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至午后，天色开始阴沉下来了，不知道是不是雾霾的原因，气温也渐渐的低了下来，整个世界就像是覆盖了一层青灰色的薄雾一般，让人看着就有些冷。
开了大概，只过了五分钟，毕竟叶炜也是在学校边上租房子的，所以学校也并不是很远。我刚将车开了进去，保安走了过来，我也只能摇下了车窗，将刑警证拿了出来，然后对保安说道：“我们对叶炜老师的资料要做一下调查工作，请问老师的办公楼是哪一栋？”
保安倒还是没有见过这种架势，毕竟刑警办案，一般人都会吓一跳，用手指了靠里面的一间，向着保安室里面的同事招招手，打开了门，就放我们进去了，然后跑向了保安室，用电话通知了领导。
接着，我在学校里面找了个老师办公楼边上的地方把车停了一下，我们刚下车，就听到零碎的高跟鞋声音向我们这边靠近了，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穿着厚重的黄色羽绒衣，跑到这里的时候，还大口大口的喘着气，看来应该是很久没有运动了。
“这位老师，怎么称呼？我们是来调查一下叶炜老师的。”我说道。
“刑警同志，我……姓张。我带……你们去吧。”那个微胖的妇女说道。
然后张老师就带着我们走向了老师的办公楼。
“大过年的，这儿还有其他老师？”我问道。
“嗯……这里就只有我……和李老师还在值班了，其他的老师……都休假了。”张老师喘着大气说道，看来刚才的跑步没大半天还真缓不来。
接着我们走上了老师的办公楼，“话说，张老师这个学校还蛮大的嘛，装修也还不错，是私立的？”段雪随口问道。
“嗯……还比较复杂，一开始是私立的，后来学校的经营状况出现了问题，再加上对于周围公办学校的压力，校长和教育局谈过之后，也决定改成民办学校。”张老师说道。
我思考了一下，问道：“那么，关于老师的工资，在前后有什么变化么？”
“因为民办学校嘛，工资自然也是高一点的；有些老师，觉得民办转公办之后工资变低，就想辞职，也是可以理解的，之后校长把工只资略微降低了一点，也算是留下了大部分的老师了。”张老师说道。
“那叶炜老师的工资，大致是多少？”我好奇的问道。
“他？我也不是太清楚，不过他也算是以前的私立时候的老师了，再加上他加班加点的，估摸着也有个六七千一个月。”张老师说道。
“六七千一个月，那还住那么小的出租屋，而且连个厕所都不带；他是有多抠门啊。”段雪毫不客气的说道。
张老师只能尴尬的一笑，“可能要筹点钱买房子之类的。”
“对了，说到买房子，叶炜老师他有没有什么女朋友？”李原问道。
李原这个问题倒是引起不小的思考，叶炜也是二十五六的人了，应该会考虑到结婚，但是单从他的出租屋上面的资料来看，是一点女人的痕迹都没有的。
“这个太隐私了吧，我和他也不算有太多的交际，这个真的不知道。”张老师只能摇摇头。
上了四层楼，里面大抵是一排排隔开来的办公桌，上面堆放着一些书籍，还有一台办公用的电脑，老师办公的地方应该就是这里了，接着张老师又领着我们走到了叶炜的办公桌上面去了。
桌子边上放着不等的书籍，一台电脑，笔筒上面只有零星的七八只笔，其他的，比如喝水的水杯、餐巾纸盒好像都被他拿回去了。
“那个……还有一件事情，我不知道该不该说。”张老师支支吾吾的说道。
我本来正在翻找着叶炜的教学资料，听到她这么一句话，瞬间好奇心就被挑起来了，转过头去，看着张老师说道：“你先说说看吧。”
“我也不知道，是不是我的错觉，在那天去教研活动的时候。叶老师不是打的过来的嘛，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他来了之后，总之一句话不讲，跟往常很不一样。”张老师说道。
“一句话不讲？和往常不太一样？”我问道。
“对啊，以前叶老师，虽然他家里有事情，总还是和我们说说笑笑的，那天就真的有种很压抑的感觉，就……就……就像那种……家里人出事情了的感觉。”张老师说道。
“他家里有事情？他不是一个人住着的么？不是说他没有女朋友么？”段雪插嘴连连问道。
“不是这样子的，我听人事部的人以前说过，说他爸爸在老家那里生了重病，所以不得不到打多份工作，弥补家用给父亲治病。”张老师说道。
父亲重病，打多份工作来解决手术费的问题在新闻上也屡见不鲜了，不管怎么说也是值得称赞的，但又是什么导致了叶炜的死亡呢？这个转变从哪里开始？难道是他父亲重病不治身亡，然后才导致他自杀的？这个推理也不无道理。
这时候段雪在旁边冷不丁的说道：“叶老师平时应该有过，打学生或者说体罚学生的记录或谣言吧？”
