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岩乡的城中心就是官府,建筑精美,布局严谨,规模宏大,远远望去便可看见官府内修建的望塔,这是石岩乡最高的建筑物,登之,可见石岩乡的全景,只是极少有人能够有资格登上望塔。
以前李树署倒是经常登塔观景,心中自有丘壑而成,然而自从那个雨夜张五牛来找过他后,他就没有经常去登塔了,是啊,你见到的,看到的,说不定转眼就消散了,有什么意思呢?
今晚,李树署没有着急回府邸,而是准备在望塔上见一个人,这个人就是宋毓,在他眼里,宋毓是一个很奇特的少年,他已经了解过宋毓面对鼠面倭人时的表现,宋毓机智和果敢让他欣赏,倘若自己能够把宋毓收入麾下,说不定就可以往上爬得更高,自己迟早要摆脱那个吃人心血的恶魔才行。
天黑了,望塔隐于夜色中,宋毓站在官府外,看了一眼官府的红漆大门,走上前,向门口的侍卫说明来意。
待得侍卫通报过后,一名侍卫领着宋毓进入官府,宋毓跟在后面走着,心想自己终于来到官府了,自己一直努力的计划终于实现了。
入得官府,举目望去,便可见天井,再往前看,便是堂了,这是李树署审理案件的地方,堂两边列着数十根杀威棒。
每当升堂时,两班衙役就会用杀威棒敲击地面,发出急促的声音,大老远的就给犯人带来心理压力,不过李树署极少来堂处理案件,一般案件都是交给许多的主审官,他们办公的地方就要简陋的多了,这里就不叙述了。
所以说除非有钦差来调查官员的政绩,李树署都是能不审理案件就不审理案件。
侍卫带着宋毓来到升堂前,并没有进去,而是转入旁边的回廊,回廊上有灯火,宋毓见着自己的影子被拉扯的极远。
刹那间,宋毓有些失神,或许是心中忐忑,马上就要见到李树署了,说不定李树署知道五牛叔的死因,说不定他就是凶手,答案即将揭晓。
望塔前,侍卫对宋毓说:“公子,你自己进去吧!没有大人的允许,我是不敢进去的!”
侍卫的话解释中带着阿谀,他知道宋毓是剿灭潜藏在石岩乡的鼠面倭人的英雄,现在李树署要见宋毓,就算是猪脑子都知道,李树署看上了宋毓,这里的看上指的是欣赏,没有别的意味,侍卫想着宋毓也有可能变长自己的长官,他能不讨好宋毓吗?
对于侍卫的小心思,宋毓笑了笑,待得侍卫转身,宋毓推门而入,望塔内没有灯火。
借着门口和窗户透过来的月光,宋毓能够看见楼梯,刚要抬脚过去,只听见塔顶传来一道声音:“宋毓,我在塔顶等你,你快些上来。”
不用多说,这就是李树署的声音,听起来李树署比自己更见急切,对此,宋毓摆了摆头,向着塔顶行去。楼梯上发出细微的踏地声,没有咯吱声,想是来楼梯有人经常维护的原因。
宋毓来到塔顶,只见李树署站在围栏前,看看远方,可是远方是一片漆黑,他在看什么呢?
望塔的顶部,空无一物,只有冷风吹来,说实话还真的挺冷的,宋毓打了个哆嗦,李树署倒是很享受一般,转过身,看着宋毓。
两人都没有说话,一阵风儿吹过,掀起帷幕,李树署在想自己是直接将宋毓招入麾下呢?可是对方是王林风的人,自己这样做会不会太激进了?宋毓在想要怎么开口,倘若自己直接问对方关于五牛叔的事情,这样会不会太冒险了?
两人各怀心思,李树署最终选择了激进直白,正所谓舍不得孩子套不着狼,拼了。
李树署开口了:“宋毓,你想不想来我的手下做事?”
宋毓猜测过李树署要见自己的目的,只是没有想到李树署会这么直接,按理说自己贪图荣华富贵,定然会答应李树署。
只是宋毓和李树署的选择一样,宋毓选择了冒险,他没有回答李树署的邀请,而是问道:“五牛叔和你是兄弟吗?”
如果宋毓只是问李树署和五牛叔的关系,那么李树署恐怕会有些糊涂,因为李树署并不知道张五牛就是他自己的弟弟,那个雨夜张五牛用的是自己真正的长相,并不是张五牛的长相。
现在李树署听到兄弟二字,李树表情微愕,兄弟?李树署瞬间想到了什么,眼睛睁得极大,指着宋毓说道:“你是我弟弟的什么人?”
