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是回来的第二天,我去找吴境,让他陪我一起去赴流觞曲水。
吴境讨厌的一面是真让人恨到骨子里,可是他也有他的好,就是那手好琴,无论是大漠孤烟的苍凉还是小桥流水的浪漫都难不倒他,真是让人嫉妒也不能,唯恐污了那圣音,虽然他从来不露脸。
他也是感兴趣的,找了件破道袍,拿块破布遮着脸,结果马上就把布往我脸上砸来,“小子越发懒散了,居然没给我洗遮脸布。”
我无语的看看他,说:“千金(1),您能换好点的道袍吗?”
他马上朝天翻了个白眼,骂道:“不识好歹,你怎也不看看你们这的女子……呸,是妇女有多恐怖!一副破皮囊罢了,熏死我了。”
“天地英灵之气,不钟于世之男子,而钟于妇人。就你一身的怪癖!”我小声嘀咕道。
他果然没听到,“小子在嘀咕什么?”
“没有没有,千金,您快走吧。”
有一次吴境穿着一件纯白衣服,宛若谪仙似的出门了,特别招女孩喜欢,就有一个女孩给他丢了一块手绢,他就对女孩笑笑,结果一堆女孩就给他丢手绢和香囊,还丢玉佩之类,然后他就受惊吓了,回来和我说这些女孩可怕。
我问他:“今天是七夕吴君不知吗?穿的如此美艳难怪被追啊!”
他果然不知道,说:“我这是为我母亲守孝,所以穿白衣,这叫素服。”
我看着他的衣服,如流水在上缓缓流动一般,光华夺目,这也能叫素服?
很快就到了流觞曲水的地方,欧阳澈他们早就到了,就在等我,我的书法虽然不是前无古人后无来者,但是也是好字,算是颇具名气。
他们看到我身后的吴境,表情都僵了一刻,吴境倒是无所谓。我就知道吴境是特意为了让我丢脸而来。流觞曲水是按次序坐好,将酒杯置于曲水中顺流而下,酒杯停在谁那里谁就喝下那杯酒,再即兴来首诗,然后每次他都和我坐一起,酒杯到了他面前也不动,最后都是我硬着头皮给他喝酒作诗,但是每次让我丢完脸后,都会让我听一曲琴,当然是等所有人走后,时间久了也淡定了。
可是今天貌似出了点意外,吴境毫无预料地就冲向了人群,惊了一片的士林学子,他去追赶一个女子,那个女子也是很不给面子,跑得挺快,吴境估计是要追好一会儿了。
这难道是上天给我的恩赐吗?想着我竟笑出了声。
欧阳澈看到我笑,也很兴奋的说:“德基看来也甚是不喜这道士啊!正好,没有道士搅局,今日我等定要尽兴。”
今天估计是我表现最差的一天,欧阳澈都发现我心不在焉了,连连几次作出来的诗都不在味道,他问我可是担心那道士,我只沉默以对,希望他能猜个合理的解释我好溜。他果然没有辜负。
“这流觞曲水本是风雅之事,岂可强人所难,德基如果心里有什么不痛快,或是身体不舒服,就快些回去吧,注意休息,可要我送你?”
我婉言拒绝了欧阳澈的好意,说自己能回去,让他不要担心。
回到家里后就是等待,我从来没有如此期盼过黑夜。
连妻子也看出了我心不在焉:“郎可是遇到什么开心事了,那些快乐都流出来了,让妾身感受到好不欢喜。”
我突然醒悟到我比起吴境究竟差多少,吴境的情绪这么多年我竟半点也没摸到,虽然他经常炸毛,却永远也像隔层纱,你永远也无法体会到他心中究竟装了什么。心中这样一想竟平复了,半点兴奋也不见,有的竟只剩紧张。
1。千金:元以前都是指才德兼备的人,这是宋代的架空,所以千金可以指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