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35 章 第三十四碗
朱盟毫不退缩,懒懒一笑,夜空下的俊脸自信洋溢,“谢英姿,我一直坚信你是朵坚强的塑料花,辣手摧花配上塑料花,多完美的组合啊。”他向她招招手,“我看我们就把事情定了吧。”
听此,飘飘欲仙的谢英姿扭过头,掩饰嘴上甜如蜜的笑,再转过脸时,又是个那个表里不一的谢英姿,“喂,定什么定?我们玉女是那么好定下来的吗?你出去打听打听,我们玉女是什么行情。。。。”一沾到糖,尾巴就翘上天的谢英姿决定在定下来前,先摆出高姿态来。
虽然他决定定下她了,她也巴不得被定下来,不过那气势是一定要摆足的,要磅礴的。记得青春期年少懵懂的她,干了那件啼笑四方的蠢事后,她娘倒是扭了几下她的耳朵,骂了她几声“蠢货”后也就罢休了。可奇怪的是,她一向作风软趴趴的爹,罕见严肃得让她头顶棋盘一整天,在她顶得快成一斗鸡眼时,她爹终于语重心长得开口,“乖女啊,伟人教育我们说,凡事要争取主动权,这话真他妈太对了。你得学学你你爹我。。。”
被棋盘顶成二楞的她当时就还嘴了,“爸,你少糊弄我了,我怎么瞧着都是你在我妈面前被动啊,学你我还不得被动挨打吗?”
“咳咳,我怎么生出你这个蠢货,要通过现象看本质,懂不懂?再说了,我跟你妈结婚前,都是你妈被动,要是没你爹我当时的争取主动权,能生出你这个蠢货吗?能吗?”她爹横眉竖目起来,突地又舒眉神秘一笑,颇为得意,“再说了,男人嘛,白天被动,晚上主动就可以了,这叫攻防兼备,游刃有余。”在接受到她似懂非懂的目光后,她爹表情忽然有些不自然,清了清嗓子,“反正乖女听好了,凡事要争取主动权,争不了主动权,那也得虚张声势,能唬人就尽量唬,你的明白?”
把她爹的气韵学得八分像的谢英姿,决心用实践检验真理,捋了捋风中的乱发,以维持自己女王威仪,“来,家庭情况,银行存款,过往情史,有无私生子,都给我报上来。”气势绝对是磅礴的,头发绝对是零乱的。
花前月下,朱盟沉默打量隔壁窗口神情高昂、眼神却躲闪不停的女王,低头爽朗轻轻一笑,抬手磨蹭自己的下巴,他戏谑的眼睛飘向夜空,月亮澄亮如镜,他心情也透亮愉快。一番虚张后,转头看隔壁窗口的女人,不出意料的,眼神有些慌张了,却仍高昂着下巴。多有趣的女人啊,他已经期待起未来鸡飞狗跳的生活了。
成功得把气氛推高到一个极点,为了早日把佳人揽进怀中,他决定今晚暂时配合她的女王架子,好好做一个裙下之臣。眯笑,“好,玉女你听着。在下家有父母二老,都是教书匠,因为理财有道再加勤俭节约,所以银行存款怕是能令你满意的。。。”
女郎冷哼打断他,“勤俭节约?瞅瞅你那些西装,以后不许买了。”挥手一甩,她管家婆的角色倒是进入得够快,压根忘了现在拼了命矜持的人,是她谢英姿自己。“后面的是重点,快,老实一点,争取坦白从宽。。。。”
朱盟啼笑皆非,配合谢教官的教导,举起手做坦白状,“报告,小的谈过两次恋爱,暂无私生子流落在外,如果谢教官愿意的话,我们可以先生一个玩玩。”
