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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1章 北淮国

寒风萧瑟,吹动漫山的寒枫树摇曳不止。有树叶从树上落下,被风吹起,在空中打着转,旋旋落地。

周明在清虚观前一坐就是半天。沈墨白将那两具尸体清理掉,干脆就坐在山门前,等他醒转。

直到夕阳西落,云彩都披上一层绛红色的霞光。周明长长的呼出了一口气,悠悠醒来。此时他元力充沛,两只墨色的眸子开合间精芒闪烁,很是不凡。显然,他的境界虽然还未提升,但修为益加精进,得到了极大的好处。

“日落了啊。”周明喃喃道,修士打坐悟道,有时候能一连数日。听闻那些已经辟谷不食烟火的大能,一旦入定就是几个月乃至数年。韶华轻纵,谁不是刻苦修行,将大把的时光用来与天争运,谋求更悠久的寿命。

沈墨白从观中拿出一些食物与周明共食。灵识境强者已经在体内构筑玄牝之门,元力流转,生生不息,就能够辟谷了。即使往后数十年不饮不食,也不会饿死。然而吃饭睡觉,乃是天性,是他们自出生时就养成的习惯。而那些元力通天的绝顶大能,面对美食,更多的是品味那种美妙的味道。

但现在食物对于周明来说,还是离不开的。虽然他在灵身境大圆满的境界达到了极致,但毕竟还未迈出那一步,在体内构筑玄牝之门。

拿起一枚赤红色的山果,周明轻咬一口,只觉甘甜无比,味觉清凉,更有丝丝精气流转,被他吸收。这是灵根所结的灵果,并不是普通山果所能相提并论的。

“这里已经被那江枫部落发现。只怕会牵连于你。你有什么打算?”周明问道。

“我清虚观的护观阵法绝妙,不是我夸口,就算他们那什么老祖和护族图腾亲至,也不能奈何。”沈墨白轻哼,对江枫部落表示不屑。

周明摇头,“若是他们围而不攻,长久驻扎这里,难道你能在观中待一辈子,永不踏出山门?”

“这……”沈墨白无奈,想来也是,对方攻不破阵法,但如果在外面守着,他总有自己走出去的时候。

“不如随我同行,到我的家乡看看。你这破道观跟个乌龟壳一样,又在这荒山野岭当中,没有人会惦记的。”周明劝说,他与其异世重逢,不想就此分别。

沈墨白叹了口气道:“想我清虚观,在上古时期也是极为鼎盛,登门请祖师占卦的最低也是一方教主。然而天意哪是那么容易窥探的。不少先辈因泄露天机而遭受天谴死在外面。这直接导致后来观中道术有缺,残法已不足以再现先祖神威。于是无尽岁月下来,到我师父这一代,清虚观早已没落了。”

“如今师父仙逝,和前世一样,又剩我一个人独守道观了。”沈墨白不忿,指天怪叫:“贼老天!你是不是眼瞎了,玩我是吧?”

轰!

一道青色雷霆劈下,将不远处一块巨石击成粉末,在原地留下一个焦黑的深坑。

周明与沈墨白面面相觑,噤声不语。

“发发牢骚都不让。”沈墨白小声嘟哝,“道爷我好不容易穿越一回,去他奶奶的清静无为吧。这么荒凉的破道观又丢不了,不如去游历一番再说。”

“哈哈,就该如此。”周明大喜,两人当即定了下来,待到第二天一早,便撇了这清虚观,一同前往苗涂部落。

一夜无事。第二天一大早,天蒙蒙亮,周明被嘈杂的声音吵醒。发现沈墨白进进出出,在打扫道观里外。

“人都走了,还打扫了做什么?过不了多久就会落满灰尘,蛛网遍布。”周明不解。

“这里毕竟是我的师门啊。”沈墨白叹了口气,看着熟悉的一切,摇头苦笑。“虽然已经破败不堪,但至少在我离开的时候,能看到一个还算干净整洁的道观。”

