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肖开
夜幕降临，许多难民在路旁打扫雪地，他们接着三五成群地挤在一起休息。有钱有权的大家都有骡马拖着货物，家仆取下帐篷，或者找一块高些的地面，或者找一条打扫好的干燥地面，安札下帐篷。若是好的地面被人占领，有钱人就花钱买。权贵们出来逃难习惯了带着家丁打手，他们最不仁义，将主人给难民换好地的钱昧下，打手直接将难民打跑甚至打死扔掉，抢下好地面扎帐篷。乱世无人管这些恶事，人们只顾着自己。
天气寒冷人们生火取暖，夜色覆盖的苍茫大地上，一堆一堆的篝火如同在白云中隐约闪现的星星。
路旁边的白雪地上，一座牛皮帐篷的窗口伸出一只细嫩的拳头，又竖起食指，手指肚东南西北转了一圈，手臂又缩回到帐篷之中。
“肖银大哥，今天晚上必有东南风。我们驻扎的位置刚好是风口，最好换一个地方。现在冰天雪地，若是挂起风来，我们要挨冻受苦！”说话的男孩十五岁，头戴四面直角金辉色幞头，鹅蛋脸五官均匀，身材修长穿着灰蓝色长袍。
长袍左胸有一块用银线缝出来的圆形，中间一个银色的肖字。能穿着这样的衣服，一看就是一位小少爷。
“肖开弟弟，你没事别胡闹，我现在在干什么，你看不到吗？我已经跟加入黑水帮，成为修生，跟重水签了神圣契约。你老是跟我说话，我这水契之约咒语背错了，可是要出人命的！”
“大哥，若是大风来了，刮倒帐篷砸到我们，加上外面天寒地冻，家人面临这种情况，也是会出人命的。而且我们一家人的命都可能丢。虽然爸妈和弟弟妹妹没有赶上我们，但是我们也要为他们着想，不是吗？”
“弟弟，你真么肯定，今晚必有大风？”
“大哥，我老师虽然圣术不怎好，但是圣术可没有教错我，老师观察天气可是一流的。可别忘了我老师王宇是气候师。刚才用手指肚上沾水，在窗外转了一圈，手指肚转到东南方时，感觉像被昆虫之类的东西扎咬了一口，这方向的风吹得紧，今夜定有大风。我们还是换个地方安家吧。这大风来了，我们的帐篷肯定受不住，若是倒了压倒弟弟妹妹，他们怕是活不了。”
“弟弟，把你手上的松纹戒指摘下来，你用着手指不行，它被戒指卡着，血脉不通冷热、痛痒感不明显。你取下它再试一试。”肖银眼睛转转。
“大哥，你这是侮辱我的智商。松纹戒指带在小手指上，我刚才不是说了吗，用食指测了天气和风向。难道我连小手指和食指都分不清？这可是我的手。”
“肖开，你二哥出去找爹娘，咱们走了，他们回来找不到我们怎么办？”
“我留下了，你出去接应他们；或者你留下来，我出去接应他们。你看怎么样。”肖开笑道。
“咱们哥儿四个，你这老三最特别。记得你跟师傅学习功夫的时候，还把那个笨头笨脑的师傅涮了几把。你这不是诓骗我出去，有好吃的自己偷吃吧？哈哈，你留下，有好吃的你自己吃我不吃。家里人谁回来了，你告诉他们一声，我们到前面的万寿山旁安札帐篷。我先走了。”
肖开还想更大哥肖银说几句话，可是大哥没有理他。这让肖开有些不解，隐隐约约觉得这其中有事情。
肖银走出帐篷，阴霾的眼睛向后看了看，猛的握拳，大步向前，他好像有抛弃一切似得坚决，好像没有什么人可以拉住他。
肖开想起在他自己十岁的时候，偶然听到母亲说，以前父亲不姓肖，后来跟母亲结婚后才姓肖的。父亲以前听说姓句，是倒插门女婿，以前不懂现在才明白，倒插门女婿是男人非常没有地位的话。肖开的记忆中，母亲对父亲很好，父亲对母亲很好。可是老爷姥姥和老爷姥姥家的亲人对父亲并不友好。几个哥哥对父亲也不好，特别是大哥。
记得老爷姥姥家的人在节日的酒席宴上，经常不使唤家奴，却对肖开的父亲招来唤去。新年除夕一家人团聚，红松圆桌围坐着亲朋好友，四周站着五名丫鬟和一个管家。肖开坐在父母中间，记得大姨让自己的父亲倒酒。
肖开看到父亲的很费力地起身，缓慢地走到酒橱取酒给大姨倒酒。大姨夫又使唤父亲倒酒。肖家一片欢声笑语。二姨、三姨、二叔三叔也要父亲倒酒夹菜。大哥肖银大笑，也要父亲倒酒夹菜。整个酒席宴上，父亲几乎没有吃什么。
即使是现在想起来，肖开为大哥当时的大笑无比难过，也非常不解。父亲被人使唤来使唤去，家仆就在身边，没有人尊重他。父亲的地位其实连一个会体贴主子心事的仆人都不如，他的心会很痛很痛。大哥怎么能笑父亲，而后大哥提起此事依然大笑。
肖开隐隐约约地明白，若是没有母亲护着自己，肖家的那些人恐怕也要对自己呼来叫去。
父亲从来都没有说这些手委屈的事情，他也很坚强吧。肖开低头俯视自己胸前父亲送给自己的挂坠，一块拇指粗细的方形乌木，上面刻着几个交合在一起的怪圈，它随着自己的呼吸起伏跃动，偶尔发出风铃般的天籁之音。这种声音可以平静情绪，只有肖开自己可以听到。
