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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5章 云海寺上香

沈云珠在她母亲这折腾一番后满意离去,大夫人李氏忙活了半天,也是疲惫不已,她也不打算挪动,顺势躺在罗汉榻上小憩起来。大夫人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一只通体雪白的猫儿,在沈府里乱串,把沈府弄得乌烟瘴气,偏生用尽法子还是抓不到它。那猫突然跃之她的胸前,对准她的脖子张开口来,锋利的猫牙惊醒了大夫人。

王妈妈见李氏额头上的汗,道:“小姐又做恶梦了!”大夫人李氏点了点头,道:“最近一入眠,老是重复一个梦,怪邪乎的!”

李氏虽然不信鬼神怪力之说,但经常被同一个怪梦困扰,也心生余悸。朝王妈妈道:“你去挑个黄道吉日,我带上孩子们去云海寺上香。”王妈妈应诺,刚要出门,被李氏唤了回去。

李氏叮嘱道:“今日和倾城所说之事一定要想办法弄成,我这心里不踏实。”王妈妈听罢出门去。

李氏一个人坐在屋里,也不唤丫鬟们进来伺候,她在思考怎么逼沈倾城就范。这陪嫁的事本来用丫鬟也是可以的,毕竟大梁朝女子的陪嫁,几百年来都是挑选自家府邸里的丫鬟,鲜少有听说挑自己的姐妹之说。只一种情况,嫁至夫家的女子不幸身故,两家又想保持往来,往往会从女方的家族里选原配的一妹妹,为姑爷的填房,这样不至于断了姻亲。

李氏之所以舍丫鬟选择沈倾城,自是与上次冬至夜所发生之事有关。李氏认为那晚的事沈倾城处理的滴水不漏,以她的年纪,心思能这般细腻,性子稳重成熟,如果陪着女儿一起嫁进平西侯府,必定对女儿大有裨益。再者,这沈倾城生得是倾国倾城,她忘记不了上次宴会中,平西侯夫人与世子见到沈倾城时惊艳的表情。

虽然沈倾城是沈府正经的小姐,到底是庶出的,加之她有一个曾混迹青楼的娘亲,即便陪着云珠嫁进平西侯府,也翻不起什么浪来,终究只能为妾。

李氏的如意算盘打得响极了,她正陶醉在自己的设想里,外面传来一声猫叫声,现在是春天,万物发生时,处于发情期的猫的叫声异常渗人。李氏一惊,朝门外大声道:“谁在外面!”

翠夏赶紧进来,道:“不知从哪串来一只野猫,甚是可爱,大家在院子里逗弄它呢!”李氏一听,心中一惊,赶紧道:“那猫是啥颜色?”翠夏见李氏满面严肃,不敢懈怠,答道:“是只黄色花纹碧眼的猫儿。”

李氏听罢缓出一口气,半响,道:“将这猫儿乱棍打死!”翠夏听李氏这么一说,难免不忍,多可爱的生灵,马上就要毙命。刚想开口求情,见李氏满脸愠怒,也不敢啃声,退了出屋,行了两步,只闻背后李氏冰冷的声音“找个远点的地处理了!”

翠夏出到院子里,唤了两个小厮,极不情愿地传达了大夫人李氏的命令。丫鬟小厮们听后,自是一番可惜,到底是做下人的,只得听命的份。

去云海寺的日子挑好了,选在三月初二。那天很快到来,天气不错,风和日丽。大夫人李氏、二夫人白氏领着沈府的少爷小姐们一同上了马车。

沈府一共出了五辆马车,前三辆大气豪华,后面两辆普通的马车留给丫鬟婆子乘坐,虽说不上气派,倒也好过平常人家的千百倍。大夫人与二夫人是长辈,坐在最前面的马车里,马车上挂着沈府的名号。第二辆马车上坐着三位少爷:大少爷沈元宗、二少爷沈元哲、三少爷沈元卿。

沈元哲乃通房丫头所出,是沈成业的第二子。沈元哲的生母是李氏的陪嫁丫鬟,名唤春盈,那丫鬟人如其名,生得高挑匀称,杏眼红唇,性子娴静本分。李氏嫁给沈成业后很快怀上大少爷,为了排遣夫君的寂寞,李氏让沈成业收了春盈做通房。春盈也是争气,不到半年便有了身孕,十月之后,临盆诞下二少爷。

女人生孩子就像在鬼门关走上一圈,幸运的母子平安,不幸的二者舍其一。这春盈也是个福薄之人,生产时出现血崩,诞下二少爷没多久便撒手人寰。

自此,大夫人李氏便将沈元哲领来身边养育,虽说待他比不上如沈元宗那般上心,倒也十分之关心,平日里教育也丝毫不马虎。沈元哲也是个懂事的孩子,为人木讷耿直,心地善良,不擅言辞却写得一手好文章,文采远在他兄长之上。虽是庶出,但沈成业认为他有状元之才,颇为器重。他知道自己非嫡出,沈府偌大的家业也轮不到他来继承,读书异常刻苦,希望有朝一日能博取功名,靠自己的才学打出一片天地来,不枉他娘亲舍弃性命也要生下他。

第三辆马车上坐着得自然是沈府的三位千金:沈云珠、沈倾城、沈柔嘉。

待人都上车后,管家一声令下,车队浩浩荡荡朝云海寺出发。

小姐们由于极少有出门的机会,此刻坐在马车里兴奋不已。沈柔嘉对车窗外的景色一片好奇,碍于千金小姐的修养,也不敢揭开车窗帘,朝她姐姐们嚷道:“大姐、二姐,你们想看外面的景象?”沈云珠兴奋地点头,却不愿意去揭窗帘。

沈倾城见她们姐俩既想又害羞的神情,便伸出手来,在车窗下脚揭开一个铜钱大小的洞,低头俯看了一番。道:“好多人!好热闹!”