周明沉默。这白胖子显然是不想以后回忆起来,满目破败,都是断壁残垣。他不禁想到了自己的苗涂部落,那也是生养自己的地方啊。也不知自己离开之后,部落情况如何。

沈墨白见周明低沉不语,过来拍拍他的肩膀道:“走吧,好歹还留下个念想。”他依旧是一身道袍,手中一柄拂尘,其他什么都没有带走,都封存在道观里了。

在将清虚观两扇大门关上的时候,他同时开启了所有的护观大阵。这些法阵能自动汲取天地元气,流转不息。若是有人胆敢擅闯,必定十死无生。

末了,沈墨白又凝望了清虚观这三个字的门匾几眼,两人几步一回头,恋恋不舍的离了清虚观,下山而去。

一路上,寒风扑面,山石树木上依稀有未融化的积雪。这里已经距北淮国不远,是大陆的最北,有些积雪也很正常。在周明的家乡延苍山,内围之地直至整个天岠山脉,终年都是白雪皑皑,亘古不化。

周明和沈墨白在山间树林里赶路,他新换了一身兽皮外衣,沈墨白一袭灰色道袍,在路人眼中并不十分惹眼。云荒大陆道门兴盛,是以平日里身穿道袍,长发高髻的道士很常见。而像周明这种兽皮裹身的装扮更是寻常不过,图腾氏族大抵人人如此。

两人出了北邙山,径直向北,走了十多天路程。沿途风餐露宿,遇上人族部落或是城郭就进去落脚。若是错过人烟,就在荒山野岭当中寻一处背风的所在,燃起一堆柴火,凑合一夜。

终于,在这一天傍晚,两人站在了北淮国城门口。

北淮国,是一个超级部落--北淮部落所建的国度,人口百万以上,统辖百万余里方圆。在这范围内的所有建有独立城郭的大部落都要受它节制,每年向其缴纳岁贡。

在云荒大陆,像周明家乡苗涂部落那种只有几千上万人的中小部落星罗密布,多不胜数。而部落规模达到一定程度之后,人口数十万的大部落便会建立自己的城池,城池附近范围内的中小部落都将依附于它。苗涂部落便是依附于临近的大部落伏山城。

至于国度,那是人口上百万乃至千万的超级部落建立,底蕴丰厚,修士众多,是一方霸主一般的存在。比如周明家乡的雁丘国,还有眼前的北淮国,都是雄踞一方的超级大国。

周明第一次见到规模如此之大的城池,相较之下,江枫部落的那座江枫城甚至连偏隅角落都比不上。而且此中繁华,也远不是江枫城那种简陋小城能相提并论的。

看着城门口摩肩接踵有序进出的行人,周明只觉得嫦苏当初说的一点没错,自己真是没见过世面的野人。从未远离过苗涂部落的他先是见识过江枫城的热闹,如今又见识到北淮城的繁荣,顿觉自己是井底之蛙。

沈墨白看着周明一副惊叹的表情,并没有大惊小怪。他知晓周明的过往,是以对他没见过世面的心态表示理解。不过此刻他快走几步赶在了周明稍远的前面,生怕别人认出自己和身后那个还在发呆的土包子是一伙的。

见白胖子已经走近城门快要入城,回过神来的周明讪讪一笑,也不恼怒,后脚跟着也通过了城门守卫的盘查,进入了北淮城内。

一入城门,首先映入眼帘的不是展现市井繁华的石楼商铺,而是街道两旁如卫兵一般伫立成排的空桑树。这种树种平日里很是少见,仅生长于干燥寒冷的环境,并不分枝桠,只有一根主干,向着天空肆意生长。

眼前这些空桑树树高怕有数百米,七八人合抱之粗,有几棵树尖已经没入黄昏低落的垂云当中,汲取一天当中最后的光热。

周明和沈墨白两个人沿着城中央宽阔的主干道走,周围来往的过客车水马龙,络绎不绝。沿街的商铺门前,以炼器手法制作而成的红色灯笼高高挂在檐角两侧,显然是为庆祝什么喜庆的日子。这种灯笼极费材料,又炼制复杂,因此造价不菲,平常日子是决不会挂出来的。

沈墨白低头沉思,末了一拍大腿,猛然道:“是了!今夜是狩年夜,明天便是除年节!”

狩年夜,是为了庆贺一年当中部落丰厚的围猎成果,拜祭图腾之神的庇佑。在过去一年中捕杀野兽最多的人,将被授予第一勇士的称号。像苗涂部落里,最近几年被授予第一勇士的称号的一直是自己的哥哥周冲。

明天的除年节,就是灵降仪式了。也不知道哥哥能不能成功打通那罕见异常的神魔血脉,获得神通传承。可惜自己不能亲眼见证了,周明的心里,有些烦躁不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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