谢英姿被隔壁男人的调皮状逗笑,扑哧笑出来,风中的她和他漾着孩子般的笑,在月夜下荡出旖旎的味道。笑的痕迹久久停留,她微翘嘴忸怩,“色胚。。。。。咳咳,条件勉强过的去吧,不过鉴于不是金童,本姑娘今晚考虑一下,明天等回复吧。”甩甩手,高傲女王优雅退场前,还小声以朱盟听得见的声音嘟嘟囔囔,“哎呀,真是委屈本玉女了。”
黑暗中的床前,女郎捂嘴伸手做V状,白牙闪闪。隔壁的房间,男人对窗而立,愉悦的浅笑久久不退。小河上,春波在夜光下粼粼,却已经开始潋滟了。
那晚的谢英姿,犹如漂浮在海上的浮舟,起起伏伏的,或彷徨,或雀跃,但更多的是,则是等待着隔日日出跳出水平面。那抹日出的名字,叫爱情。
古镇的早晨在公鸡啼鸣中苏醒,有炊烟袅袅升天,是乡村独有的轻烟。谢英姿因为晚上太兴奋而晚睡,等她醒时,已经是早上九点。在朱盟的敲门催促和猪头的犬吠中,她窝在洗手间里揽镜自照了许久,才惶惶着心开门走出。
朱盟一身休闲,帅气外套配蓝色牛仔裤,好看的眉眼看着她不说话,懒懒的却有些灼热,她脸一红,刚想低头躲闪他的目光,可转念一想,她谢英姿是谁?出了名的“怕谁就死杠谁”的谢记者,上前媚笑得拍拍他的肩膀,“哇,老家伙,年轻好多了嘛。”
“老家伙?我记得你第一次见我,还让我叫你姐姐来着。”朱盟挑眉看她。
“有这样的事吗?我怎么忘了。”某人开始有选择得“遗忘”起来。
朱盟上去狠狠得揉乱谢英姿本已服帖的短发,对着头顶鸡窝头的女人宠溺一笑,“算了,我也不是第一天知道你耍赖的功夫顶呱呱。”说完,牵着猪头下楼。
两人到桥头饭馆吃过清粥早饭,就牵着狗逛起古镇的老商铺。朗朗春色无边,天是纯的蓝,云絮点缀纯蓝,晴空下,姹紫嫣红点缀黑白分明的院墙,远古的景就这样徐徐展开。放眼那悠长古朴的街巷,你以为它在忆着过去,殊不知它正随着你等待未来的叩响。
街上的游客三两,谢英姿走在朱盟身边,东张西望,看似悠闲自得,其实正寻思着怎么开口那句,我是你的人了,呃不不,你是我的人了。可她爹千叮咛万嘱咐过了,凡事要争取主动权,她这要是饿狼扑羊似的吼出“我是你的人了,”呸呸,是“你是我的人了,”她不铁定得被动挨打吗?
走到无人的胡同中,心神正犹豫不决中,青石板路的崎岖不平处绊了谢英姿一脚,就在她快摔成狗爬姿势时,突然出现的一双手把她从出丑的边缘拉回。
朱盟皱了皱眉,把乱晃的谢英姿拉近自己身边,之后极其自然的牵起她的手。
定了定神的谢英姿,刚想道谢,却极其诧异得看见自己的手心被牢牢握住,心一跳,脸一热,张口惊诧得盯着两人交握的手,有些不知所措。抬起头,朱盟嘴角上扬,“把嘴巴闭上,口水都快滴下来了。”
识相得把嘴巴阖上,谢英姿瞥了眼被朱盟的另一只手牵着的猪头,猪头正饶有兴致的瞪着狗眼看他们,独立惯了的她终于决定要煞风景,“喂,我是狗吗?牵什么牵?”其实心里是乐翻了天,唉,没办法,嘴硬惯了。
这口是心非的女人,朱盟心里感叹,“吼什么,你这手现在除了我愿意牵,还有谁要牵?”
“那是他们没眼光。”被一语猜中的谢英姿忘了逞强,红着脸佯装看古老的灰白砖墙,“算了算了,看在你还算识货的份上,我就将就将就了,”转过脸来,又是那个彪悍的凶婆娘,靠近朱盟些,“喂,姓朱的,你以后就是我的人了,过两天把三从四德给我背下来。”气势好磅礴啊。
朱盟莞尔,笑中带刺,“背不出来怎么办?”
