。但他的神情暴露了他。
凉熠的眼睛仿佛暗淡了。他感到迷茫……
凉熠的确感到迷茫，他不知道自己做得选择是否正确，如果最后真的和他想得一样呢？如果割舍的真的是两个哥哥的生命呢？
可是他有什么办法？他抬起头看着弟弟的脸，茫然、坚决、迟疑相错杂，选择？一旦选择就要坚持，因为他必须选择。
“对了？你是怎么到这里的？”见到凉熠依旧在纠结，他不明白他为什么要迟疑，但那一定有他的理由。凌乱索性也不再讨论这个话题，于是话锋一转，问凉熠。
“当时大哥二哥离开没多久……”凉熠回忆起那个夜晚:“一个叫子夜的女孩告诉我弟弟在他们手上……还有影像！”他本想趁大哥离开自己干出一番事业的。
“他的确还在霪天殿手里……”左灵有些担心，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逃出来。霪天殿的力量可是哪怕是凌乱都不敢轻易对抗的呢……
“那该死的竟然要挟我……”凉熠冷笑:“当我发现她的目的时已经来不及了。我还那么信任她……就因为她和我说要我帮忙救人。”他以为那个子夜是他这边的。
“也别怪她了……”凌乱说起了一些叶子的事来替她解围:“她对汐硕的确很重要。”凉熠虽然尴尬，但也勉强相信了。
“天界现在怎么样我也不清楚了。”凉熠摇摇头，他担心他们的基业最后会葬送在他手上，这样就太对不起这些年了。
“如果弟弟在霪天殿还要抓你做什么？”凉熠忽然想起了什么皱起眉看向凌乱。
“对呀！”凌乱漠然了，左灵恍然大悟，兴奋地说:“他已经逃出来了？！”
“我觉得是。”凉熠笑眯眯地看着左灵，她说的正是他想的。
“即便是这样……”凌乱还是皱着眉头:“中域太大了。”那么大个地方要找一个人？何况他也不傻，必定会隐藏，那么这样找起来最恐怖的莫过于始终在错过。
“这里还有什么祭典么？”左灵忽然想起了来时的所见。
“祭典？”凉熠惊讶，他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什么祭典？”
“不清楚。”左灵摇摇头:“我只是看到天界闭城了，像是在准备什么……”那个祭典也似乎很大的样子。
“不可能！这可是个无神论的地方。”凉熠坚决，随后他安静了:“不会又是叶子的主意吧？”
“祭典倒是没什么，”凌乱表示担忧:“只是这祭典是为了什么？似乎是个不太好的计划。”他有预感，心中的不安仿佛与日俱增。
“天界哪来的什么祭典！一定有问题。”凉熠果断地说，已经开始变得气愤，本来都已经对逃离绝望了的他因为凌乱二人的到来眼中又重新燃起了希望的火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