却听吴老二续道:“即便与房家无关,但想来公子在这关节上也不会多事,去向房家告密了。”张路遥心想:“这却也不错。不过看样子你们追捕的异兽来头不小啊,这么不希望给房家知道了。否则的话同为玄武世家,到别人的地盘上行动本也非什么大不了的事情。”
他听了吴老二的解释,怒火稍稍下去了些,转而复又面色一变,寒声道:“既然如此,你等又为何要来抓我的马?”这句话声色俱厉,那些捕马人闻言,齐齐心中一震。
吴老二忙道:“公子息怒。其实我等追那异兽到了此处,便失了它的踪影,正担心回去无法交差时,见到了公子的这匹马,心想这玄黄马也是只不错的异兽。是以……是以……。”他说到这里,面色尴尬。张路遥冷哼一声接口道:“是以你们就想抓我的玄黄马回去交差,对不对?”
吴老二干笑一声道:“公子明鉴。”
他瞟了玄黄马一眼,心头嘀咕:“这马又老又瘦,看来一副活不久的模样,原想着是无主之物,虽值不了什么大价钱,但弄回去好歹也能交些差,想不到这样也能惹出个高手来,他奶奶的真是倒霉到家了。”
张路遥这时怒气消了大半,又见对方虽是要对玄黄马不利,但毕竟未能得手,又已被自己打得不轻,便不欲再多苛责,只道:“既然你们也是无奈之举,我就不多为难你们了,全都给我……给我走罢。”他本要说一个“滚”字,但终究还是作罢。
一众捕马人闻言,如蒙大赦,互相搀扶着站了起来。那齐姓汉子被两人搀着,蹒跚而行,恨恨地道:“你现在放了我们又有什么用?我们伤成这样,别说去追原先那异兽了,就是想要抓些别的充数,也是不可能啦。”吴老二忙道:“大哥,别说了。”那齐姓汉子怒哼一声。
张路遥闻言,心想你们这是咎由自取,怪不得旁人,但见到对方凄惨情状,又觉有些过意不去,忽然心中一动,叫道:“且慢。”
吴老二等人心头一跳,立时停步,均想莫非齐老大的胡言乱语又把这位小煞星惹毛了?各自在心中埋怨齐姓汉子多嘴,又不知张路遥要如何折磨自己,一时大为不安。
却听得张路遥笑道:“我倒是有个法子,可以让你们回去交差,非但不用受责罚,或许还能得些赏赐也说不定。”有几名捕马人闻言大喜道:“当真?”问完之后,面上又浮现出不信的神色。
吴老二抱拳道:“公子若真能如此,便是对我等恩同再造,吴某在此先行谢过公子了。”他身后诸人见状,也有不少纷纷道谢。
但话虽如此,其实那吴老二心中也并无多少相信之意,只想:“难道你要把那老马送给我们么?那决计是不可能了。唉,其实即便你把玄黄马送给我们,我们回去后,也不过是受罚轻些,但皮肉之苦是免不了的啦。”不过却也存了些许万一之心,目光灼灼,等着张路遥说话。
张路遥哈哈一笑道:“谢我倒是不必。唔,你们回去之后,只需向家中主事之人回报,说是那大魔头天元魔君重现江湖,自然便能无事了。”
众捕马人闻言,窃窃私语。吴老二思索片刻,悚然抬头道:“天元魔君?公子说的可是数年前横行东南,凶名卓著,自号‘天元神君’的那人么?”张路遥道:“不是他还会是谁。”
一众捕马人面面相觑,眼中全是不信、失望、讥诮等诸般意思。吴老二干笑几声道:“公子说的天元魔君,在五年前便已被武川张氏除掉啦,怎么会重现江湖?呵呵,公子想必是眼花看错了,或者被人哄骗了也有可能。”他话说的客气,其实是暗指张路遥有骗人之嫌了。
张路遥闻言,胸口气往上冲,直想拂袖离去,不再管这些人。
但他提及天元魔君本是有更深一层的用意,当下便忍怒道:“哼,你若不信,大可带着你们的人在盘白山附近转上一圈,说不定便会遇到了,那时便知我说的是真是假。那天元魔君是个极胖的大胖子,带着黑白两个小童,到处抓习武之人给他拉车抬轿。哼哼,本……本公子若非跑得快,这时只怕也是落在他手中了。”
他听吴老二一口一个“公子”,叫的顺溜,大觉受用,便也用来自称,心想:“其实本公子被天元魔君抓住过,不过这事倒不必跟你们说明的。”