“那好办,我谢英姿有个很好的优点,那就是手下不留情,你要不背出来,我就把之前你对我的迫害,之后对我图谋不轨,妄想摧残我这株玉女花的事情全抖落出来。”
“等等,我这还没开始摧残呢,嗯,我知道你急,不过咱们还是一步一步来吧。”
“你你。。。谁。。谁急了,老娘是急着摧残你。”
“那更好,我求之不得呢。Baby, come on !”
“朱盟!!!”一声河东狮吼,“你皮痒了是不是?”
“好痒啊,baby,来,帮我挠一下。”
“好,你等着,我让你好好尝尝销魂的滋味。”
胡同传来的嬉笑打闹,偶尔伴着阵汪汪的狗吠,萦绕着小镇的某个角落。小巷的深处,丁香般的爱情正飘溢过来,它已拂去纱,现出最真实的面貌。
手牵手扫荡完古镇所有的街巷,下午日落时分,晚饭后,谢英姿站在桥边小饭店,百无聊赖得看着四周,丹凤眼飘向拱形小桥时,两眼一放光,兴冲冲得拉着朱盟冲出饭店。
“快,我想到一个很好玩的事情。寻宝。”吃肉长大的谢英姿拽着朱盟,朱盟又拽着狗,狗痛苦得呜咽着。狗娘啊,饭后不宜运动,也不宜冲动啊。
“什么好玩的事情?”朱盟被拉着冲上了拱桥,站在桥上下望流水,流水不急不缓,叮咚叮咚得流过寻常百姓家。寻宝?这女人该不会让他潜水到水底下寻宝吧?朱盟沉思,不是不可能,这女人一向不走寻常路。
黄昏下的金色阳光洒在谢英姿年轻的脸庞上,盎然生动,她兴冲冲蹲下看桥的缝隙,“你过来看看,我听老人家说过,年头久的桥上,古人偶尔会把铜钱掉进缝里,时间长了,听说常有人掏出年代很久远的铜钱。你看这镇子,也有些年了,我们也来找找,说不定真有呢。”红彤彤的脸颇为兴奋,说话间,已开始寻宝。
朱盟嘴角上扬,被谢英姿的小孩性子感染,好吧,他承认,她不仅不走寻常路,还不过寻常桥。挽起袖子,他也来了兴致,“好吧,看看我们的运气。”
就这样,夕阳下的小镇,静静流淌的水色上,两个年轻寻觅的身影流连在古桥上,小狗则闻闻嗅嗅,伴在他们左右。在搜索过古镇的十八座桥后,已是天黑夜静时。腰酸腿痛的寻觅并没有白费,他们找到了三个古铜钱。
这三枚铜钱,朱盟和谢英姿各发现了一个,至于最后一个,则是谢英姿过去牵蹲在地上的猪头时,在猪头屁股下找到的,所以归根结底,是猪头找到的。爱不释手得捧着这三枚劳动结晶,谢英姿想象着它们曾经过多少双古人的手,之后的流年岁月中,它们静静躺在桥缝中,被晚风吹拂,水流冲刷,多少双脚曾经靠近它们,却又渐渐远离。而现在,它们等到了他们。
朱盟看着笑颜如花的谢英姿,她十分专注,“在想什么?”
谢英姿抬起头,看着路灯光芒勾勒出朱盟的眉角,而他的眼中有她,“在想这三个铜钱跟我们真有缘分。”
朱盟点点头,“说不定它们等我们很多年了。”他抬头看夜空,月影斑驳,低下头,对上的是她星亮能说话的眸子,心底不禁涌上一些感动。
谢英姿先是锁眉冥想,之后看了看朱盟,又看了看猪头,最后把视线定格在手中的铜板上,突然抱着朱盟的肩膀不放,表情调皮,“亲爱的,你看,我有个很土的点子,土是土了点,不过你既然决定从了我了,也从了我那很土的点子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