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一尘正准备向那两个白衣人追上去,阿四突然出现挡在了他的面前。
周一尘看着这个满脸堆笑的店小二,一股莫名的怒火冲了上来,枉屏儿对你们如此信任,却没想到这桐庐医馆比黑店还要黑,你们做什么不好,偏偏要做蜀奸,干些引贼入室的勾当。
周一尘虽然心里恨得牙痒痒,脸上却没有表现出任何变化,因为他看到在阿四的身后,那两个白衣人听到他们的声音,立刻加快了步伐往深处跑去,只一下就没了踪影。
周一尘想到自己孤身一人,根本没法闯过去追踪,既然现在已经被发现了,还是先想个办法抽身离开为上策。
这个医馆一进门正对着一个直角弧形的木质吧台,那个陈老就站在吧台的后面来来回回地抓取草药。
吧台的一个侧门正对着周一尘现在所站的地方,他急中生智,在阿四的逼问下,顺手打开身边的侧门,走进吧台后面,对阿四说道:“阿四,你来的恰好,我刚从主公的寝殿那边回来,得知甘夫人沾染了些风寒,正想跟陈老讨服药给夫人送去呢,你也帮忙看看,我一向粗手粗脚,怕有什么遗漏,耽误了甘夫人的病可就糟了。”
周一尘说这番话时,阿四依旧满脸笑容地频频点头,而一边的陈老则是一脸小心警惕地盯着他看。
阿四故作惊讶地问道:“甘夫人的身体可有大碍?我看是不是让平大夫跟着关三将军去看看才好?”
周一尘挥了挥手道:“这就不必了,甘夫人因为主公身体抱恙,不愿劳师动众,否则让宫中太医检查就好,她特意委托我私下里来取几服药给她,抓好药我还得给她连夜送回去,否则今日夜里甘夫人又要因为咳嗽睡不安生了。”
听到这里,陈老已经开始伸手抓药,却被阿四拦了下来,他面露难色地对周一尘说:“关三将军,既然是甘夫人的病,那是半点也马虎不得的,哪怕仅仅是个咳嗽,在没有找大夫把脉确诊之前,也不能随随便便下药,如果宫内的太医忙不过来,我看还是等平大夫把眼前这几个病人看完,再去给甘夫人诊断下药吧。”
周一尘回头看了看平大夫,他的面前还站着一整列的病人,等平大夫看完,看到明天晚上都有可能,阿四明显是在拖延时间,周一尘更是对那几个白衣人的身份确信无疑,既然如此,自己必须要赶紧离开,否则那些白衣人的阴谋就没有人可以阻止了。
周一尘一边想着如何摆脱阿四的对策,一边把目光从平大夫的身上收回,刚回过头来,就看到一方手帕朝着自己的面门盖了下来。
周一尘大惊,万万没想到自己会遇到偷袭,身体慌忙往后倾倒,屏儿的身体十分轻巧,周一尘使力稍大了一些,直接把屏儿的腰身向后弯曲了九十度,躲过了阿四的攻击。
阿四似乎想要用手帕捂住自己的口鼻,因为是突然袭击,他的身体也向前微倾,被周一尘躲过去后,一时间来不及稳住重心。
周一尘瞅准机会,在身体直起来之前,顺势伸手一带,竟把阿四手中的方帕抢了过来,然后挺直身体,挥手用方帕盖住了阿四的鼻子,并一个发力把他推到嵌满药盒的墙壁上,将方帕死死顶住,轰隆一声巨响,无数药盒被撞了开来,各种干枯的草药簇簇往下落。
阿四偷鸡不成蚀把米,全身抽筋一般地挣扎起来,但是只过了两秒钟就脸色发紫全身瘫软地倒在了地上。
周一尘心里暗惊,没想到这毒药这么厉害,要是刚才被这蜀奸得手了,此刻他已经一命呜呼了。
周一尘丝毫不敢大意,这个桐庐医馆是个贼窝,保不齐还有人上来偷袭,他立刻拔出腰间佩刀,转身面向陈老。
陈老此时整张脸都吓白了,手中本来拿着的药全部洒了一地,颤颤巍巍地跪倒在地,在周一尘的面前大喊求饶:“关三将军!你行行好啊!我是被阿四逼的!就是借我十个胆子,我也不敢背叛主公啊!求将军饶我一条老命吧!饶我一条老命吧!”