吴老二等人见张路遥动怒,心中便有些惊慌,当下有人挤出丝笑容道:“公子既然如此说,想必是不假的了。公子居然能从那大魔头手下逃生,果真是武艺非凡,哈哈,哈哈。”拍了张路遥几句马屁。
只是即便张路遥所说为真,但天元魔君重出江湖这等“大事”,却还是与他们此行的目的无关,因而这些人面上难色仍是不减。
张路遥察言观色,知其心中所想,便又说道:“本公子话还没说完呢,你们不用着急。”他顿了一顿,理清思绪,方继续说道:“其实天元魔君这回重出江湖,与他一道的还有太乙怪叟、海南三煞、崂山双鬼、桃花三娘等人,都是江湖闻名的大魔头。”
他将这些人形貌特征悉数描述一遍,接着道:“这些人聚在一起,其实是发现了处上古异兽的洞穴。那里面藏着无数稀世珍宝,只是大部分被机关封住,他们一时也没想到法子完全破解开,只好在这附近徘徊。”说到这里,又添上一句:“譬如说那洞里有一颗红色的珠子,被一团黑气裹住,便是件难得的宝物,天元魔君他们都抢着想要。”
他想了想又道:“唔,至于本公子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就不便跟你们说明了。”
其实张路遥也不知那红色如意珠是不是什么“宝物”,更不知这“宝物”眼下就在自己肚中,不过为了让吴老二等人相信此事,自然要说得越真实越好,但“天元魔君他们都抢着想要”这句话却说得极为正确,可算是歪打正着。
而那蛇窟中还有三道门户并未能打开,听天元魔君当时话里意思,一时半会他们是无计可施的。是以张路遥心想那些人必定不会就此离去,如今经由吴老二等人将这消息传到梁家去,一来这功劳足可抵消他们的过失,二来玄武世家闻风而动,必定会为了宝物去找天元魔君等人的麻烦。那时这些人想要再隐在暗处,做些伤天害理之事,必然很难得逞。
吴老二听完张路遥一席话,吃惊道:“太乙怪叟?崂山双鬼?竟连这等人物也在其中么?这可真是不得了啦。”原来太乙怪叟声名本盛,而崂山双鬼行动之处离南安梁氏也并不远,是以他知晓这两拨人的名头。至于海南三煞和桃花三娘,名气虽是高于崂山双鬼,但因足迹一向少至这东南地界,吴老二便不甚了解了。
张路遥道:“不错。你们将这消息传回家族,能抵消得过失么?”吴老二等人忙道:“可以,可以,不仅能够抵消过失,说不定还能有些赏赐呢。”纷纷行礼道:“公子高义,我等感激不尽。”只那齐姓汉子先前对张路遥言语无状,这回虽然心中有些感激,但又拉不下面子道谢,一时好生尴尬。
张路遥摆手道:“不用道谢啦,你们快些回去汇报罢。”又道:“路上记得小心在意,莫要被天元魔君抓了,那可就糟糕之极了。”
吴老二栗然而惊道:“多谢公子提醒。”当下他一挥手,众捕马人拾起地上器械,互相搀扶着离去,顷刻间便走得一干二净。
张路遥拍了拍玄黄马大大的脑袋,心想如此一来消息渐渐传开,天元魔君等人便不能安心去探索那蛇窟剩下部分了。不过只有梁氏一家知晓,尚属不够,还是要继续将消息传开才是,而家族那边更是不能落下了。
他心中暗暗得意,但转眼看到玄黄马的情状,不由又是一阵恼怒,暗悔自己让玄黄马独自上路,受了如此多委屈。不过这时多想也是于事无补,当下他牵起玄黄马,打算找个地方给它清洗干净,再好好治伤。
正要离去时,却见不远处草丛一动,里面钻出来只小兽。这小兽身长不过尺许,浑身毛色斑斓,脑袋圆乎乎地,额头正中处有个金色月牙印记。但见它两耳尖尖,一对环眼色如翡翠,兽嘴分做三瓣,两侧生着十来根长直白须,尾如短鞭,这时微微竖起。
张路遥初时吃了一惊,待看清小兽模样后,方才松了口气,心道:“原来是只野猫儿。”他见这猫两只圆圆大眼一瞬不瞬盯着自己,神态威猛中又带了几分可爱,不由微微一笑,心中忽地一动:“这猫儿说大不大,说小却也不小,却怎么藏身在这么浅的草丛中,方才竟无一人能发现?”但世上奇物甚多,或许这野猫有什么特别的本领也未可知。
当下他无暇多想,正要就此离开时,却见那猫小嘴一张,竟是口吐人言,脆生生道:“喂,朋友,有吃的吗?”