宋毓心中明了,看来自己的猜测没有错,李树署和五牛叔是兄弟,要不然两人也不会如此相像,听李树署的口气不像是他杀死了五牛叔。
宋毓当下说道:“在下宋毓,五牛叔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就想知道是谁杀死了五牛叔?”
李树署像是想到了什么,转而看着远方,悠悠的说道:“原来弟弟的化名叫五牛,那可是我们东北有名的叶子烟,哈哈……你走吧,我就当你没来过。”
这话已经很明显的告诉宋毓,李树署知道杀死五牛叔的人,但是李树署不想告诉宋毓真相。
宋毓想着自己耗费了这么久的时间就是为了接近李树署,从而寻找五牛叔真正的死因,可是最后的结果却是对方不愿意告诉自己,宋毓不甘心,并且还有些生气,不知是生自己的气,还是生李树署的气。
宋毓走上前,掏出一把匕首对着李树署:“你今天必须告诉我杀死五牛叔的人,是不是那个屠了你们村的枯瘦男子?你要是不敢去帮五牛叔报仇,我来,我会想办法杀死他。”
宋毓越说越愤怒,以致于握着的匕首的手都有些颤抖,宋毓无法平静,再也无法平静,五牛叔死了,真的死了,那个待自己极好的朴实人就这样不明不白的死了,可是他最亲近的哥哥并不关心这些,而是呆在望塔望自己的野心,这怎么可以?
李树署见着宋毓激动的模样,并不害怕,而是显得很平静,仿佛他和宋毓调换了角色一般,李树署望着自己家所在的方向,只觉得眼前有一座深牢大狱想自己张开了血盆大口。
许久后,李树署走到宋毓的面前,抓着宋毓握着匕首的手,对准自己的心脏:“我知道你很生气,其实我也很生气,但是我不能表现的很生气,我只能偷偷地生气,我不告诉你杀死我弟弟的人的是谁,原因有两点,一是你是一个不错的孩子,未来的路很长,那个魔鬼不是你能够对付的,我不想你就葬送在这里,二是……”
李树署顿了顿,“你的五牛叔曾说过,如果有人来向我问起他的死因,那就一定不要告诉那个人。好了,我说完了,你要是还生气,你可以杀死我,但是我什么都不会说。”
这是决然而肯定的语气,宋毓不是想杀死李树署,只是想吓出李树署的实话,但是李树署似乎真的不会告诉自己实话,宋毓只觉得似有锣鼓在耳边敲响,震得宋毓失神眩晕。
直到宋毓回过神来,宋毓才发现自己已经在官府外了,自己这是怎么出来的呢?看来李树署真的不会告诉我杀死五牛叔的人,这可怎么办?
计划失败了,太快,宋毓根本没有想过会失败,可是就是失败了,失败的很彻底,李树署死都不愿意告诉自己是谁杀死了五牛叔,宋毓灰心丧气的往家里走去,快到宵禁了,街道上的人少了很多,原本人人声鼎沸的街道变得空旷起来,空旷的有些吓人。
“是谁?”
宋毓觉得在暗中窥视自己,顺着这道目光望去,那是一个漆黑的小巷,哪里有人?应该有吧?宋毓就这样目不转睛的看着,表情十分的平静,实则心里大为紧张,因为他想到了一种可能性,会不会是他?
“好眼力,这都被你发现了,看你不是练武之人,怎么会发现我呢?看来你也是个有秘密的人,太好了,我对别人的秘密最感兴趣了,你看我长得这么英俊不凡,风流倜傥,玉树临风,你是不是迫不及待的要告诉我,你的秘密呢?”
漆黑的小巷内,走出一个穿着黑衣的人,长得十分的古怪,模样俊美,耳朵有些尖,脸型左右有些不对称,所以说他有些古怪,宋毓一眼就认出了此人,惊道:“鼠面倭人!”
这人就是当日来地窖解决宋毓和赵蒹葭的人,也是惟一一个逃过石岩乡官兵围剿的鼠面倭人,鼠面倭人见着宋毓认出自己,大为不解:“你怎么认出我来的?我可没戴老鼠面具呀?”
宋毓心里想着自己居然被鼠面倭人盯上,那么对方肯定不会放过自己,这样的话只能尽量拖延时间,于是说道:“可能是你身上的气质,以及你的说话风格,因此我一眼就认出你。”
宋毓恶寒,想鼠面倭人这般自恋的人,世间少有,怎能不让人印象深刻?”
“什么气质?什么语言风格?”
“这个嘛!快看,有头猪在天上飞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