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舒雅不禁在心中赞叹,庄昭容这话说的漂亮!表面上是帮她说话,却要找若冰来对证,让大家伙都听听她是怎么指使若冰推人的。最后一句“无心之举”更是滴水不漏,无论若冰指不指控她,她是不是故意,林容华滑胎都跟她脱不了关系了。
徐舒雅眯眯眼,庄昭容头上顶着宫锦夜“解语花”的光环,还能多年屹立不倒,让苏贵妃对她毫无敌意,虽说没什么朋友,但高位分妃嫔竟无一人为难于她。呵,果然,这后宫没有一个是省心的主儿。
趁着徐舒雅愣神之际,若冰已经被带到太后前,由于被林容华仗打完不久,无法站立,如今只能躺在担架上。“奴婢见过太后娘娘,太后娘娘千岁千岁千千岁。”
见到那类似现代医用担架上的若冰,徐舒雅眼中冷意更深。从林容华那到这少说也得小半柱香,这还是按健康健全的人算的,几个人抬着一名宫女能够在她愣神之际就到达慈安宫,不是健步如飞功力深厚就是事先等在慈安宫外某处的。
在这后宫中,显然不是前者那种情况。
太后看着那若冰的伤不像作假,开口说话。“你给哀家说说林容华滑胎之事,仔细着说,若有半句假话定饶不了你!”
若冰的身子不自觉地颤了颤,神色有些畏惧。
“说!”
太后威严的声音再次传来,若冰的身子抖得如糠筛一般。“禀太后娘娘……之前林容华怀孕之事并无人知晓……自……自从……苏贵妃寿宴那日被众人周知后……昭充媛便找上了奴婢。”若冰说着说着,似乎也没那么害怕了,声音渐渐稳妥。“只是奴婢……一直无从下手,那日昭充媛来探望林容华,给了奴婢一个福包,并且让奴婢尽快找机会下手。而奴婢回内室叫林容华时,正好林容华背对着奴婢整理衣角,屋中又再无他人,奴婢便……”
听到这里太后早已五指收拢,眼角都多了几条皱纹,声音中极力忍耐着那即将喷薄而出的怒火。“你说得可属实?”
“奴婢所言句句属实,绝不敢欺瞒太后娘娘!”说着从怀里掏出了个绿色的福包,确实是听竹阁的标志。
“胡闹!”太后未言语,宫锦夜已怒不可遏。“如若这般,你为何早不指证!”
若冰害怕地瑟了瑟身子,眼泪汪汪。“奴婢受不住那五十大板啊!”
受不住刑罚而招供,合情合理,徐舒雅唇边冷笑更甚。“说完了?”
众人愣住,没想到徐舒雅这时候还敢开口,而且如此冷静淡然。若冰也是没想到徐舒雅会冷冷淡淡地说出这么一句话,怔住了。
徐舒雅不理会众人怎么看她,怎么想她,缓缓站直身子,笑道:“福包?呵,可笑啊,迎夏那日刚丢了福包,此时你便掏出我听竹阁的福包,真是巧。即使这个福包不是迎夏的,那我打赏听竹阁下人的福包多了去了,难不保你不是从谁那里收买的。后宫中谁是省心的?以我的性格,五十大板就能让你出卖我?那我有的是方法让你供出别人!”
“大胆!”太后怒火中烧,直指徐舒雅。“昭充媛这是赤裸裸的威胁证人吗!”
“嫔妾不过是为自己辩解而已。”徐舒雅神色如常,一脸淡定。
萧贤妃闻言轻笑,“辩解?本宫还是头一回听到如此大义凛然的辩解。辩解用得着站起来威胁证人吗?”
徐舒雅对萧贤妃的冷嘲热讽不以为意,朝太后微微福身。“太后娘娘,嫔妾无罪,自然跪得不服。当天嫔妾放下贺礼便要回听竹阁,是林容华的大宫女若冰拦着嫔妾,不让嫔妾离开,说是林容华非要见嫔妾。若是林容华真是撞到桌角动了胎气,她绝不可能有力气走出内室到外厅来让嫔妾再推一把。况且当时若冰也在场,林容华为何不让若冰扶你,偏偏让我扶?你就没想到我会因为嫉妒心而加害于你吗?”
徐舒雅看向林容华的目光骤然变冷,林容华错开目光,抽噎道:“当时若冰正在给昭充媛沏茶,腾不出手。”
听到林容华正中下怀的话,徐舒雅问迎夏:“倘若我怀孕了,你会为了别的妃子不顾我,不扶我而继续沏茶吗?”
迎夏坚定不移地说:“若是主子h有孕,奴婢绝不会让任何人靠近主子三步以内,包括皇上,否则奴婢有辱主子信任,甘愿受剐刑!”
迎夏坚定的声音一字一句地回荡在空气中,震撼人心。
多忠诚的宫女才能发这样的毒誓,多忠诚才会护主至此,不由得看向自己身边的宫女,有几人能发出这样的话?
显然迎夏的话让人震撼不已,也让徐舒雅满意,徐舒雅笑道:“即使若冰没有迎夏这般忠诚,作为一个宫女,就不该为了别人放任自己身怀有孕的主子假手他人。况且我要打赏,为何不给碎银不给珠宝,偏偏给了有听竹阁标志的福包?再反其道而行也不至于反到如此地步!此事疑点重重,嫔妾不信,太后娘娘心中半点想法都没有。”
短瞬的安静,只余节奏不一的呼吸声。
良久,太后眉梢的怒意褪去,大笑三声道:“哈哈哈,好个心思细腻的昭充媛,若不是你姓徐,哀家还真以为当年的故人归呢!此事破绽百出,事不成见,将这刁奴拖下去杖毙!”
林容华呆愣了半刻,连忙磕头道:“太后,不能放任徐舒雅逍遥法外啊!嫔妾的孩子确实是她所害,太后不能放过她啊,还嫔妾一个公道啊!”
太后刚刚缓和的神色又怒了起来,指着林容华说道:“你个不争气的,连陷害都做得破绽百出,还好意思讨公道!陈嬷嬷,送林容华回去,罚抄女戒,抄到哪日悔过了再放出来!”
陈嬷嬷让几个大力太监拖着林容华离去,叫骂声还不停地传进殿内,萧贤妃和众人都没想到是这个结果。都以为即使不是徐舒雅做的,太后也会迁怒于她,谁料到竟是林容华受了罚。
经过这番折腾,太后也无力再应对宫锦夜的女人们,挥挥手让大家都散了。
环肥燕瘦的各色妃嫔陆陆续续地站起来跪安离去,太后却又出了声。“昭充媛留下。”
不仅是各位妃嫔,包括宫锦夜在内都愣了,太后独独留下徐舒雅又是何意?可太后不由得她们多想,再次挥手遣散众人,无奈都得抱着好奇不解离开慈安宫。
宫锦夜停下脚步,道:“朕再陪陪母后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