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雅心没想到习雨浓也有这么严厉的一面。这些天她嫁过来一直都是唯唯诺诺而且温顺乖巧的,哪知道今天晚上就一下子见识到了她的另外两面,原来也是会撒娇耍赖的孩子,原来也是会在长辈面前据理力争的孩子。
她突然就想起了以前的沐莎。那孩子也和习雨浓一样,明明是个性格柔弱的孩子,可却总是会在某些时候展现出她自己性格刚强的一面,比如在乔雅心偷吃冰淇林的这件事上,她就一次都没有让她得逞过,总是想尽办法让她自动放弃。
她还记得那段时光,每次回台北,都要偷偷地存了冰淇林在冰箱里。可是一到晚上不管什么时间她蹑手蹑脚地溜到厨房去吃,都会看到沐莎睡眼惺忪地守在那里,晃荡着一只小手对她打招呼。
有时她也会像这样摆出女主人的架势希望她知难而退,沐莎只会变着嘴,然后一边吧嗒吧嗒地往楼梯上走,一边幽幽的说,“那我去告诉兆轩哥哥好了。”
乔雅心对沐莎是一点办法都没有。她总能恰到好处地让她笑出声来。
习雨浓发觉婆婆似乎在想着什么,一时忘了从她手里抢冰淇林了。趁着她不注意,忙偷偷打把冰淇林盖上盖子,塞回到冰箱里,然后整个人就像个“人字封”一样贴在冰箱上。
乔雅心回过神来,诧异地看着她,“你这是在干嘛?”
习雨浓就差抱着冰箱回房间睡了,“我不管了,我今天要在这里守冰箱,妈,你快点回去睡吧,别想偷偷下来吃冰淇林了,我会一直守在这里的。”
乔雅心哭笑不得,“好了好了,你也去睡,我不吃就是。”
“不行,我嘴馋的时候一点克制力都没有的,您有哮喘都还这样,不可信,不可信。”
乔雅心故作恼怒,“你这孩子!”
习雨浓故意扬着头,当看不到,“妈,你快点去睡吧,我现在什么都看不到哦。”
乔雅心微微叹了口气,转身回去了。
隔天就是翟家二老要回美国的日子。他们这些年长期定居在美国,已经习惯了那边的生活,只每年回台北来小住一段时间。这次回来了大半个月,也不过是因为要帮忙筹办翟兆轩结婚的事,现在事情既然都办完了,也就没有继续留下来的必要了。
大清早,乔雅心起来整理了一番行李,虽说是轻手轻脚,还是把翟永祥给弄醒了,两个人都上了年纪,难免瞌睡少了一点。于是就一起下楼准备吃早饭。
刚到楼梯口,就听佣人“妈呀”了一声,像是被吓着了。乔雅心吃了一惊,忙加快脚步往下走,“这是怎么了?”
那个佣人回过头来,“太太早,没什么事,少奶奶睡在厨房里,我刚刚没看见,吓了一跳。”
紧跟在后头的翟永祥听了这话,也吓了一跳,跟着乔雅心一起往厨房里走。
果然,刚刚被佣人吵醒的习雨浓,头发蓬乱着,眼睛也睁不开,大概是坐在椅子上的姿势保持了一晚上,身体跟着有些僵硬了,站起来正在无意识地抻胳膊伸腿,看见乔雅心夫妇,就愣住了。
乔雅心不觉又叹了口气,心里却有几分安慰,“你这孩子,怎么还真在厨房里睡了整晚啊。”
习雨浓只是呵呵地笑,大概自己也觉得现在衣衫不整的模样让公婆看见有些尴尬,忙低垂着头,吧嗒吧嗒踩着拖鞋往楼上跑去。
翟永祥不明原委,诧异地问,“这又是唱得哪一出?”
乔雅心只是笑,“你觉不觉的,其实这孩子有很多地方都很像沐莎。”
可没想到一向不观察人的翟永祥沉吟了几秒,却说,“有些像,但又不完全像。这孩子看着比沐莎可坚强多了,你们那么说人家,人家还是照样对你们好,一点也没含糊。”
乔雅心娇嗔地白了老公一眼,“呵,你这公公疼儿媳妇倒是疼得很快嘛,平时我们说她的时候也没见你在旁边帮忙护着啊。”
翟永祥只是笑,并不说什么。
习雨浓轻手轻脚地进了卧室,正要拧开浴室的门,就听身后传来翟兆轩带着几分睡意的声音,“你昨晚去哪儿了?”
她停住,“我……我在楼下厨房……”
话还没说完,又被翟兆轩打断了,“算了,不用说了,我也不想知道。”
她扁扁嘴,也不解释,拉开浴室的门,进去冲洗了下,换好衣服才出来。虽然很困,可是想着在爸妈走之前最后再给他们做顿好吃的,所以硬是撑着精神下楼去准备早饭,又特地为乔雅心把昨天挖回来的紫色仙人球装到罐子里,叮嘱她回去一定要记得每天早晚都泡着水喝。
午饭也是在家吃的,习雨浓特地做了一桌子的好菜,席间难得竟然乔雅心会主动地对她说了一句,“雨浓,这排骨不错,你也吃点。”就令她心花怒放的。反倒是一旁的翟兆轩颇为诧异地看着她们俩,不知道自己错过了什么该看到的画面。
下午2点多钟,翟兆轩开着车载父母去机场。到了机场那边,习雨浓忙前忙后地帮他们换登机牌,乔雅心看在眼里,唇边始终带着一丝微笑。她悄悄地把翟兆轩拉到一旁去,说有些话要叮嘱他。
两人走到机场宽大的玻璃窗前,才停下脚步。
乔雅心突然问他,“兆轩,你觉得雨浓这孩子怎么样?”
翟兆轩有些诧异母亲会突然问起这个,一时扬了扬眉毛,“有什么怎么样的,就那样呗。反正也不是我自己选的,现在何必来问我的意见。”
乔雅心听了这话,大概也就知道儿子还在因为他爷爷让他娶习雨浓的事情在生气。她沉思了一会儿,才又慢慢说道,“其实我和你父亲当年也是联姻,或许现在想想,甚至还不如你和雨浓这样来的自然。”
翟兆轩皱起眉头来,“妈,现在干嘛突然说这个?”
乔雅心说,“我们当时的婚姻,完全是因为你外公和你爷爷需要互相需要彼此的资源帮助,我们结婚的时候根本就没什么机会相处,因为那时候他还在你爷爷的公司里上班,我每天都一个人在家里。后来他在公司成了闲职,我们才有了很多的时间可以相处,也才开始慢慢了解到彼此。所以,即使你现在的心还不在雨浓那里,我也想告诉你,可能长时间的相处下来,你就会发现这个人并不是像你最初所想的那样,她身上有很多你会喜欢的品质和特点。也许到时候你反而会感谢爷爷为你选了她,因为如果靠你自己的力量,也许要花很久很久的时间才能找到这样一个能与你匹配的人。”
翟兆轩的眉头皱得更紧了。“妈,你不是也不喜欢她吗?怎么突然替她说起话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