肖开记得那天，天气很阴暗，风摇树枝。父亲叫唤自己到四合院枣树下，给自己带上一个戒指，又给自己一个挂件。父亲欲言又止，欲言又止，欲言又止。如此好几次，肖开记得，他最后拍拍自己的肩膀：“这两件东西，你要珍重。你要非常珍重。你要无比珍重。”
有一次，大哥建议肖开用的松纹戒跟他换中品能量琥珀，但因为父亲的话还萦绕在耳边，所以没有换。
大家都知道，能量琥珀是圣术修习着不可缺少的必备用品。能量琥珀分为植物琥珀和动物琥珀以及混合琥珀，还有纯净珀也叫做万用珀。植物琥珀大小不一颜色各异，常见的是椭圆形金黄透明色，里面裹着某种植物，它可以提供植物系的超然灵能，修炼植物系的修生、修着、修士都需要它修炼防守攻击，百姓可以用它来治病开智，用它泡水或饮食有意想不到的功效。
动物琥珀也称为虫珀，通常可以提供超然灵力。召唤系圣术修习者，使用它修炼进攻防守和渡劫。能量动物琥珀外形通常也是椭圆形的，颜色以棕色为主。人们很少用它泡水饮食，因为其中的动物否有有毒，没有人愿意用自己的身子实验开玩笑。
能量琥珀大致分为四个等级：下品、中品、上品和天品琥珀。评价能量琥珀是哪个级别的，需要综合考虑。最简单的方法是用琥珀的年龄划分，大致可以这样划分，十万年一下的都是下品珀，十万年到一百万年的为中品珀，一百万年到一亿年的为上品珀。一亿年以上的为天品琥珀。
琥珀内物件是什么，也是评价它级别的重要条件。例如一个五万年的花珀，琥珀内的花为寒玉人参花，因为该花非常少见，药用价值非常高，它提供的植物系灵能非常纯粹，因此说它是中品琥珀不算言过其实。如果五万年的花珀内，是一株普通的香菊话，那么它就只能是下品琥珀。如果你不懂行情，弄到一枚花珀，里面是一株狗尾巴花，它连下品琥珀都谈不上。谁要是拿大价钱换了它肯定要跳楼。
混合琥珀就是在一块琥珀内，同时有植物和动物，它非常少见，因为里面的植物和动物可能彼此排斥不容易保存，它出现的几率也非常低，所以稀有。若它一点出现，即便是只有万年的珀龄，也是上品抢手货。混合真能珀的用处极大，修炼、提供能量、安神定魄、饮食都对人有巨大的好处。它最大的用途为渡劫。
混合珀不但可以提供植物系能量，还可以提供生物系能量。它的出现，通常意味着一场腥风血雨。如果再细分，四品珀中同样可细分为上中下三阶，它们价格不一。例如，下品能量琥珀也可以分为上阶、中阶和下阶。
纯净珀就是一块里面既没有植物也没有动物的琥珀，它可以根据圣术修习着的意愿，向里面融合各种植物各种动物，，甚至可以融合植物和动物把它改造成混合珀，以发挥不同的功用和超级功用。纯净珀根据珀龄和材质，也分为上中下天四品。每品中同样分为上中下三阶。
肖开知道，大哥用中品琥珀换自己的戒指，其实已经是赔本的买卖了。自己曾经拿着松纹戒指，到鉴定行找鉴定大师做鉴定，可以肯能它只是一枚质量很好的戒指，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几个鉴定行的大师都如此说，就可以肯定松纹戒指的地位的确不好。戒指内不可能用其他东西。
肖开估计这戒指，可能是一种信物，或者是纪念物。父亲为什么把他留给自己，没有留给几个哥哥和弟弟，为什么大哥、二哥一个对松纹戒指感兴趣，一个对乌木挂件着迷，自己却一点都不知道。
肖开想起，二哥肖鑫对乌木挂件非常感兴趣。二哥曾经想用下品上阶能量珀跟自己换，因为父亲的话萦绕耳畔，所以也没有换。那能量珀通体深蓝，里面卧着一只金色火蟾蜍，估计有三十万年的珀龄，的确是好东西。肖开有这样的性格，一旦说了什么就坚守到底，就是不换。
肖开看看松纹戒指和乌木挂件想起很多往事，现在心中的不安虽然被乌木挂件释放天籁之音的能量冲淡，但是不安感似乎越来越强。他走出帐篷外面，黑云已经吞噬天空，空中漂浮着白雪和细雨。京城之中从来没有过雨夹雪的天气。不远处有闪电划过。
许多百姓从地上起来，或是木然地仰望，或是寻找可以遮盖的东西。天空中的乌云时而被闪电点亮，同时也印出人们麻木、晃着、疲劳、痛苦的脸。
肖开吩咐家仆整理家什到前面去找大哥，自己留在帐篷中看守剩下的家具。
若是有圣术修习者，便可以发现，在肖开帐篷的上方，许多乌云像这里聚集，乌云越来越厚，后来变得像一座倒立的小黑山。山尖几乎要戳到几座帐篷顶端。
只要留意，现在就是普通人都可以看到，在倒立的乌云小山周围，隐隐有闪电如游蛇般窜动，闪光把周围百姓的脸照得清楚。人的表形或是奇怪、或是担忧、或是高兴。
轰隆！一声巨响，一条银蛇从乌云中冲出，一头猛扎尽肖开所在的帐篷之中。如同一条烧红的铁条按进水桶之中，哗哗哗之音不绝于耳。帐篷被劈成两半，里面冒出黑烟，不时地还有火苗跳舞。
乌云中一个声音冷笑一声：恩，你要是不死，我怎么能拿到中品珀？杀你们几个人，换到一块中品珀，这生意爷赚大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