张老师瞬间打了个寒噤，说道：“你……你怎么知道？”
“很典型的心理案例，打多份工作，本来就有很大的压力，又是父亲重病的压力，自己孤身一人也没有什么娱乐设施，压力得不到缓解，自然会多多少少的释放出去，而学生那里自然是一个不错的选择。”段雪说道。
“其实，叶老师他也不算坏……我们老师也能理解他，所以也一直没有去说他，哎——他怎么就寻短见了呢。”张老师叹了一口气说道。
“李原，有发现什么东西吗？”我问道。
李原从刚才开始就一直在那里默默的翻找东西，见到我问他，他挠挠脑袋不好意思的说道：“没有什么特别的东西，只有一些上课的日程表还有学生的名单之类的；其他比较私人的东西，都好像不在这里。”
一些比较有价值的东西，叶炜也应该都拿回家了，这里已经几乎没有什么可以调查的东西了，我再询问了一下张老师，“那个，他学生的手机号码能不能给我一下，我想做一个调查。”
张老师很为难的样子，不过似乎碍于我们刑警的权限，轻咬了下嘴唇之后回答道：“这个，因为大部分学生都是住在附近的，所以叶老师去世的事情，他们也应该都差不多知道了……好吧，跟我来，我把电话给你。“张老师最后还是同意了。
接着，我们三个人随着张老师又进到了一个比较大的办公室里面，一个很大的老总椅还有几株盆栽，看到刚才进房间的牌子，这里应该是副校长的办公室里面，这装修的，比我们局长装修的还好，真的不想说什么。
张老师接着在电脑上面开始操作起来，然后不久之后就把我们拉过去，上面是一排排的名字还有对应过去的电话，接着我在这么多电话当中选了他们的班长打了过去，然后按了一下录音的功能。
就在我打了之后，段雪也凑过脑袋来听。
“喂。“对方是一个三十来岁女性的声音，应该是她的母亲。
“喂，我是滨江区公安分局的徐若刑警，我的警号是HC79789，我想问一下赵筱芸一些问题，因为刑事侦查的原因，这段对话将被录音。“
“有什么问题就先问我吧。“对方看起来有些防备的样子，有种替女儿受罪的感觉，可能也是对我刑警身份有些感冒。
“嗯——我是来询问一个叶炜老师的最后一段时间的心理情况的，也请您配合一下。“
“嗯——好吧。“对方似乎妥协了。
然后，过了十五秒的样子，接电话的是一个十岁左右稚气的女声。
“喂。“那边传过来声音。
“嗯，请问小朋友，叶老师在期末的那段时间，有没有心情很差之类的啊？“我问道。
过了五六秒，小孩子好像在回忆。“就是作业布置了有点多，其他的，嗯……“
“我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叶老师有没有不爱讲话，爱理不理的那种感觉？“
“这个好像倒是没有。“声音有点迟钝，好像有点不确定的感觉。
我换个方式，继续问道：“那么，叶老师以前会和你们说说笑笑嘛？“
“嗯，有时候会有过。“
“那最后一段时间，叶老师有没有和你们开过玩笑之类的？“
“嗯，有过。“这时候她开始确定了。
“嗯，好的，我的问题就只有这些，谢谢小朋友。“然后我单方面挂断了电话。
看来，叶炜的情感波动应该是在春节假期开始至学术研讨会之间的。
这个学校暂时已经没有调查的余地了，我对张老师说道，“抱歉打捞您了，我们就先回去了。“
“要不我送送你们吧，毕竟叶老师也是我们学校骨干之一，而且让你们这种春假还在调查，也是蛮辛苦的。“张老师客套道。
“不用了，真的不用了。“我这个人最怕这种客套的东西，接着我就匆匆的回到了车上。
我们三个坐在车上，我开起了车载的空调，然后谈起了案件。
“看来叶炜的情感变化，是在春假开始到学术研讨会之间的。“我说道。
“前辈，你看，这张纸头。“李原把那张疯子送我的纸头拿了出来。
“十二月二十二号，到十二月二十五号之间的。”段雪说道。
大概是春节之前的事情，上面约莫都是买菜、去商店还有上厕所？对了，话说回来，这个最重要的犯罪现场我们还没有去调查过。
“厕所。”我说道。
“因为叶炜他的房间里面没有厕所，所以每天只能去房间边上的公共厕所里面。在那个地方或许还有些看点。”我说道。
现在已经下午四点多了，本来就并不是什么好天气，再加上是冬天昼短夜长，一到傍晚天就黑的特别快，刚才还有点亮的，到了现在已经几乎看不清什么东西了，随着夜幕浮现出来，这个案件似乎也蒙上了阴霾。
我从反光镜看到后方，他俩似乎还在踌躇着，于是问道：“去公共厕所吗？”我向后座的李原还有段雪问道。
他们两个看着资料，没有做声，已经在很努力的思考几个死者之间到底有什么联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