此时的医馆已经乱成了一团,阿四的突然死亡让医馆里的病人全部炸了锅,疯了一样大喊大叫的往外跑,平大夫脸色铁青,马上起身想要赶过来,却被鸡飞狗跳的病人们挡住了去路,一时过不来。
周一尘逮着空档,钻进了刚才白衣人所在的幽深走廊里。
这条走廊很长,墙壁上挂着一两盏幽黄灯盏,两侧布满了一扇接着一扇的房门,有的上着锁,有的没有锁。
周一尘知道平大夫正在快步跟着他走向长廊,他根本没有时间一个一个检查房间,只能粗略地扫过每一个门把手,发现上面几乎全都布满灰尘,根本不像被人开启过的样子。
周一尘小心地往深处走去,生怕在火光的阴影处蹿出一个白衣人来偷袭他,但是一直走到走廊的尽头也没有遇到一个人影。
最深处的房间门上安着一把铜锁,任凭周一尘如何撞击和拉扯也不能把房门打开,周一尘心中疑惑,难道那两个白衣人在这走廊里凭空消失了吗?还是刚才匆匆扫过的房门中错过了他们进入的那间?
然而时间没有给周一尘过多思考的机会,紧跟着他的平大夫也已经进入走廊之中,他的脚步非常轻,踩在地上几乎没有一点声响,要不是平大夫打开两侧的房门搜寻周一尘的身影时,不断发出“吱呀吱呀——”的木头摩擦声,周一尘也许根本发现不了他。
周一尘身处灯光的阴影中还没有被发现,但是心脏已经提到了嗓子眼:这平大夫看着温文尔雅,但谁知道他会有什么阴招,他既然敢一个人跟进来,一定有降制自己的办法,可是已经到了走廊尽头,我想躲也没地方躲。
就在这时,周一尘猛地瞥到身旁一扇侧门上的门锁似有松动,他紧张地往平大夫那边看了看,见他正在朝一间屋子里面望去,便赶紧伸手在那门锁上扯了一下,没想到竟一把扯下了门锁,原来这间侧门就是刚才白衣人进入的地方,他们还把锁留在门上做了个障眼法。
周一尘心中又惊又喜,想马上伸手把门推开却又怕声音太大暴露了自己,吱呀作响的开门声距离他越来越近,他仔细听着这有节奏的开门声,心生一计。
平大夫从一扇门里缩回头来,这个房间依然空无一人,但是他毫不担心,这条走廊的尽头没有出口,关三小姐根本逃不出去,只要耐下性子,小心防备,一定能把她捉住。
这样想着,平大夫又小心地打开了一扇门,几乎是同时,周一尘也一把推开了那扇没有上锁的侧门,两扇门的“吱呀”声重叠在了一起,就好像是一扇门的声音。
周一尘等了一下,那平大夫果然没有察觉,他抽身一跃,进入了房间。
这个房间空空荡荡,什么东西都没有,房门一开,灰尘肆意乱飞,呛得周一尘马上捂住鼻子,以防咳出声音,房间里面没有任何灯光,周一尘借着走廊里漏进来的点点光线把房间扫了一遍,只见对面墙上另有一个木门。
原来是这里,白衣人一定是从这个后门逃走的,周一尘立刻跑到木门那里,猛地想要拉开,却发现这扇门从外面锁死了,根本打不开。
周一尘心急如焚,两只手紧紧攥住门上的把手,用尽全力往外拉,木门被拉扯得砰砰作响,却无论如何都无法打开。
周一尘心慌之际,突然听到身后响起“嗖嗖嗖”的风声,他慌忙将脑袋一歪,只见三根银针擦着自己的耳边,射进了木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