沈柔嘉听罢,道:“二姐,让我瞧瞧!”说罢迫不及待的推开她二姐,探头下去瞄了几瞄,果然新奇,扭头朝沈云珠道:“大姐快来看!”

沈云珠见两个妹妹都透过小洞朝窗外瞄,也顾不得那么多,凑了过来。街上一片繁华景象,人来人往,卖糖葫芦的、捏泥人的、担担子的、卖首饰胭脂的,各式商贩,络绎不绝。

三姐妹一路新奇不已,很快便到了云海寺门口。云海寺的小僧尼见来得是官家马车,急急往里通报,很快,监寺和尚迎了出来。那和尚拜过两位夫人和诸位少爷小姐,极为有礼道:“今日鄙寺来了贵客,主持不得空,派老僧前来迎夫人,怠慢之处,还望见谅。”

大夫人李氏听罢心道:既是贵客,大抵王公贵族之流。便道:“既是来了贵客,自然是要好生相待,我等无妨。”

诸人在监寺和尚的带领下,来到寺庙大殿,一一上过香,给菩萨磕头。大夫人李氏与二夫人白氏捐香油后,直接去寺庙后面的禅院稍作休息。沈家三位少爷在寺院呆不住,敬香过后便去了后山游玩。

沈云珠不想跟她母亲去禅院,便拉两个妹妹游览寺院的园林。行至一片紫藤萝附近,见几个官家千金嘈嘈嚷嚷,走近一看,原来其中一个着鹅黄色衣裳的女孩正被其他几个女孩推搡着。那女孩胆怯的不敢还手,不停往后退。也不见她的丫鬟上前相助,大概是被支使走了。

那一圈女孩中,以穿红色绸缎衣裳的女孩为首,好不嚣张。那女孩生得浓眉杏眼,圆脸鼓鼓,唇红齿白,虽长相可爱,但此刻浑身骄纵之气,相比那被欺女子的楚楚可怜,让人实在喜欢不起来。她手里拿着一条红色的小皮鞭,正要抽着鹅黄色衣裳女孩时。

沈云珠喝道:“住手!”

红衣女孩回过头来,看到沈云珠三姐妹,刁蛮道:“你又是谁?敢挡本翁主!”其他女孩也都一副你死定了的神情看着沈家三千金。

沈云珠道:“小女子姓沈,名云珠,家父乃吏部左侍郎沈成业。”又指了指身边的妹妹道:“这是我的二妹沈倾城、三妹沈柔嘉。”

红衣女孩听后,不屑道:“一个个小小左侍郎的女儿,竟敢管本翁主的事,我看你是活腻了。”说罢挥动手中的皮鞭,朝沈云珠姐妹三人抽来。

沈云珠也不是吃素的,她幼年时曾跟着哥哥们一起学过几载武艺,当时习武只是觉着好玩,没想到今天派上了用场。她一把抓住抽跳过来的皮鞭,使劲一扯,那皮鞭瞬间到她手上。沈云珠道:“武艺不精,还敢出来招摇!”说罢欲做教训那红衣女孩之势。

这时,人群中有一人道:“打不得,她乃昌乐长公主之独女!”沈云珠一听,收回将要发出的皮鞭,看了那红衣女孩一眼,将皮鞭扔给她,道:“素闻大长公主温文贤淑,宽厚待人,你既是大长公主之女,自当以母为榜样,虽不能学其三分,但也不可欺凌弱小!”

那红衣女孩见沈云珠武艺比自己高,又搬出母亲来压自己,道:“沈云珠是吧!我记住你了。”哼一声大步离去!其他女孩见她走了,赶紧尾随其后而去。

穿鹅黄色衣裳女子的面色此刻已经恢复了常色,心道:原来你就是沈云珠!她见沈云珠不仅生得端庄秀丽,体态婀娜,更是有巾帼不让须眉之势,又想到沈云珠即将成为岳之哥哥的新娘,心中陡然升起一阵嫉恨。

她忍住心中的嫉恨,笑道:“多谢云珠小姐相助。”说罢,朝沈云珠一拜,沈云珠赶紧扶住她,道:“路见不平拔刀相助,小姐无需客气。”

沈云珠见她长得清雅如幽兰,柔弱斯文,浑身散发着浓浓的书卷气,不免好奇道:“敢问小姐尊姓大名,怎么在这寺中?”

黄衣女子道:“我乃北阳侯府的嫡女,顾青钿,今日随母亲来云海寺上香。今日见这寺里景色极好,想起先人诗句: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想画下这山景,便让丫鬟回去取画具。刚才在紫藤花前不慎撞到瑾德翁主,她二话不说,拿起皮鞭便要撒泼。幸得姐姐及时出手制止,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正说着,顾青钿的丫鬟拿着画具过来,见她家小姐浑身泥污,得知缘由后拜谢过沈云珠,主仆二人便离去。

沈云珠望着顾青钿离去的背影朝沈倾城道:“今日之事,妹妹有何看法?”

沈倾城道:“不过无知小女子的顽劣!”她虽然听说了北阳侯府的没落,却没想到竟这般不堪,还比不上她们这样的清贵之家。不免一阵感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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